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胡廣文再度解釋,小白虎先鳴不平。


    “嗷嗚!”你才阿貓阿狗!


    “吵吵啥呢。”


    剛送走一位顧客的小二聽到動靜上前,剛詢問一句就瞧見街角轉過一頂熟悉的轎子,低聲吩咐,“趕緊將人想法子打發走,別再鬧出動靜,要快。”


    說完,小二快步往前迎上轎子。


    見人不過說一句滿臉笑意迎向轎子,胡廣文有些泄氣。


    真能賣出去?


    元珤抬手輕拍。


    感受肩上一沉,胡廣文頓時又恢複信心,再如何也不能讓元珤失望。


    “我家的珍珠真的很好,您先看看……”


    被同伴提示瞥到熟悉轎子落地,此刻再趕人為時已晚。


    小二一臉不耐:“行行行,進來吧。”真是晦氣,不然李總管就該是他接待。


    突如其來的轉變,一時讓胡廣文夫妻有些不適。


    止步不前。


    “傻站著幹啥。”眼見貴客馬上到門口,小二喊上一句見人不動,直接上前拉人,“還不快進來,別擋貴客的路。”


    “啊,哦哦,失禮了。”被拉進門檻,迴過神的胡廣文不忘道歉。


    一旁跟進來的馮氏緊緊拉著胡廣文袖口四下掃量。


    比自家院子還大的鋪麵裏滿是綾羅綢緞的夫人小姐,櫃台上放著的金銀不止閃花她的眼,更是閃瞎她的膽。


    來這裏真能賣出去?


    馮氏忍不住死死抓住胡廣文衣袖。


    唯有元珤格外淡然,隨意掃一眼就收迴視線。


    這金子成色一般,不夠亮,還不如元烈平日最愛玩的那座金山。


    土包子還道歉,裝什麽文化人,將一家表現盡收眼底的小二嘀咕一句,將人往無人角落帶。


    “行了,什麽珍珠拿出來吧。”小二一雙眼都停留在剛進來的人身上,一副漫不經心,“我瞅瞅。”


    胡廣文趕忙將被元珤點名留下的粉色珍珠小布包取出,掀開一角,“您看。”


    “就這?”小二拿起一顆左看右看,“顏色一點不純,別是染的顏色吧?”


    “不不不,這都是純天然的海珠。”胡廣文揮著手做保。


    “純天然,打量我們多寶閣是冤大頭啊,這種垃圾玩意,我們不收,趕緊走。”小二丟迴珍珠,起身就走。


    “您再看看,真是天然沒染色的,這珠子個頭都一樣,粉嫩圓潤……”


    不獨胡廣文在用心介紹自家的珍珠,另外領了貴客進門的小二也在極力推薦自家珍珠。


    “李總管,您看看這個,個頭夠大,這才配的上府上夫人。”


    “今兒不是給夫人挑,是府上新尋迴來的表小姐,年方六歲。”李總管解釋一句,看著麵前珍珠連連搖頭:“這不夠圓,這太大還不夠亮。”


    “那您再看看這些。”小二趕忙換出新一批適合小孩子的。


    “不夠白。”


    “不夠亮。”


    “太小。”


    一連三波珍珠,李總管沒一個看的上的,介紹的小二擦著額頭汗水,“您再看看這一批。”


    眼見同伴沒能談成,自覺有機會的小二更不想與胡廣文糾纏,“趕緊走。”說罷,甩手抽身推人。


    胡廣文一個趔趄,手裏的布包傾斜,粉珍珠蹦蹦跳跳掉出幾顆。


    “啊,珠子。”馮氏早被小二高高在上的神情鎮住,眼見珍珠撒落,有些氣憤卻又不敢言,趕忙上前要撿。


    小珍珠一路彈跳到李總管腳前。


    隨意一瞥,李總管伸手撿起。


    這珠子光澤不錯,大小也合適給新來的表小姐。


    就是這顏色不夠白。


    瞧著李總管皺眉,小二迴瞪一眼同伴,無聲譴責,這幹的啥事,咋還沒將人弄走。


    “李總管,咱們……”


    看見蹦跳過來第二顆、第三顆小珍珠的李總管擺擺手,撿起左右瞧瞧,“不急。”


    “多謝您幫忙撿珠子。”循著珠子過來的胡廣文夫妻戰戰兢兢開口。


    聽聲迴看的李總管尚來不及打量人,視線頓時被布包裏的珍珠吸引。


    圓潤飽滿。


    最難得的是個頭大小一致。


    表小姐剛尋迴來,人瘦瘦小小不說,氣色也不好,戴個頭大的反而不美,這做成手串或小珠花再合適不過。


    “這珠子是你的?”


    宰相門前七品官,李總管雖是下人,沒少跟著主家見世麵,更別說他手下管著李宅上百口子人,通身氣派與穿著足以震懾不少人。


    被視線掃過的馮氏快速垂頭,後退半步。


    胡廣文垂眸應聲:“是。”一身粗布麻衣卻有兩分斯文相。


    唯懷裏吃糖葫蘆的奶團子長得討喜。


    一眼掃過幾人,李總管抓起一把開始品評:“個頭倒是不錯,不過顏色不純,和白都不太沾邊,色澤也一般。”


    聽著轉折,胡廣文心內起伏,但還是選擇相信元珤:“這是粉珍珠,您不能這麽比。”


    李總管看著圍攏過來湊熱鬧的人,哼笑一聲:“粉珍珠,你們聽過?”


    見周圍人搖頭,李總管笑著看一眼手裏的珠子。


    “不說我們府上夫人小姐,就掃地丫鬟都有幾朵珍珠珠花,白的發光,那才是好珍珠。”


    周圍散客無不點頭。


    李總管放下珍珠,撣一下袖口,看向胡廣文道:“這樣吧,這些我給一兩銀子。”


    一副施舍的語氣。


    雖不知道李總管為啥要買,剛推搡人的小二忍不住後悔沒半吊錢收下轉手就能賺一半。


    “啥粉珍珠,就是李總管心善,還不趕緊把珍珠給李總管,收錢走人。”心疼無用的小二開始幫腔。


    一旁不少人也都說著價格合適,一個雜珠能有人收就不錯了。


    平日賣珍珠不過幾錢,雖沒這麽多,可都是白珠,馮氏聽著周遭聲音忍不住拉胡廣文袖子,“相公。”


    拍拍馮氏的手,胡廣文並不出聲,他在想如何再介紹一下。


    元珤絕不會隨便指點。


    “呦,這麽熱鬧,說什麽粉珍珠?”剛的聲音不算小,準備買些貨品補給的絡腮胡扒開人群,“我瞧瞧。”


    正要掏錢的李管事見有人搗亂,不禁怒氣上湧。


    一抬頭,怒氣瞬間化作恭維:“王老爺,您來這怎麽不派人知會我一聲。”


    膀大腰圓,麵色黝黑,被稱王老爺的赫然是那日船上說教小姑娘的漢子。


    “什麽老爺不老爺,我就一跑船的。”被稱作王老爺的人擺擺手,拿起幾顆:“謔,還真是粉珍珠!”


    “粉珍珠?”


    “你別是個托吧。”


    “姥姥的,你罵誰呢!老子跑船二十多年啥沒見過,這珍珠不止有常見的白珠,更有粉珠,紫珠,品相好的紫珠那都是進貢皇家專用的,一群沒見識的鄉巴佬。”


    扯著嗓門叫罵科普完,不顧一旁李總管想要打圓場,直接扒拉兩下珍珠,“咋,你這珠子要賣?”


    “是。”


    “品相不錯,就是小了點,不過個頭均勻,這樣,十兩銀子,我包圓了。”


    驟然翻十倍,周遭不少人直感歎這一家賺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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