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拿雪球砸我,老子當年玩的時候你還不知道是哪個淹死鬼,以後長長記性。”


    說著,一腳踢過去,疼的苗寶根皺眉,掃清糊在臉上的雪才發現眼前哪裏是熊孩子,分明是岔路口半人粗的歪脖子樹。


    “操,敢耍老子,你們等著。”


    最後跑進巷子的苗大壯聽到這話忍不住迴頭就要罵,一旁幾人開口勸人,“他也沒討到便宜,別出去讓人瞧見。”


    “老大剛說的反派死於話多,不能出去暴露。”


    “算他走運, 跟誰充老子,以後老子見他一次砸一次。”苗大壯哼一聲,又忍不住學著苗寶根剛剛的樣子,不止學,苗大壯還配上苗寶根求饒後續。


    惟妙惟肖,逗得娃娃們哈哈大笑。


    聞聲出來的胡老太見一眾娃滿身雪,趕忙往屋裏招唿,又是拿手巾擦又是給倒熱水,最後端出一盤小零嘴。


    早就熟悉胡家操作的一群娃上前,或拉胡老太坐下,或直接將用過的手巾洗好,甚至有直接給胡老太捶背,個個小嘴宛若抹蜜,哄得胡老太等人笑意不斷,直誇著都是好孩子。


    從未在家受過如此待遇的娃們越發賣力,直到元珤掏出胡老爹給磨好的樹枝,“咱們開始今天的學習吧。”


    因著下雪,胡老爹沒出門,也被拉進聽學隊伍。


    乍聽會,抬手忘,胡老爹幾個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見胡老爹還不如自己,趁著休息功夫,苗大壯毛遂自薦要給從頭講。


    有樣學樣,一旁苗小俊幾個紛紛看向胡老太。


    胡老太被盯得頭皮發麻,“我,我給你們添點水。”


    尚不等胡老太起身就被苗小俊按住,“胡奶奶,您學,我去。”


    心裏剛升起自家老伴有主意的胡老爹見狀唇角怎麽壓也壓不下去。


    就連馮氏也沒被放過,個個主動要輔導。


    看著元珤一臉欣慰,幾人咬牙硬學。


    被吃個半飽歸來的苗招弟攙迴家的苗寶根凍得一把鼻涕一把雪沫子,嘴裏忍不住罵娃奸詐,遲早找他們算賬,酒氣混著冷氣,苗寶根說話愈發顛三倒四大舌頭。


    本想同自家男人說一句拉半天肚子現在依舊不好的招弟娘見狀,隻能指揮著苗招弟同自己一塊將人架迴炕上。


    聽到鼾聲如雷,出屋的兩人肚子一陣咕嚕嚕,直奔茅坑。


    對視一眼。


    “你咋也鬧肚子?”


    心裏有點數的苗招弟不敢確定,隻道:“這衣裳太薄透風,我吹的肚子難受。”


    “個賠錢貨,咋……”不等招弟娘正經開罵,苗招弟快速截斷,先是噓寒問暖,又問著可有吃什麽。


    “咋,老娘吃什麽也得和你說,你還能比郎中厲害,拉完趕緊出去,別在這礙眼。”


    迴到屋子,見往一旁縮的盼弟,苗招弟眉頭皺的更緊,“個慫樣,我出去後咱娘今兒都吃啥了。”


    “沒,沒啥,就讓煮了一碗米粥。”說著盼弟忍不住舔舔嘴唇,她隻就著刷鍋水喝了一碗,可真香。


    聽到心中猜想的結果,苗招弟越發瞧不上妹妹這畏畏縮縮的樣子,“別在這礙眼,該幹啥幹啥去,看啥看。”


    迴頭看一眼姐姐,被罵的盼弟轉身眼眶通紅,姐姐變的不一樣了。


    人都會變嗎?


    她不想像娘一樣每天都不是打就是罵,也不想像爹一樣什麽都不管不問,更不想像現在的姐姐。


    盼弟隻覺眼前一片迷茫,什麽都看不清。


    一雙小手抓住她的食指,“姐姐,喝,渴。”


    “好。”擦去眼淚,望著小臉凍得通紅的妹妹引弟,盼弟舀一碗溫在鍋裏的水,“喝吧。”


    抱著碗一口氣喝完半碗的小引弟努力將碗往上遞,“姐姐喝。”


    拒絕一次,引弟依舊堅持舉著,盼弟鼻頭一酸,接過碗:“好,姐姐喝。”喝完放好碗,盼弟將引弟攬在懷裏坐在灶前開始燒火,就像姐姐小時候對自己做過的。


    火光映紅兩人的臉,暖著兩人的小手也暖著一顆心。


    一聲尖叫劃破苗家上空。


    正做著迴到相公身邊美夢的苗招弟忍不住皺眉翻身,怎麽就不能清靜一會兒。


    “孩子,我的孩子……”從茅坑一路拖著血滴挪迴屋子的招弟娘哭成淚人,“他爹,你快醒醒,我肚子疼,咱兒子,出事了。”


    這可是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


    鼾聲戛然而止。


    “啥?”苗寶根坐起抓著自家婆娘胳膊質問:“你說我兒子咋了?”


    “他爹,我流血了,孩子,兒子他嗚嗚嗚嗚……”後麵招弟娘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兒子。


    “還不趕緊找郎中。”說著,苗寶根快速躥起,剛想拉人一塊,想起現在情況,來不及穿好鞋就往外跑。


    “招弟,盼弟快給你們娘弄些熱水,讓她上炕歇著。”屈腿蹦兩步提上鞋,苗寶根罵上一句快速消失在雪地。


    鮮血滴滴答答到炕邊,被罵起身的苗招弟越看眉頭擰的越深,一旁盼弟看著刺目鮮血,捂著引弟的嘴往門邊縮。


    “娘,你別怕,沒事的。”苗招弟伸手握住自家娘,上輩子明明沒有這些事情,弟弟好好出生。


    一定不會有事。


    “招弟,你說你弟弟真的沒事?”


    看著自家娘滿眼信任,就如當初那些賣身為奴的小姑娘站成一排任她挑選。


    這可真是一個好機會。


    “當然,弟弟肯定會平安出生的,好事多磨,弟弟這樣說明他肯定是個厲害人物。”


    肚子墜痛的招弟娘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尚來不及思考就被招弟的話迷了心智,跟著一塊點頭,“對,不會有事的,你弟肯定有出息。”


    她一定能平平安安生下兒子,她比隔壁那十幾年不會下蛋的母雞要強。


    誰也不能搶走她的兒子。


    振奮起來的招弟娘邊捂肚子邊指揮閨女幹活。


    “慢點,我這一把老骨頭都快被你給顛散架了。”被拉著跑進屋的郎中一把甩開苗寶根的手。


    “你先看看我兒子,我媳婦說肚子疼,慢了出了事你賠我兒子啊。”苗寶根直抓著往屋裏躥。


    “我兒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眼見郎中前來,招弟娘宛若看到救星,上前就想拉人手。


    郎中輕挪一步避開,瞧一眼麵色,“這是來葵水了。”


    “不可能,我媳婦兒明明懷了好幾個月,咋可能來啥葵水,你看都沒看別亂說。”


    “就是,我兒子在我肚裏好幾個月了,啥葵水。”招弟娘聽著自家男人開口嗆人,跟一句。


    “你也生了仨娃,有喜是啥樣你該有點常識,即便沒有望聞問切,不信我給你診脈。”說著,郎中上前按住招弟娘手腕將其症狀一一說出。


    “那我前些日子忍不住惡心,嘔吐,那不是懷孕是什麽。”招弟娘不死心問一句。


    “你最近肚脹嚴重才會如此,少吃些或者吃些助消化的即可。” 話剛落音,苗寶根不信拉著郎中繼續問,一旁招弟娘也瘋狂點頭,哪裏有這麽像的。


    接連確認知道不可能是誤診,苗寶根鬆開郎中指著招弟娘開罵:“好啊,你竟騙我你懷了兒子,你安的什麽心!”


    “他爹,我是真的懷了……是招弟個死妮子喝完說我懷了,還一定是兒子。”


    見兩人開始互相指責,郎中搖搖頭轉身剛走,就被拉住衣衫,“郎中爺爺,我娘真沒有懷嗎?”


    “會不會是你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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