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啥呢!”郭秀榮此刻終於反應過來趙珍是什麽意思,當即尖聲道。


    “我是你娘,沒有我,你能成人嗎?你現在是翅膀硬了,用不到我了,就想把我一腳蹬開?”


    “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竟然養了這麽個不孝女出來……”


    郭秀榮說到最後時聲音裏還帶了一絲哭腔,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多大委屈。


    “娘,你真的不想讓我跟你斷絕關係嗎?”看到她哀痛的樣子,趙珍問了句。


    “這還用說嗎?”郭秀榮隨即道。


    “那好,隻要你不再讓金生去求小莊同誌,這件事我就不再提。”趙珍道。


    聞言,郭秀榮張了張嘴,卻沒說一個字。


    見狀,趙珍眼神裏露出一抹淡淡的嘲弄:“如果你非要金生去,從今以後,我們一刀兩斷,你守著你兒子過日子,至於我這個女兒,你就當沒生過吧。”


    “小全以後的光,我們沒那個福分沾,也不打算沾。”


    “你這是非要逼著我在你跟你弟弟中間選一個?”郭秀榮捂著胸口道。


    “是。”趙珍答道。


    “好好好,既然你都舍得這麽逼我了,我也不用顧忌啥了。”郭秀榮道。


    “小全已經在派出所待了兩天,絕對不能再待下去了。”


    閨女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什麽性子她心裏清楚的很,隻要今天這個事兒過去了,以後自己稍微哄哄就哄迴來了。


    血緣在那擺著,再怎麽斷也是斷不了的。


    “你想好了?”趙珍看著郭秀榮臉上淡淡的得意,又問了一遍。


    “哎呀,趕緊讓金生跟我一起走吧。”郭秀榮這會兒隻一心想著去找莊念禾,好讓兒子快點出來,根本沒心思再跟趙珍多說。


    “走可以,先簽協議。”趙珍道。


    “啥協議?”


    “斷絕關係的協議。”趙珍說著,拿過孫金生的公文包,從裏麵掏出紙筆,親自寫了一份斷絕關係的協議。


    郭秀榮沒想到趙珍那窩囊性子,居然還有這麽強硬的一天,有心跟她掰扯幾句,但想到兒子還等著自己去救,便強行忍了下來,咬著牙在協議上簽了自己名字。


    “這下能走了吧?”


    趙珍卻連搭理都沒搭理她,而是把公文包重新交還給孫金生:“我跟你一起。”


    *


    “叩叩!”


    半上午的時候,莊念禾的家門再次被門口的小哨兵敲響。


    “嫂子,昨天那個孫金生今天又來了。”


    “這次是帶著昨天在路邊站著的那兩個女人來的嗎?”莊念禾問。


    “是的。”小哨兵道。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出去。”莊念禾笑了笑。


    “行,那我就先走了。”小哨兵笑著說了句,隨即轉身下了樓。


    “姐,是不是姓趙的他們家人又來了?”聽到動靜,莊念苗探出頭問。


    這會兒王春花領著倆孩子下樓玩了,她聲音大點兒也不怕被聽到。


    “你耳朵怎麽這麽靈光?”莊念禾笑著看了莊念苗一眼。


    “那是,我又不是聾子。”莊念苗十分得意道,“走走走,我跟你一塊兒去。”


    “今天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家待著。”莊念禾道。


    昨天她帶著莊念苗是怕趙家人對自己有什麽不利的舉動,但今天郭秀榮再次上門的態度已經表明自己不用再擔心這個問題,也就沒必要帶著莊念苗一起去了。


    “我想跟你一起去,在家待著太沒意思了。”莊念苗的語氣裏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莊念禾則笑著看了她一眼:“你高考的時候英語考了多少來著?”


    莊念苗:……


    “乖乖在家。”莊念禾彎著眉眼道。


    “知道了。”莊念苗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


    “小莊同誌,你看我把金生也帶過來,咱們是不是能好好談談了?”看見莊念禾出來,郭秀榮立刻討好道。


    莊念禾卻沒有看她,而是對孫金生道:“孫廠長,您辛苦了。”


    這話一語雙關,孫金生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去接,隻能苦笑了下。


    “小莊同誌,你看……”郭秀榮隻當做聽不出來莊念禾話裏的諷刺,仍舊問道。


    “我們還去昨天的那個公園說吧。”莊念禾說完,率先走在了前麵。


    郭秀榮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莊同誌,早上的時候我說三七分,你沒同意,所以我就專門又去找了趟金生,你看二八分成行嗎?”到了公園後,郭秀榮立刻亮出了底牌。


    “二八分?”對於這個數字,莊念禾多少有些驚訝,麵上卻沒怎麽顯露。


    “是,二八分。”郭秀榮又重複了遍,“你要是願意去派出所把案子撤了,我就馬上讓金生跟你重新簽合同。”


    “孫廠長,這個分成您同意?”莊念禾沒有迴答她,而是把視線轉向孫金生。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去服裝廠的時候,跟孫金生討價還價了許久才談到了五五分成,現在直接變成二八,若她是孫金生,估計吐血的心都有了。


    “小莊同誌,你這邊要是沒問題的話,我就重新擬合同了。”孫金生何嚐看不出莊念禾目中的同情,但想到能用這份合同買斷與趙家的糾葛,也算值了。


    雖然他也清楚,日後郭秀蘭遇到事情還是會找上門,但她絕不可能再有機會通過妻子威脅自己了。


    “我這邊沒問題。”莊念禾唇角輕輕揚了下。


    “那就快寫合同吧。”郭秀榮見她同意了,便連忙催促道。


    “郭伯母不怕我簽完合同之後,不去派出所嗎?”莊念禾笑著看了她一眼。


    郭秀榮的臉色頓時僵了下。


    莊念禾則又笑了笑:“放心吧,伯母,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是是,莊同誌一看就是講信用的。”郭秀榮立刻跟著道,隨後又催促起孫金生,“金生,趕緊寫合同啊。”


    “郭伯母,依我看,你幹脆先迴家一趟,煮點兒艾草水準備著,等趙全迴來的時候把家裏灑掃一遍,也好去去黴頭。”莊念禾道。


    “至於合同的事情,有我跟孫廠長在就行了。”


    “說的也是,那我就先迴去了,莊同誌,你等下可要快點兒去派出所啊。”郭秀榮滿心以為莊念禾這會兒態度大改,是因為得了利的緣故,並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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