“你這棋下的很臭啊,銜霜,你是不是有心事?”


    蕭銜霜連輸幾局,沈醉也覺得有些不對,出聲問道。


    蕭銜霜道:“是你棋好,我贏不過你。”


    沈醉道:“算了,不下了,我們出去玩吧。”


    蕭銜霜道:“今日雨山寺祈福很是熱鬧,可要去看看?”


    沈醉看向蕭銜霜,笑道:“好啊,走。”


    蕭銜霜道:“我也是第一次去,以前總覺得無聊,之前在現代不信這一說,但是竟然穿越這種事也會發生在我身上,這才相信,不過我一向沒什麽好求的,所以幾乎也不會去祈福。”


    沈醉:“為什麽沒什麽好求的?”


    她盤點著:“名利富貴、平安喜樂,總是有想要的吧。”


    蕭銜霜道:“隻是想活著而已,其他的……求了也沒用,我隻要自己努力活著就好。”


    沈醉道:“那這次呢?想不想去求個……姻緣?”


    蕭銜霜看著對方,道:“沒什麽好求的……”


    想要的,他會自己去爭取。


    會自己緊握手中。


    沈醉似乎有些失望,道:“好吧,其實我也沒什麽好求的,不過去看看也熱鬧。”


    蕭銜霜闔了闔眸,握著杯盞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心裏一歎。


    “走吧。”


    山雪被掃了幹淨,林中的紅梅被雪覆蓋,暗香浮動。


    雨山寺確實熱鬧,不少香客來往,二人腳程極快,不過看天色他們應該是迴不去了。


    二人走到求姻緣簽的麵前,沈醉便慫著蕭銜霜來抽一個。


    蕭銜霜道:“你怎麽不抽啊?隻慫恿著我抽。”


    沈醉眨了眨眼,笑道:“你抽的和我抽的有什麽不一樣。”


    蕭銜霜是有些不想抽的,擔心抽到什麽不好的簽文,但是又拗不過她,於是還是抽了一個。


    一張卷在一起的姻緣簽被搖了出來,蕭銜霜將簽文展開。


    他手中握著抽到的姻緣簽,神色難看。


    衰木逢春少, 孤舟遇大風 ,動身無所托 ,百事不亨。


    “是什麽?”


    沈醉好奇的湊過來看,蕭銜霜強行克製著自己的表情,笑的難看。


    “看起來不是什麽好簽,不看了,都是騙人的。”


    簽文很快被他收起來,沈醉什麽也沒看見,她看了眼蕭銜霜,安慰道:“對,這種東西,看個樂嗬好了,事在人為。”


    蕭銜霜道:“我自然是不信這些,人定勝天。”


    手中的簽文被攥成一團,薄汗將簽文模糊,他沒了好心情,和沈醉進去上了香,於是在山下的客棧開了兩間房,準備晚上在這裏休息。


    月光灑在雪上,滿地清白,蕭銜霜迴到屋內,將簽文在火上燒掉,火舌吞噬著紙條,瞬間化為灰燼。


    沈醉手中提著兩壺酒鑽到他房門前,敲響房門。


    蕭銜霜臉上冷意盡褪,換了一副平日裏的笑容,打開房門。


    “怎麽了?”


    沈醉搖了搖手中的酒,道:“睡不著,喝酒吧,聽小二說這梅花酒很難得,特意買了兩壺。”


    蕭銜霜將人迎進來,二人在桌前坐定,沈醉將兩壺酒打開,自己率先嚐了一口,一股濃鬱的梅花香在口中彌散開來。


    “好香。”


    蕭銜霜也嚐了一口,看著眼前因為美酒而興奮的眯著眼的沈醉,忍不住笑了一聲。


    “確實不錯。”


    酒過三巡,腦子發暈起來。


    話語間已經帶了三分梅花酒氣,沈醉道:“今天的簽,寫了什麽?”


    蕭銜霜比他清醒許多,一雙平日看起來無害又清澈的眼眸滿是鋒芒,看著醺醺然的對方,一字一頓道:“衰木逢春少, 孤舟遇大風 ,動身無所托 ,百事不亨。”


    他裝作可惜道:“阿醉,好可惜啊。”


    沈醉闔眸思索,語氣幾分醉意。


    “銜霜,不可惜。”


    伸出手捏住對方雙頰,笑道:“都是假的。”


    “咱們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蕭銜霜道:“一生一世?阿醉,我老了,不好看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沈醉看著眼前人的麵孔,醉眼裏有些模糊,但是對方的聲音卻還十分清晰。


    “不會,銜霜在我眼裏,永遠是最好看的。”


    蕭銜霜道:“你懂嗎?真正的我?”


    蕭銜霜抓住她作亂的手,笑道:“阿醉,阿醉,你不能怕我。”


    “他該死。”


    寧渝聲該死。


    是他殺了他,他在寧渝聲身上下了藥,無聲無息,旁人隻會以為他是猝死暴斃,不會有人懷疑他。


    “阿醉。”


    口中喃喃著她的名字,蕭銜霜沒喝多少,卻好像醉了似的一下下輕啄著對方麵容。


    拉開那扇時時緊閉的窗,他抬起眼睫,肆無忌憚表達著自己的心緒,坦然與之相望。


    情緒如同洶湧的海潮。


    沈醉的手放在他胸前,微微彎起抓皺了那一片衣襟,借著唿吸的間隙,她眼中似乎有著半分清明。


    “你殺了寧渝聲?”


    蕭銜霜沒有迴應,繼續呢喃著她的名字,然後不斷的將那梅花酒氣掠奪入口。


    燭火將熄,明月碎光透入室內,行動間人影綽綽 。


    第二日天光大好,雪後難得的晴日,太陽的光照得人身體發暖。


    走在迴王府的路上,街市已經開始熱鬧,迎麵走來一個挑著擔子的賣饃商販。


    沈醉宿醉頭疼,走起路來步伐有些緩慢,揉了揉發痛的頭,蕭銜霜走在他旁邊 走到商販麵前時那人卻忽然從擔子裏抽出一柄匕首刺過來。


    腳步因疼痛有些反應遲緩,但是沈醉還是立即伸出手抓住了匕首,另一隻手攻向對方小臂,奪下匕首。


    蕭銜霜很快將人控製住,但是眼前人卻立即服毒自盡,倒在了地上,唇角溢出黑血。


    掌心劇痛,鮮血滴順著指尖滴落,沈醉看向地上已然失去氣息的商販,眼底滿是厲色。


    有時衝她來的,隻不過是要給寧千洺解毒 ,對方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出手了。


    隻是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一個普通的刺客,可對她造不成什麽傷害。


    蕭銜霜扶住沈醉,眼神陰冷的看著地上人的屍體。


    “又是他,阿醉,咱們真要坐以待斃嗎?”


    沈醉道:“要動手?這可不是小事。”


    甚至有些,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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