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靜謐,唯有唿嘯而過的北風。


    有被昨夜種種嚇到直接掉頭,更多是不信邪的人,摸黑一步步前行,更有到路邊直接趴跪前行。


    “誰,誰摸老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被摸到腳踝的人忍不住叫罵起來。


    然而四周除了風聲在未有一點迴應。


    寂靜無聲,唯有風聲伴著跳的越來越快的心跳。


    砰砰砰


    嗚嗚嗚


    “哪個鱉孫敢嚇唬你老子!”


    刺骨的風撫摸過每一個毛孔,來人直接癱倒在地,不信邪的喊:“歡慶,老子是你爹,你祖宗!”


    依舊無人迴應。


    恐懼瞬間席卷全身。


    無論如何哭爹喊娘,咒罵祖宗,甚至跪地哭求說著自己錯了,不該來此,同樣沒有任何迴響。


    有懷疑是遇到鬼打牆,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醒醒,快點醒醒!”


    一切都是徒勞。


    從邁入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無人能在天亮前離開。


    珠塘之外,本想夜晚給胡家送肉的小隊被鬼哭狼嚎的叫罵聲驚退。


    人類瘋起來好可怕。


    天色將明,被自己折磨到嚇尿或將要崩潰大罵的漢子發現有迴響,頭也不迴拔腿就跑。


    一直到家蒙在被子裏才敢喘氣,被吵醒的婆娘忍不住問一句,良久才敢露頭。


    這就迴家了?


    不過也有瞧見同夥,直將人拉住,“這事兒忒邪門,咱合計合計。”


    哪怕在這個時刻,拉人詳說的也格外要麵子,隻說來了之後找不到路,伸手不見五指,被莫名其妙打或抓,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同樣遭遇,讓留下幾人直言胡家肯定是請了高人,不然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出現這種事情且好運連連。


    “那咱們去找村長?”有驚魂未定一聽胡家真是偷盜氣運,直言道。


    昨夜嚇尿的苗歡慶白一眼開口的人,“找啥村長,咱們得同樣請高人做法。”既然胡家可以,為啥他們不行。


    “歡慶,你是說咱們也……”搶氣運雖未出口,但柱子一雙眼同苗歡慶對視給個眼色。


    見聽懂自己話中意思苗歡慶點頭,模糊迴道:“為啥不行。”


    一旁聽的雲裏霧裏的人忍不住撓頭追問,“你們再說啥行不行的?”


    “沒啥。”


    “沒事,我們就是說咱得請高人破了胡家這法術,這擺明了是偷的咱村氣運,歡慶你說是不。”


    苗歡慶瘋狂點頭,快速將不明所以的人忽悠走,兩人相視嘿嘿一笑,勾肩搭背跟在後麵。


    朝霞破雲,染紅半邊天。


    一早被喊起抓野雞的苗招弟一麵哈氣,一麵罵罵咧咧,見麵前野雞飛過,快速丟出手中石塊。


    咚的一聲,石頭直接砸在樹上,驚飛落在枝頭的鳥。


    “等以後我讓你們都絕種!”


    雖未成精,個個因與元珤貼貼智商瘋漲的野雞和各種小動物聽聞直接出動,或往跟前跑,或飛過頭頂啄一下,甚至有鳥落下一坨不明物體,振翅飛遠。


    苗招弟氣的發狂,咒罵聲響徹山林。


    吼!


    獸吼一出,苗招弟秒慫,瞬間閉嘴。


    在家坐享其成的招弟娘聽著隔壁動靜,忍不住翻個身,“一大早就叮叮咣咣,顯擺啥啊。”


    按著平日時間起身的胡老太婆媳將肥膘切成小塊,焯水後下鍋,加入一碗清水開始煉油。


    水分被一點點熬幹,密集的泡泡布滿鍋底,灶台下小火慢熬,肥大的豬板油塊四周開始卷曲縮小,慢慢變得焦黃。


    香氣彌散。


    元珤聞味前來,踮腳看一眼,舔舔嘴唇問:“奶奶,這是什麽啊,好香!”


    形影不離的小白緊隨其後晃著尾巴出聲應和。


    胡老太迴頭看一眼,一大一小兩個齊刷刷望著吞口水,忍不住再拿過一個碗,邊夾邊給解答。


    “這是煉豬油,這油可以用來做菜,剩下這焦黃的是油渣,直接吃或者到時候包餃子,包包子放上,能香掉牙。”


    “是鎮上那種肉包子嗎?”


    “包子啊能包各種餡料。”說著,胡老太在碗裏撒上一點鹽,將碗放到凳子上,“等放涼了再……”


    一句話尚未說完,元珤已經一手拿一塊,一個遞給小白,一個直塞到嘴裏。


    又熱又燙的油渣入嘴,元珤斯哈兩聲,拿出吹上兩口再塞入嘴中,鹹香酥脆,“好好吃。”說著,元珤又拿起一塊。


    小白有樣學樣,吐到前爪,等待幾息再度吞下。


    “慢些,不急,鍋裏還有好多呢。”說完,胡老太見鍋中油渣個個金黃,快速往一旁備好的盆裏撈。


    香氣彌散在整個堂屋,順著窗縫鑽出,隨風散出半裏地。


    聞到香味的招弟娘吞著口水來迴翻身,有倆臭錢就這麽顯擺,半點不像讀書人家。


    等她家招弟迴來,等自家珠塘建起來,饞不死你家。


    聞著香味畫的餅,招弟娘是半點也吃不下去,腹中一陣咕嚕嚕傳來,再也睡不著。


    一旁同樣被香醒的苗寶根罵罵咧咧起身,直接出門。


    本想去同樣遊手好閑的同伴家轉一圈,就見苗歡慶與柱子兩人勾勾搭搭迎麵走來。


    “你倆咋湊一塊去了?”苗寶根背著手上前,沒話找話。


    “啊,沒啥,沒啥,就是碰上了。”


    “對,這不咱也碰上了。”柱子嗬嗬笑兩下,反問:“你咋出來了?”


    “別提了,隔壁那絕戶不就賣珍珠掙了倆錢,這就大魚大肉整個沒完,哼,村長都沒他家燒包。”


    說起胡家,何止苗寶根有吐不完的槽,被嚇個半死的苗歡慶與柱子同樣跟罵幾句。


    不過心裏想的卻是這胡家看來沒少掙,能天天大魚大肉。


    這氣運要換給自家,那……心懷鬼胎二人組對視一眼,“根子哥,你說胡家這咋突然就這樣……”


    “還不是偷咱村氣運,他家原來啥樣,現在啥樣。”對於旁人靠自己努力發家,苗寶根是半點不信。


    胡家衰了那麽多年,一定是通過各種旁門左道來的。


    這話很對兩人味,忍不住開始問想不想把胡家偷的氣運還迴來。


    “你們有法子?”


    再度對視一眼的二人狂點頭,“上迴那王神婆都說好,我瞧就是個騙子,這迴咱動員村裏人,一家出點請個道行更深的來。”


    一聽柱子這話,剛沒想到可以讓村裏人都掏錢的苗歡慶點頭附和,“可不是,我看上迴來的那官差八成自己昧下銀子才請個半吊子來,連個娃都對付不了。”


    至於說元珤厲害,別說在場幾人,整個落霞村沒一個信的。


    “可不是……”苗寶根此刻如同遇到知音,拉著二人說個沒完,直到苗招弟灰頭土臉一身狼狽迴來,直將幾人唬一跳。


    “這幹啥去了?”


    瞧著比他們昨晚還慘,對視一眼的苗歡慶與柱子知道,苗寶根家昨晚壓根沒人來。


    不等苗招弟開口,苗寶根嫌棄掃一眼,“去哪裏玩成這樣才迴,還不趕緊迴去。”


    趁機,苗歡慶兩人也開口說道:“我們就先迴了,還得說服村裏人呢。”


    苗寶根聽到這話哪裏敢留,樂嗬嗬說上一句有需要喊他。


    聽得一頭霧水的苗招弟直覺這事不小,小心開口問:“爹,你們說啥還要說服其他人一起啊?”


    “小孩子懂個屁。”苗寶根嘴上雖罵,看苗招弟一身狼狽忍不住迴味剛說胡家偷氣運的話。


    哪怕抓不到野雞,也不該搞成這樣。


    剛還瞧自家閨女不順眼的苗寶根此刻隻覺是胡家害的,不然為啥頭一迴還能清爽抓到野雞。


    想到此處,苗寶根開口解釋:“還不是說要聯合村裏人請大師把胡家偷的氣運奪迴來,不然你咋抓個野雞能成這樣。”


    這話讓本就懷疑的苗招弟瞬間入心,她就說最近諸事不順。


    老天爺既讓她重生,定會給她最好的,原來都是胡家搶走她的好運。


    那些原本都該是她的!


    苗招弟上前抓住苗寶根胳膊:“爹,您得將這事情攬過來。”


    苗寶根皺眉推開苗招弟,張嘴就拒絕,“攬什麽攬,天天給你爹找事,誰家孩子像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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