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文不清楚,懷裏的元珤卻一清二楚。


    隻是她沒想到昨兒隻敢口花花的村民今兒竟然敢上手,些微利益竟什麽都能拋卻。


    也有要財不要命,“不就是個水鬼,咱把胡家人趕出去,老天爺才不會遷怒咱們,看海怪又來了。”


    這話喊迴不少人的膽氣。


    “說的對,他一個鬼,咱這麽多人呢。”說著,上前一把拉住胡老爹就準備往外拖,“剛天晴就是因為咱要把胡家人趕出去。”


    人大多從眾,見有人動,紛紛跟著動起來。


    “住手!”胡廣文的聲音淹沒在眾人的討論聲裏。


    元珤抬手一揮。


    寒風吹過,胡家木門吱呀幾下徹底閉合,將想要逃的眾人關在門內。


    “鬼啊!”


    “廣文你別來找我,我,我讓我兒子給你摔盆打幡。”


    “漁船翻了我自認倒黴,你快走吧。”


    “我馬上喊人給你布置靈堂,所有都用最好的,你安心去,咱村裏人辦事你放心,絕對給你風光大辦。”


    “人鬼殊途,你爹娘年紀都大了,可受不了陰氣的,廣文兄弟,以後咱村都給你燒紙錢,你快走吧。”


    剛還要趕人走的村民見此,不少嚇跪開始求饒。


    就算是個傻子此刻也該聽明白,胡廣文張嘴就想解釋:“我……”


    尚未出口就被元珤止住。


    “放過你們?”


    “對對對,災星,不不不,你隻要放過我們,我們再不為難、立馬就走。”被陰風吹著,眾人砰砰磕頭求饒。


    “你們有誰親眼看到我被海怪吞了?”


    都到海怪嘴邊,那還能有假?七嘴八舌,沒一個說親眼目睹,隻是即將被吞。


    “既然看到為何不救,甚至在風平浪靜之後不搜屍體,你們謊稱人死來訛詐,如此做還想我放過你們?”


    一個個放棄賠償,開始給許諾無數貢品包括每年上香。


    胡家三口氣的身子直打擺子。


    “他們有影子!”不知誰喊了一句。


    反應過來被戲弄的村民頓時起身,“既然你沒死,因這災星造成的損失賠給我們。”


    “災星?你們一沒看到被吞就來造謠,是何居心?若你們開口能斷福災,怎會出海一無所獲,怎麽多年窮困潦倒,又怎會斷不出我們沒死?”


    句句詰問,村裏人磕磕巴巴答不上,反被元珤一身氣勢壓的後退幾步。


    “不過欺負胡家無人,任你們拿捏,運氣好壞全是自己做出來的。要知自作孽不可活。”隨著話落,一道驚雷橫空劈在落霞村村民頭頂。


    似震懾,似應答。


    “你們不過運氣好,不,你們偷了我苗家的氣運,不然才不會平安歸來,你就是災星,打死災星!”


    隨著話落,不少人應聲上前想要抓人。


    元珤嗤笑一聲,拍拍胡廣文,自己扭身下來。


    驚雷落下,攔住村民步伐。


    “我若是災星,還能盜你們祖墳氣運幫人,那為何不直接咒死你們?空口白牙汙蔑之前不先想想這事能不能做成,若真可行,那我該被奉為國師,哪裏還需要屯兵守疆,哪裏還會有災禍。”


    “海難時有發生,每發生一次都要給人扣個災星?那這麽看,是不是村裏最富有的就是偷氣運的?”


    元珤巡視一圈,眾人目光也隨著轉動。


    “瞧這話說的,不過村裏人無知,一時氣憤幹了蠢事,海怪哪裏是人能控製的,今兒大家無事這是祖宗保佑,哪來啥災星不災星的。”


    村長可不敢讓話燒到自己身上。


    這件事說白了就是柿子撿軟的捏,如今胡童生平安歸來不說,還撿了寶,再扯災星就不合適了。


    不止村長有腦子,想渾水摸魚眼見村民真的往這邊看,趕忙應和。


    聽著不少人反口,元珤小手背迴身後:“剛說賠償,你們打傷胡家人,是不是也該賠償?”


    “還有這院子裏的東西。”


    見元珤步步緊逼。


    村長苗慶山咳嗽兩聲見不管用,掃到胡老爹所在,“胡老哥,都是誤會,也是大家夥沒瞧清楚,大家也都是好心,你說是不是?”


    “是啊,胡叔,我們也是擔心廣文兄弟,咱鄉裏鄉親的。”


    不同於剛剛前來索命要錢,此刻眾人滿臉諂媚,一口一個著急為你好。


    胡老爹很想罵迴去,但見兒子手裏已經過了明麵的珊瑚。


    財帛動人心。


    剛為莫須有還能來攀扯一番,這若此時交惡,隻他一個賠了命也無妨。


    可兒子、兒媳還年輕,元珤也不該被牽扯進來。


    胡老爹緊咬牙關,愧疚的看一眼元珤,在村長頻頻眼神示意下,終是點頭。


    村長見狀,趕忙開口:“這才對嘛,既然都有錯,這農具和院子大家夥都幫忙清理清理,都散了吧。”


    元珤見胡老爹做主不追究,掃一眼黑氣籠罩的村民,也不多言。


    多行不義必自斃,為螻蟻沒必要髒了手。


    擺擺手,烏雲雖散,天卻還陰著。


    顧不上院子裏的眾人,胡老太感謝著漫天神佛後拉著胡廣文左看右看,催著去換衣裳,隨後抱起元珤,一遍遍念叨著沒事就好。


    大鬧一場反被小孩子鎮住,不少人臉上掛不住,隨著村長徑直離去。


    剩下收拾的也都心裏打鼓,這樣小的孩子口齒如此清晰,真不是災星?


    草草收拾完,飛奔而去。


    “廣文,到底發生了啥?”等人走光,胡老爹撐著身子發問。


    “我,爹,你腰得看看,我去請老叔來。”胡廣文自己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剛這一出,讓他再度意識到元珤的不同。


    “站住,不過扭了下,歇歇就好。”胡老爹拐棍一敲,胡廣文乖乖迴頭,“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胡廣文張張嘴,不知怎麽開口,下意識看向元珤。


    “你看元寶幹啥,問你話呢。”


    元珤掙紮下地,走到胡老爹身邊,輕輕給腰部捶打幾下:“胡爺爺,我們出海遇到大風浪,一個浪拍過來就暈了。”


    “對,就是這樣。”胡廣文一點頭,剛覺得腰瞬間舒服的胡老爹再度皺眉,“之後呢?”


    說完輕輕握住元珤的小手:“爺爺不疼,元寶累不累?”


    “之後……我醒來就見著珊瑚和金銀豆子。”胡廣文一閉眼講述自己所知道的,說完不忘上前將懷裏的金銀豆倒在八仙桌上。


    聽聲倒吸一口氣的胡老太一個眼神,馮氏手腳麻利的將門關好反鎖。


    剛走過來瞧見桌上散落的金銀豆子,馮氏呆愣一瞬就聽公爹詢問:“你偷拿別的船上東西?”一顆心跟著提起。


    “爹,你咋能這麽想我呢。”胡廣文聲音陡然拔高。


    一旁元珤早已被胡老爹抱到腿上,聽到相同詢問,感歎真不愧是一家人!


    “這是……元寶給的報酬。”這話,胡廣文說的沒底氣,他今天受到太多衝擊,現在都有些緩不過來。


    “別拿元寶當幌子,你說清楚到底怎麽來的。”真當他和村裏那些蠢貨一樣,隨便糊弄兩句就能跟著鬧事呢。


    “是我給噠。”


    “元寶你不用替他瞞著,真要是拿人家的,咱還迴去。”麵對元珤,胡老爹語氣瞬間變得溫柔,一旁胡老太也跟著點頭。


    “真是我給的。”元珤將在船上同胡廣文說的一套全搬過來。


    細問就是運氣好,福氣旺。


    至於昨兒晚上的錯誤,元珤堅決不犯二迴,更何況今天村民鬧事也讓她開始反思,眼下凡人承受能力太差,隨便什麽都能扯上鬼神徒增事端。


    不能再照畫本子上說的行動。


    見元珤一口一個運氣好,福氣旺,想著今日經曆,可不就是運氣好。


    胡老太滿心感激,最先認可:“好好好,是我們元寶運氣好,今兒嚇到沒有?”


    腰不疼,精氣神迴來的胡老爹也再找不出比這更好的解釋。


    “是元寶福氣好,讓我們沾光了,這些都是元寶的,趕集上都給咱元寶買好吃的去。”


    他們不能貪一個小孩子的東西。


    感受一家人圍著噓寒問暖,元珤說不出是什麽感受,笑著一一應下。


    唯有胡老爹一句是元珤的讓小奶團搖頭:“是給你們的報酬。”因果不能不還。


    元珤摸出隨手裝起的木盒子:“還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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