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也跟著人笑話過,沒想到今日這倒黴蛋竟成了自己!


    他拱手深躬了下去,“東家恕罪,都怪小人不察,放了這等衣冠狗彘進店,讓他的汙穢之語髒了東家的耳朵。”


    程嬌娘聽了這話,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


    她雖不知【衣冠狗彘】是什麽意思,但總覺得這描述特別符合沈知遠這人。


    再想到剛才在樓上聽他說的那些話,確實全是些髒了她耳朵的汙穢之語。


    她雖然是被沈知遠氣到了,但掌櫃的短短兩句話就讓她解了氣。


    她無所謂地笑道,“無妨,這又怎麽能怪掌櫃的?”


    見任蘭生麵色仍是不安,她轉移話題道,“任掌櫃拿的那錦盒裏是什麽?”


    “噢,”任蘭生這才想起來這茬,“這端石洛書硯十分難得,正巧前些日子下頭的人在端州尋了一方,既是小少爺要上書院,用這硯台正好。”


    程嬌娘點了點頭,給英傑用的,她就想都要最好的。


    “那就一並都裝上吧。我還要再去買些別的東西,這裏的事就都交給掌櫃了。”


    程嬌娘與任蘭生道了別,祁年便領著她去下一家。


    沈知遠還等在外頭,看到任蘭生恭謹將程嬌娘送出門的殷勤勁,隻覺得十分刺眼。


    如今他即將通達顯貴,她不過一個深宅裏頭的小妾,這任蘭生竟然將他掃地出門,卻對程嬌娘恭敬有加。


    人說在京陵做買賣的掌櫃皆是人精,他看都是狗屁,將來他權勢在握,定要迴來找這狗眼看人低的任蘭生洗刷他今日恥辱。


    但眼下他還有更緊要的事。


    一看見程嬌娘出來,他立刻就衝了上去攔在了她身前,“任蘭生說你是榮寶齋的東家,怎麽迴事?”


    程嬌娘見他又來了簡直眼前一黑,這人怎麽如今跟狗皮膏藥一樣了?!


    她正煩心該如何脫身,隻見一個身影從她身旁閃過,下一秒便聽見了沈知遠傳來殺豬般的慘叫“啊——”


    程嬌娘驚訝地地定睛一看,原來是鄧寅,她這才放心了。


    鄧寅是一直帶著衛隊跟在她身後的,因為不想在大街上惹人注意,便跟在暗處。


    剛才程嬌娘進榮寶齋,他們便守在了門口。


    現在一見有陌生臉孔接近程嬌娘,立刻便閃身過來了。


    鄧寅反手鉗住了沈知遠的胳膊,厲聲道,“你什麽人?!”


    沈知遠痛得齜牙咧嘴,連話都說不出,臉色都變得慘白。


    鄧寅見他不答,更認定了他有歹心,手上力道加重,“說不說?不說我送你去府衙蹲大牢!”


    “啊——”沈知遠隻覺得自己胳膊好像快斷了,痛得滿腦門冷汗。


    他又痛又怒,他一個預備的朝廷新貴,被這不知哪來的粗野漢子下這麽重的手,還口出狂言要讓他蹲大牢。


    他強忍著痛斥道,“你哪來的刁民敢對我動手!待···待到放榜,到時我讓你看看我沈知遠是什麽人!”


    “哼,”鄧寅冷笑,“原來是個酸腐舉子。”


    他隻當沈知遠是個在街上見到程姨娘貌美,便不知死活來搭訕的酸舉人,便放開了他。


    “今日念你不知放你一馬,若再讓我看見你來騷擾程姨娘,腿給你打斷!”


    鄧寅說著一把將他推搡開,“滾!”


    沈知遠被他推得差點跌在地上,又驚又怒,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


    驚的是,這居然又是程嬌娘的人!


    前頭的任蘭生說程嬌娘是他東家,聽這個人的話頭,竟然也是跟著程嬌娘的護衛!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怒的是,他今日連遭兩番屈辱,還都是被程嬌娘眼睜睜看著,甚至都還是她的人對自己動的手!


    沈知遠此刻心中的恨意如滔天巨浪,比那時在村頭看著程嬌娘坐上馬車揚長而去還要更恨。


    他咽不下這口氣,指著鄧寅道,“你有種報上你名姓,他日我沈知遠權勢在握,我必讓你為今日之事悔恨!”


    鄧寅懶得跟這酸文人計較,嗤笑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鄧寅是也。”


    “我靜候您封將拜相的佳音,等著您來與我算賬。”


    說罷再不搭理他,護著程嬌娘走了。


    程嬌娘的心情已經徹底被沈知遠破壞,隻與方氏去錦繡行隨意給他們買了幾身衣服,便送方氏迴了府。


    自己也沒再進去,轉頭讓馬車送她迴了侯府。


    晚上謝淮禮迴來陪程嬌娘用膳,發現了她情緒不對勁。


    乍一看跟以往是沒什麽不同,她笑嘻嘻給自己講著白日出去給爹娘和弟弟買東西的事,看著是挺高興的樣子。


    但,眉間卻隱隱有一抹憂色,而且她有刻意要隱藏的意思。


    謝淮禮微笑著聽她絮絮叨叨講白日的事,一麵給她夾菜喂她吃東西,當下並沒有說什麽。


    但等程嬌娘去浴房泡湯後,他便去了前院,叫來了鄧寅。


    “白日她出去,在外頭可遇到了什麽事?”


    鄧寅被問得怔愣了一瞬,沒遇到什麽事啊。


    雖然知道侯爺不會無緣無故這麽問,但實在也沒遇到什麽事,便答道——


    “迴侯爺,程姨娘不過去了娘家家裏,然後上街去采買了些東西,就迴府了。一路平穩順利,並未遇到什麽事。”


    謝淮禮的眉頭皺了起來,那她為何時心憂,還有心瞞著自己?


    鄧寅見他皺眉,有些緊張了,侯爺這模樣,分明是覺得白日裏發生了什麽。


    他又仔細地迴想了一番,思來想去,唯一算得上不好的,就是遇到了那個酸舉子。


    但那也算事嗎?


    他苦惱這有沒有必要說,見侯爺一直眉頭緊皺,還是猶豫道,“若非要說,是在街上遇到了一個舉子······”


    謝淮禮聞言,立刻抬眸緊盯著鄧寅,“怎麽迴事?”


    鄧寅實在不明白侯爺為何這麽緊張,“就是一個舉子過來對程姨娘說了一句話,末將一看到立刻就將他轟走了。”


    “應該就是為人有些輕浮,見程姨娘貌······貌美,”鄧寅說到這裏小心翼翼看了眼謝淮禮的臉色,才繼續道,“過來搭話的。”


    謝淮禮卻不這麽認為,他心中卻莫名地不安,若隻是個陌生人,以程嬌娘的性子並不會太放在心上。


    但······想到程嬌娘晚間用膳時,眉間籠罩的那抹憂色,和有意無意對他眼神的閃躲,謝淮禮莫名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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