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帕子咋是杏花,瞧我的,這可是倚翠樓花魁的梅花。”說著那人將帕子放到鼻尖下,一臉陶醉。


    “帕子有什麽稀罕的,瞧見這墜子沒,這可是柳香雪貼身帶的墜子!”說著,來人小心翼翼捧出一條墜子。


    一時,各自得了帕子或墜子的人爭論不休,引得更多人圍觀,拿出或花色不同或同款墜子。


    帶著墜子想要炫耀一番的薛公子見眾人互相拿著帕子或墜子爭論,怔愣一瞬快速上前,“你們這都是假的。”


    “嘖嘖,又來一個。”


    無論材質乃至香味都一模一樣,怎麽看都不像假的。


    而且有什麽人能如此大規模造假。


    必然是潘稹說謊,這就是倚翠樓最新攬客手段。


    想明白的薛公子帶著滿身怒氣衝迴院子。


    “潘稹,你給老子滾出來!”


    “薛兄,可是出什麽事了?”正做美夢的潘稹尚不等披上衣裳,被薛公子的幾個小弟拖拽下床。


    “出什麽事,哼,你還敢問出什麽事。”


    “本公子問你,這墜子和帕子,你究竟是怎麽得來的。”


    被拽的趔趄的潘稹不解道:“自然是倚翠樓頭牌柳香雪親手教與我的。”


    “還不說實話,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潘稹努力將衣衫扯迴,“我怎敢又怎會同薛兄說謊,這些真是柳香雪親手贈與我的。”


    “拿出來給他瞧瞧。”隨著薛公子話音落下,一旁小弟從懷中掏出一塊一模一樣的帕子並一條墜子。


    “薛兄拿……”不等潘稹話說完,另一人手中同樣出現一條一模一樣的墜子與帕子。


    “這,怎麽可能,定是有人仿冒。”


    在潘稹無力的辯解聲中,薛公子掏出另外一套香氣不同的帕子與墜子,“哼,仿冒,誰有膽子敢去仿冒倚翠樓的東西。”


    潘稹見著東西,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怎麽可能。


    “今兒你讓本公子麵上無光,你說本公子怎麽報答你好呢。”說著,薛公子上前拍一拍潘稹的臉。


    “我、薛兄,你聽我說,我真的,你等我去尋柳香雪……”


    “也不瞧瞧自己什麽德行,做什麽吃天鵝肉的美夢呢。虧得本公子及一眾兄弟相信你,竟然耍本公子。”


    薛公子冷笑一聲,“給我打。不然還不當我薛珪是泥捏的。”


    “不,啊……”


    拳腳落下,潘稹所有的解釋被迫吞迴肚子裏,隻能雙手護頭,努力博取一絲信任與能證明自己的機會。


    被落了麵子的薛珪如何會聽,直言狠狠打。


    直到被打的奄奄一息,薛珪這才讓人停手,“哼,以後再敢騙本公子,你這條賤命便去見閻王吧。”


    說罷,薛珪揮揮手,帶著一行人拿著東西,胡亂打砸一通,徑直離開。


    宛若喪家犬的潘稹支撐起上半身,吐出一口血。


    “臭婊子,竟敢陰我。”說著,潘稹眸中閃過一抹狠厲。


    這一通打砸聲音引得周圍數家紛紛站在門口圍觀。


    怒氣衝衝的薛珪狠瞪一眼,罵罵咧咧率先離開巷子,有實在好奇的忍不住伸著脖子問上一句。


    “這是發生啥了?”


    同樣受盡奚落的小弟直將潘稹的所作所為一一道來,其中不乏添油加醋一番,不過沒一句冤枉潘稹就是。


    清仁巷住的不是近來備考便是祖祖輩輩居於此靠著書院與鄉試便利出租的老實人。


    聽聞如此豔文與作為,議論不休。


    聽聞人名的胡老太怔愣一瞬,歎一口氣,“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說罷,看一眼低頭因一塊糕點吃的一臉饜足的元珤。


    若非有元珤,胡老太抱著元珤迴院子,“今兒做冰粉吃?”


    “好,要吃紅豆、桂花和紅糖的。”邊說,元珤邊伸著手指點口味。


    “好好好,都做。”胡老太笑著應下。


    等到吃午飯,泡在書房半日的張衍與胡廣文聽到此事,感歎一句便將此事擱置一旁。


    唯有曲禾反應最大,滿臉不忿的同胡老太嘮叨。


    虧他當初還為潘稹說好話。


    不止清仁巷在議論潘稹的所作所為,在薛珪一行人的大嘴巴與倚翠樓助攻下,整個望山書院都在議論此事。


    毫不知情的潘稹一瘸一拐,邁過滿地狼藉的客廳,進自己屋子。


    摸索一番,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潘稹驚慌一瞬。


    對了,書院。


    簡單收拾一番,潘稹一瘸一拐走出院子。


    剛邁進書院,無數指點襲來,潘稹一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想要上前解釋一句,昔日同窗皆避他如蛇蠍。


    更有甚者朝他吐痰,直言他有傷風化,更無文人風骨。


    潘稹差點咬碎一口銀牙,不該是這樣的。


    柳香雪!


    果真婊子無情,既如此,別怪我不義。


    潘稹收起眼中狠厲,垂眸一步步往宿舍走去,任憑同窗怎麽指責,他再不發一言。


    等過了今日。


    一切自有分曉。


    “哼,我們望山書院何時出了你這樣滿嘴謊言之輩,快些滾出去。”剛要邁進宿舍的潘稹迎麵砸來一包袱。


    “快些滾出書院。”隨著話落,又是一物砸在身上。


    潘稹瞧著自己的東西被扔出來,握緊雙拳,“你、你們別欺人太甚,且等明日……”


    “哼,滿嘴謊言的人哪裏來的臉指責我們。”


    “就是,快些滾出去吧。”


    潘稹擠開麵前人,“東西收拾了,我自然走。”被潘稹眼中狠厲嚇到的書生後退一步,直讓人走進宿舍。


    都是書生,雖氣憤潘稹騙人,沒信譽,但也都同窗數載,見潘稹滿身傷痕,也不好再說什麽,隻雙手環胸,冷眼旁觀。


    一點點將東西攏好,尋到最重要物件的潘稹鬆一口氣。


    隻要這東西在,便能證明說謊的人不是他。


    什麽倚翠樓頭牌,不過無情無義還背著恩客尋新鮮的婊子。


    今日過後,他要所有人求著他迴來。


    往日哪個不是問他如何獲取美人芳心,現在裝的清高,哼。


    潘稹一一掃過幾人,不屑嗤笑一聲,“我會讓你們恭敬請我迴來。”


    說罷,潘稹不再聽這些人的酸言酸語,帶著東西一步步走出望山書院。


    罵吧,噴吧。


    今日過後,這些都將翻轉,他也會成為望山書院的風雲人物。


    想著,潘稹勾出一個誌在必得的笑。


    不過一瞬,牽到傷口,疼的潘稹斯哈一聲,含著滿身怨氣一步步走迴清仁巷。


    簡單吃過東西,瞧著日頭開始偏西,潘稹帶著東西出門。


    華燈初上


    不同於望山書院附近的清冷,花街上滿是或清脆或嬌柔的女聲一聲聲喊著“客官、大爺,來玩啊。”


    不過三五步路,便有無數人被迎進去。


    汙言碎語伴著欲拒還應的嬌嗔,引得陣陣笑聲傳出。


    想到當初與柳香雪曾說過的海誓山盟,潘稹一時惡心不已,這種人,給他做妾都不配。


    倚翠樓招牌近在眼前。


    瞧著一輛輛華貴馬車停下,潘稹眼下眸中嫉妒與不屑。


    潘稹露出一副深情,“雪娘,我知我無權無勢,甚至連鄉試都沒過,可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雪娘,你出來見見我啊!”


    正欲往裏走的人停下腳步,掃上一眼,有些不屑轉身邁步上樓。


    也有些覺得潘稹過於狼狽,說不得是真的,停在原地。


    更有當場直接質問身旁人,“你們倚翠樓頭牌還與人有染?”


    “香雪姐姐怎會做如此自毀前程的事兒……不說我可對二爺一心一意,隻二爺近來不知忙什麽,將奴家忘在腦後。”說著,那姑娘一帕子輕甩在男人胸膛。


    “美人,我可是天天想著你的。”說著,男人順著帕子抓上一雙柔夷。


    調笑兩句,姑娘掃一眼聽聞動靜出來的龜爺。“還不快把那發瘋的打出去,若讓他影響了二爺的心情,我定是不依的。”


    說著,姑娘巧妙避開男人的手,勾著人一步步上樓。


    再無心理會門外言論。


    不止一個如此。


    也有聽聞消息直奔後院尋老鴇。


    此刻正忙著同大主顧賠笑解釋的老鴇哪裏有功夫下樓,隻厲聲叮囑將鬧事的攆走。


    而當事人柳香雪此刻正在隔間與大恩客解釋,哪裏脫得開身來解釋。


    見大多數人都被勾走,柳香雪並未出來。


    潘稹聲音越發大,“雪娘,我知你生我的氣,不願見我,可你忘了……別拉我,你們倚翠樓是要殺人滅口不成?我可是有秀才功名,見縣官不跪的。”


    潘稹如何能掙脫滿身蠻力的龜爺,撒潑不成便拿身份壓人。


    雖說袞州府不如京城遍地皇親國戚,走三步便能遇上個五品官,但倚翠樓那可是權貴之人最愛來的地方。


    區區秀才,龜爺們半點不放在眼裏。


    見恐嚇無用,掙脫不開的潘稹使勁揮動四肢,大喊道:“倚翠樓要殺秀才公了!”


    “倚翠樓縱容樓裏頭牌有相好,此刻要少人滅口啦!”


    這一聲,引得無數人駐足。


    或指指點點或直言龜爺將人放開說個分明。


    尤其將倚翠樓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其他幾家姑娘與老鴇們,紛紛揚言給潘稹做主。


    更有甚讓自己樓裏龜爺上前攔住想要將潘稹帶走的龜爺們。


    “這是我們倚翠樓的事情,諸位還是莫多管嫌棄的好。”身材最為壯碩的龜爺避開麵前人,冷聲道一句。


    “這可不是閑事,咱們這一行誰不知、不曉,姑娘們萬不可養相好。”有老鴇開口,一旁不少人幫腔。


    “我看這位秀才公說的未必不是真的。”


    字字句句皆是要聽潘稹細細說來。


    鉗住潘稹的龜爺們一時進退兩難。


    這……


    潘稹雙眼一亮,“多謝諸位仗義執言,潘某感激不盡。”說著,潘稹將與柳香雪如何要與他好的事情娓娓道來。


    一時,輿論反轉。


    無數人痛斥。


    潘稹心下暗笑,麵上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這也不能怪雪娘,都是我……”


    “這怎麽能怪你。”


    “柳香雪,滾出來!”


    群情激憤,潘稹麵上隻做痛心疾首,隻想要一句話,他是真心想要娶柳香雪為妻。


    聽著潘稹的話,無數人都言潘稹果真是癡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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