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消雲散


    收拾好的苗招弟一步步踏進廳堂。


    “少爺……啊!”


    尖叫聲劃破長空。


    早已習慣的鄭家下人頭也不迴的繼續忙碌手頭的活。


    鄭家之外,無數為生計奔波的商販挑著擔子上街販賣,行人步履匆匆過。


    鬥轉星移


    落霞村胡家


    胡老太邊清點收拾出來的東西邊小聲念叨:“護膝,幹糧,竹筒……廣文,你看還缺啥,可還有啥想吃的,晚上娘給你做。”


    “不不不,你還是再去溫一會兒書,娘不打擾你。”說著,胡老太便將人往屋外推。


    胡廣文哭笑不得迴身攬人往椅子上按,“娘,不用這麽緊張,前兩日曲禾來不是說您備下的東西隻多不少。書也都讀好了,不差這一會兒。”


    胡老太點點頭,尤不放心,“那要不要再帶一件厚衣裳?”


    詢問一句,胡老太不等給迴應,自問自答,“這夜裏還冷著呢,你要考三天可受不得寒,得備上,襪子和鞋也帶上。”


    念叨起來,胡老太隻覺太多東西沒準備,起身邊走邊道:“這一會兒你就去縣裏,乍然換地方睡得慣不?要不你先去睡一會?”


    “我哪裏有那麽嬌氣,哪裏都能睡,再說咱訂的可是獨間。”胡廣文笑著安撫。


    “那……”


    胡老太還想說什麽,胡廣文趕忙給元珤使眼色。


    “奶奶,不用擔心,叔叔肯定會考過的。”說著,元珤抱著小白上前,一把抱住胡老太的腿。


    “好好好。有我們元珤這話啊,奶奶就放心了。”一旁胡廣文也跟著點頭附和,“元珤親手編的手繩我可一直戴著不敢摘,定有好運。”


    早對元珤福運滿滿的胡老太鄭重點頭,“等晚上見了張衍別忘同他說一聲,這手繩可得戴著。”


    從曲禾口中得知有驚無險半路被劫事件的胡廣文點點頭,“娘您就放心吧。”


    “放心,放心。”說著,胡老太拍一下額頭,“瞧我這一緊張,倒把翠香忘了,這孩子不說,心裏指不定多擔心你呢,你快去陪陪她,飯好了我喊你們。”


    一聽到吃,元珤開口提要求,“要吃肉肉。”


    “好好好,一會兒啊,奶奶做糖醋丸子……”


    胡廣文見自家娘與元珤一來一迴說著再做些什麽吃食,笑著搖搖頭,快步往屋內走去。


    一掀門簾,早聽到動靜的馮氏挺著大肚子坐起就要下炕。


    胡廣文快速上前扶住人,“快別動,他們可有鬧你?”


    剛剛對自家娘,胡廣文嘴上說的輕鬆,但這幾日幾乎是關在西廂溫書以及溫習曲禾新送來的試題,都沒怎麽留意媳婦。


    眼下看著又大上一圈的肚子,胡廣文滿眼疼惜。


    馮氏搖搖頭,“不礙事,他們可乖了。”


    說起孩子,馮氏臉上溢滿母性光輝,“每日元珤摸的時候,他們動的最歡,像是知道那是姐姐來了,與他們玩呢。”


    話音一落,肚子鼓起一塊。


    “呦,動了!”


    “姐姐沒來,是爹爹來了。”馮氏摸著肚子解釋一句,肚子又是一塊突起。


    胡廣文將手輕輕放在突起處,“這是和爹爹打招唿呢,是不是知道爹爹要去科舉,給爹爹打氣呢!”


    “他們哪裏知道這些。”馮氏嗔怪一句。


    “剛你還說他們知道姐姐,你同娘每日都跟著元珤念書識字,他們兩個小家夥都聽多少了,怎會不知道,是不是啊?”胡廣文邊說邊輕輕摩挲。


    馮氏剛要迴應,肚子又鼓起一塊。


    胡廣文抬頭看一眼馮氏,“瞧瞧,他們這是聽到了。”


    隨後,胡廣文對著肚子溫柔道:“你們要乖乖聽話,不能鬧你娘,等爹爹考中迴來給你們帶好吃的。”


    “還有元珤。”


    胡廣文笑著將馮氏攬進懷中,“怎會忘了她,我瞧你對元珤比對肚子裏這兩個都上心。”


    若非有元珤,又怎來的今日。


    馮氏點頭,剛要說一句,胡廣文的話從頭頂傳來,“你這樣我很高興,元珤是個好孩子……”


    絮絮叨叨從孩子起名聊到未來,馮氏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含著滿臉笑意睡去。


    越說聲音越小的胡廣文打個哈欠,眼皮一合,同樣進入夢鄉。


    一大一小的兩隻手貼在馮氏肚子上。


    午飯過後


    剛將心放下的胡老太再度提起,將準備好放在牛車上的東西又檢查一遍。


    正要開口,胡廣文看著前方忍不住道:“兩位舅兄,你們怎麽來了?”


    跟在一旁的馮氏忍不住張大嘴,“大哥,二哥,你們怎麽這時候過來?”


    “昨兒叔說今兒要送你去縣裏,讓我們不用過來。這不是一早去珠塘瞧了一眼,好在趕上了,這快到月份了吧?”


    跟著掃一眼妹妹的馮二壽咧嘴笑著點頭,“叔,您在家歇著,我哥倆送妹夫去就,”


    行字不等出口,馮二壽便挨了自家大哥一拳。


    馮二壽不解迴頭,來時不是說好要去送妹夫,不然他們幹啥要跑這一趟。


    “說啥呢,這樣的大事兒,叔肯定要去瞧了才安心,我們兄弟跟著打個下手,幫著趕趕車,拿拿東西。”


    在胡家老兩口不住的感謝聲裏,馮大福擺手接過鞭子,將帶來的東西遞給胡老太。


    “這是我娘在村裏找的百家衣還有一些洗好的尿布,正好一塊拿來。”


    “咋又送,之前那些……”不等馮氏說完話,馮大福笑著打斷,“倆孩子呢,我還怕這點不夠用。”


    說上兩句,胡老太扶著馮氏目送幾人遠去,直到看不見半點影子,這才戀戀不舍轉身。


    “娘,你說這迴……”


    “叔叔肯定能過的。”不說這些日子的溫習,便是剛剛出門前胡廣文頭上閃爍的紅光都表示有好事發生。


    不同於胡家人的擔憂,有瞧見胡廣文舅兄趕車的村裏人也都聚在收尾的海神廟前嘀咕。


    “不是說科舉早開始好幾天了,這時候去是幹啥?”


    “依我之見,肯定是不敢去,裝個樣子糊弄咱們。”此話一出,有不少人點頭認同。


    “我看也像,真以為咱們是傻子呢,哪裏的科舉要下午去,難不成晚上還考?!”


    話音一落,周遭嗤笑陣陣。


    且不說胡廣文是落霞村近百年唯一一個童生,便是周遭幾個村落也沒出個童生。


    沒見過科舉這頭豬跑,更沒嚐過這塊肉的村裏人肆無忌憚的談論著自己的見解。


    早在上一次聽聞縣令被抓,心思活絡起來的聽到這話,眼珠一轉,“你們這幾日可去村外轉過?”


    眾人搖頭,“村外咋了?”


    “這幾天我瞧見有車往胡家珠塘去呢,你們說是不是他家又賣出珍珠了?”


    “咋可能,胡家搶來的氣運早沒了,哪還能出啥珍珠,你肯定是瞧錯了。”


    “也沒見他們出海或幹別的,就胡老頭那精明樣,沒銀子能去?他家可是馬上要添娃的了。”


    原本死咬說不可能的眾人瞬間動搖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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