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天子之怒承受不起,眼前珊瑚確有異端,沒有時間細究的監正戰戰兢兢迴話,“啟稟陛下,刑克貴妃娘娘的便是此物。”


    “還不快丟出去。”


    隨著皇帝一聲令下,翊坤宮大太監趕忙‘丟出’紅色珊瑚。


    不消片刻,榻上貴妃呻吟一聲。


    欽天監監正鬆一口氣。


    守在跟前的皇帝唿喚幾聲不見反應,迴首喊人:“太醫,快過來瞧瞧。”


    神鬼之事,豈是太醫能診出來的,隻能按照之前的話迴:“娘娘刑克太重,一時半會難以轉醒。”


    “一群廢物,醫不好貴妃,你們統統發配邊疆。”發完一通怒火的皇帝對著一旁心腹道:“給朕查到底是誰陷害貴妃,還有那珊瑚是哪裏進上來的,查清楚統統發配!”


    與之相關的宮女太監全部被打入慎刑司,一時間整個宮裏人人自危。


    不止宮內,整個京都的天瞬變,原以為能憑此官升一級的得到消息再也坐不住。


    千裏之外的落霞村依舊一派喜氣洋洋。


    “快些吃,吃好了帶著翠香和元珤好去你嶽丈家。”胡老太見元珤麵前的碗空了,叮囑胡廣文一句快速給元珤再添一碗。


    “娘,我這是不是就先……”馮氏摸著凸起來的肚子,欲言又止。


    馮氏的顧慮,胡老太如何不知,伸手拍拍馮氏,輕聲寬慰:“別怕,昨兒晚上你爹去三叔公家說好了,今兒你們坐牛車迴,咱多墊些,路上走慢點,不礙事的。”


    “你現在肚子也不大,胎也坐穩了,正好合適,鹹菜娘也都給裝好了,早點去,還能多待會兒。”


    她還以為今年不能迴家,畢竟肚子裏是胡家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的後代,再怎麽鄭重都不為過。


    馮氏瞬間紅了眼眶,“娘,我……”


    “可不能哭,再吃點。”說著,胡老太拍拍馮氏,掃一眼一旁的胡廣文,見人張嘴安慰,這才起身出屋,一趟趟將備好的禮物裝車。


    兩色整匹布料,半扇排骨,熏製臘肉,一筐雞蛋,四色糕點……零零散散占了大半個牛車,頗為壯觀。


    被胡廣文攙著出屋的馮氏瞧著剛要張嘴就被胡老爹截斷,“天不早了,路上慢些,去和和你嶽父,舅兄們好好聊。”


    胡廣文點頭應聲,先把元珤放在車上,這才半扶半護著馮氏上車,“爹您就放心吧。”


    直到再看不見車影,胡老太才戀戀不舍的同老伴歸家。


    相隔兩座大山的馮家早早將早備好的吃食端出,收拾妥當,見兩個兒媳並不動身,馮老太開口攆人,“咋還不帶著娃迴家瞧瞧。”


    “我娘家就在咱村,啥時候迴去不行,今兒小妹和妹夫來,我這做大嫂的不得在家招待啊,娃們昨兒早都跑去拜年了。”


    一旁錢氏也跟著點頭,“我娘家就鄰居,啥時候去也趕趟,就是不知道小妹今年有孕能不能迴來。”


    這話說的馮老太懸起一顆心,眉頭皺成一團。


    趙氏掃一眼弟妹,正準備打個圓場。


    “娘,小妹一家來了。”一早就迫不及待出門的馮二壽見著駛向自家的牛車上坐著的人正是胡廣文與小妹,高喊一聲。


    “來了?”馮老太一掃滿臉不喜,急匆匆就往外跑,“這麽早,他們得啥時候出的門。”


    靠坐在炕上的馮老爺子見兩個兒媳還傻愣愣站著,“快去迎迎你們小妹和妹夫。”說完,見兩人動身,自己也慢慢往炕下挪。


    馮家門口,馮二壽一把抱住元珤,“想二舅舅不想?”一連聲問完,扯著一旁吸溜鼻子的娃給元珤認。


    “這是你大哥,這是二哥……”


    出門的婆媳三人就見自家傻兒子堵在門口,“大冷的天,還不讓你小妹他們進來,你小妹還懷著孕呢。”


    被訓的馮二壽這才迴過神,放下元珤說上一句,就開始幫著往裏搬東西。


    “姥姥過年好,大舅母過年好,二舅母過年好。”元珤見人挨個喊著送祝福,聽得幾人滿臉含笑。


    等靠近看清車上帶來的東西,馮老太半扶著閨女嗔怪,“帶這麽多來幹啥。”


    一旁兩個妯娌對視一眼,臉上的笑愈發燦爛,邊往手上拿,邊說:“咱都一家人,拿這麽多東西幹啥,你們人迴來就行。”


    “就是,這得花多少銀子,浪費這錢幹啥,快進屋喝點熱水歇歇。”


    不同於大人的寒暄客套,早就聽爹(二叔)提過無數次的幾個娃瞬間將元珤圍住。


    “你就是元珤,小姑姑家的妹妹?”


    “你怎麽長得這麽白啊。”


    搬完最後一筐雞蛋的錢氏見娃娃圍成一團,不打招唿,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著什麽,眉頭擰緊:“都擠那幹啥呢,不知道喊人啊。”


    被吼的娃瞬間站成一排,“姑姑、姑父,過年好。”或快或慢的問好聲響起的同時,將剛淹沒在幾個娃中間的元珤顯露人前。


    “元珤在這兒啊,冷不冷,快進屋。”


    元珤搖搖頭,噠噠往前跑兩步,小手一舉:“二舅母,這塊糕糕給你吃。”


    “舅母不吃,你吃吧,你哥哥他們大了,不用給他們。”說著,錢氏掃一眼正狼吞虎咽的幾個,也不嫌丟人,要小孩子的吃食。


    對自己人從不小氣的元珤搖搖頭,“好吃的就是要家人一起分享的,舅母吃。”


    一句話瞬間暖了錢氏的心,錢氏小咬一口,“好孩子,舅母吃過了,真好吃,你快自己吃吧。”說著,滿臉迴味。


    這是她此生吃過最好吃的糕點。


    知道再讓不出去的元珤點點頭,舉著糕點跑進屋,一一投喂馮家幾人,喜的個個抱在懷裏親香一頓。


    受不住如此熱情的元珤趁著大人聊天空隙,說上一聲要去找哥哥們玩,跑出屋子。


    剛剛吃完自己的糕點的小蘿卜頭見元珤出來,再度圍攏。


    “還能再給二哥一塊不?”


    元珤點點頭,掏空一個小背包再換下一個。


    人手一塊後,馮小二瞧著元珤身上還掛著好幾個背包,舔一口糕點開口,“咱一塊去村裏玩吧。”讓他們總拿糖饞人,糖能有糕點好吃!


    一旁幾個也都跟著點頭,“對,咱一塊去玩。”這麽好看的妹妹,羨慕不死他們。


    最沉穩的馮家老大率先拉上元珤左手。


    失去先機的剩下幾個爭奪起誰拉元珤右手,最後還是元珤說換著來,這才平息一場爭鬥。


    出門原本見人就跑的娃們此刻是見人就停,樂嗬嗬介紹。


    “奶奶過年好,這是我小表妹,長得好看吧。”


    “啊,你說這是啥,這是我小表妹給的糕點,可好吃了。”


    被問候的人甚至一臉懵,幾個娃絲毫不在意,等到見到平日玩的小夥伴,這一套話語愈發嫻熟。


    “你咋沒帶你那個愛哭的妹妹出來?”


    不聽迴答,炫妹大哥繼續道:“瞧,這是我妹妹,比年畫娃娃還好看,這糕點也是我妹妹給的。”


    “你,”


    炫糕點老二上前,“你咋知道這是我妹妹給我的,可好吃了,每一塊口味都不同,我剛在家吃了一塊紅豆的。”說著一口咬下半塊糕點。


    香味饞的對麵小孩不停咽口水,“我拿糖和你換行不。”


    “我的糖都給你,換糕點行不?”


    平日沒少被饞的馮小二如何肯幹,一臉不屑道:“糖有啥稀罕的,這糕點可比糖貴多了,口味還多。”


    說著,炫糕老二又咬一口,滿臉嘚瑟。


    拿糖換不到,香味直往鼻子裏鑽,跟著自家哥哥出門的小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嚎:“啊,我要吃,我也要吃糕點,哥哥,我不要吃糖。”


    半晌,無人應聲,眼見哭鬧無用,小姑娘伸手指向元珤,“你,把手裏的糕點給我。”


    “誰讓你指我妹妹的。”無需元珤,早在被喊哥哥時就被征服的馮家幾個瞬間護在元珤身前。


    “我妹妹的糕點,就不給你,想吃迴家吃去。”


    平日跋扈慣了的娃娃怎會甘心,“我又沒問你們,兇什麽兇。你給我吃糕點,我就帶你跟村裏的小姑娘們玩,不讓她們欺負你,怎麽樣,就一塊糕點。”


    說著,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晃晃。


    目光齊刷刷看向元珤。


    被盯的元珤掏出一塊椰蓉方糕一步步往前走。


    “妹妹,”剛要組織的馮小二被大哥拉住,搖頭輕語:“看妹妹怎麽選。”


    越來越近。


    哭花臉的小姑娘立馬擦去淚痕,“這還差不多,不過一塊有點少,我改主意了,現在得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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