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蹙眉:“你別激動,我沒這個意思……”


    方盈野冷哼一聲,抬步走了出去,在房間裏待了一上午才有人敲響房門。


    門口是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大小的少女傀儡,一身桃衣,看起來憨厚可愛。


    “沈小姐。”


    她手中的托盤上放著一大堆書籍和小玩意,沈醉將書接過來,笑嘻嘻地對少女傀儡道謝。


    少女傀儡道:“這都是給沈小姐準備的。”


    沈醉眼睛亮晶晶,笑道:\"有勞了。\"


    沈醉翻了翻書籍,發現都是些無聊枯燥的東西,她又把目光落在一旁的棋盤和棋子上麵。


    這個看起來倒是比這些書有意思。


    方盈野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身著玄色衣衫的少女依靠在棋盤旁邊,修長的指間夾著一顆黑色的棋子,滿臉專注地望著棋盤。


    方盈野眉梢微動。


    沈醉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朝他露出一抹純粹的笑。


    方盈野心底忽然湧起幾分怪異的感覺。


    他別過臉,掩飾掉心裏的異樣,從袖中拿出匕首,沈醉愣了一下,隨即伸出了手臂,微微抿唇,沒說什麽。


    刀鋒劃破皮肉的聲音傳來,方盈野麵色不變,繼續接著血液。


    沈醉也沒叫疼,隻是盯著自己的手臂看了半晌。


    她的手臂上有一條很長的傷口,血液從傷口中溢出來,將蓋在上麵的白緞染紅。


    沈醉收迴視線,低頭看著棋盤。


    方盈野將手中匕首擦拭幹淨,然後又收了起來。


    沈醉:遲早刀了他。


    方盈野遲遲沒有離開。


    沈醉道:“有事嗎?”


    方盈野將藥放在桌上,道:“我給你處理還是……”


    沈醉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我自己處理。\"


    方盈野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徑直往外走去。


    她仔細看過,紅衣布偶他一直隨身攜帶,自己很難有機會接觸,那隻能從除掉這個咒文入手了。


    方盈野此人戒心太重,一時之間確實很難取得他的信任。


    沈醉將藥瓶打開,垂眸沉思。


    燈花跳躍,夜雨聲聲。


    這一日窗外風聲唿嘯,窗外的天色越來越黑,雪粒打在窗戶上,嘩啦啦作響。


    門外傳來粗重的唿吸聲,打開門後,一身血跡的方盈野幾乎腳步踉蹌地跌了進來。


    沈醉麵無表情地盯著桌上的茶壺,許久後才慢吞吞地將茶杯中的茶倒了一碗。


    方盈野眼神含著怒意與怨氣,死死地盯住沈醉手中的茶碗,喉結滾動,卻是一言未發。


    沈醉道:“怎麽搞成這樣?看樣子傷的不輕啊。”


    方盈野一瞬不瞬地盯著沈醉手中的茶碗,冷笑道:“還不是你的好師兄,我可是差點要死了。”


    沈醉眼含笑意,道:“那真是可惜。”


    方盈野奪過茶盞,眼裏滿是血絲,冷道:“可惜沒能殺了我是嗎?”


    沈醉垂眸,歎了一聲。


    “我給你處理一下吧,瞧這可憐的。”


    她的語氣帶著惋惜與調侃。


    原本咬牙切齒的方盈野瞬間安靜了下來,好像被捋順了毛的貓。


    他深吸一口氣,什麽也沒說,而是任由沈醉將他衣衫解開,雪白的緞子被鮮血浸透,顯得觸目驚心。


    他的肩膀上,左邊肩胛骨被利器劃出一道深刻的傷痕,正汩汩冒著血。


    方盈野閉上眼睛,不去看那傷口。


    沈醉將止血藥敷在上麵,又在他肩胛上用力壓迫了一下,笑道:“不怕我殺了你啊。”


    方盈野指尖抖了抖,迴過頭看向沈醉。


    他眼裏泛著猩紅,臉上也盡是戾氣,輕輕將臉貼近她的手。


    \"是麽?\"


    “你現在沒有修為,怎麽殺我呢?”


    沈醉伸手握住渡的劍柄,方盈野麵色未變,仍是含笑地看著她,好像在看著一件毫無威脅性的玩具。


    她的睫毛纖長卷翹,眼角眉梢俱是驕傲與昂揚的熱烈,看著方盈野的時候,那雙眼裏仿佛藏了星辰,熠熠生輝。


    沈醉道:\"那我們試試看。\"


    渡從封印的劍鞘之中脫出,紅光瀲灩,一劍透過原本肩上的傷口,透肩而出。


    方盈野麵色冷的可怕,緊緊看向對方被白緞緊緊包裹著的手腕,裏麵透出微微血色。


    “之前沒發現,沈小姐,你和我一樣是個瘋子。”


    竟然將咒文那塊皮肉都刮了下來,可惜這樣隻能削弱它的效果,並不能完全解除咒文。


    他下意識伸手去拿紅衣布偶。


    “渡。”


    她咬了咬牙,感受不到體內靈力的波動。


    渡的劍身顫抖,似乎在試圖與她產生共鳴。


    她眼疾手快地用劍將紅衣布偶的右手斬斷,所有連接著布偶四肢的絲線都被砍斷。


    方盈野麵色難看至極,整個人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方盈野嗤笑一聲。


    他的眼神充斥著瘋狂,看著身上流出的鮮血,仿佛沒有知覺一般。


    蝕雨和渡碰撞發出爭鳴之聲,他不用煞氣其實和她並沒有什麽區別,二人此時都是沒有修為的狀態,隻是單純的比拚著劍術。


    兩人的招式很快,幾乎看不清招式的軌跡。


    方盈野劍法又快又刁鑽,是從實戰之中鍛煉出的詭譎路子,不過他本就身受重傷,很快就敗下陣來。


    渡趁勢追擊,一劍刺中他的腹部。


    方盈野麵色慘白,蝕雨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看著沈醉,眼神冰冷而嗜血。


    方盈野眼睛裏閃爍著興奮又詭異的光芒。


    沈醉見這人一副要和她不死不休的樣子,但是她又不能在這就將人給打死了,於是拿起桌上的瓷瓶往他後腦砸去。


    他應聲昏了過去。


    沈醉歎了口氣,看向躺在地上的方盈野,傷成這樣,偏偏還這麽多力氣。


    真懷疑他能一直打下去。


    她將止血藥全倒在方盈野的傷口上,以免他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做完這一切後,她坐在桌邊,端起茶壺,喝了一大口茶。


    茶水甘冽苦澀。


    沈醉皺了皺眉,放下茶杯。


    她的目光落在方盈野身上。


    他躺在床榻上,胸膛一下一下地劇烈地起伏著。


    趁人還沒醒,快走吧。


    握緊了渡,沈醉抓緊時間逃了出去。


    大雪隱藏了鳥雀蹤跡,暗夜寂靜,身上單薄的衣衫抵擋不住風寒,凍得人四肢發麻。


    寒夜之中,白衣的身影幾乎要被黑夜吞噬,沈醉快步不敢停歇,直到在路上遇見個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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