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迴提瓦特大陸之後,羅布爾曾數次來到孤雲閣。


    但除了跟一位魔神舊友同來的那次之外,都是孤身一神。


    現在的孤雲閣中,一下子多出了四個人類。


    好熱鬧。


    他看到那兩個陌生男子背後不遠處有臨時搭建出的營地。


    作為冒險家協會中不可或缺的一員,羅布爾對這種營地再熟悉不過,看來這些人在孤雲閣中已經待了一段日子。


    羅布爾想起上次來孤雲閣時,他坐在一處岩峰之上,將帶來的水果一個個投進海中,希望被摩拉克斯鎮壓在海底的那位老友可以感受到他精心準備的這一份禮物。


    那時他遠遠望見雲來海中有穿著冒險家協會製服的人停留在海神宮所在的海麵上。


    船上的人似乎發現了羅布爾的目光,也向他的位置看了過來。


    但是那段距離,並不是人類的目力所能達到的程度。


    可能他們也是靠瓦倫希身上帶著的那種小玩意才能注意到羅布爾吧。


    現在的孤雲閣似乎變得清淨了很多。


    流淌在海中破碎的魔神殘渣不知什麽時候被清掃一空。


    它們從來不會成為作祟的業障,因此摩拉克斯也沒有動手趕盡殺絕,它們仿佛記載下了久遠之前,在這裏發生過的戰爭。璃月的人類,甚至不會發現漂流在海中的魔神殘渣。


    但這些魔神殘渣仍不失為一種強大的力量,在未開始恢複自己的力量時,羅布爾來到孤雲閣甚至會受到它們的影響。


    任何力量的消長,或許都會帶來更多的失衡。


    裏德開口道:“小魚已經捕完了。”他看了看瓦倫希,“大魚什麽時候會來?”


    羅布爾頓覺奇怪,孤雲閣一帶如果沒有他的神力存在,不應該會有什麽小魚,即便是那些早已失去神明的龐大水族,也很少再經過此地。他不由的去看海麵。


    瓦倫希收斂笑容,認真道:“餌料已經備好,這次一定可以成功。但我們還有些工作要完成。”


    羅布爾本以為參與這次委托的人類會像以往的冒險家同伴那樣熱情相待,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人願意再多說閑話。另外的兩人,甚至不再開口。


    “我們這就開始吧。”瓦倫希等待了片刻,終於神情嚴肅道。


    “這些給你。”他將幾個共鳴石遞給羅布爾。


    羅布爾接過這幾個形似神之眼的東西,能感受到有魔神的力量在其中流動,他猜測,大概就是這些東西,將散落的魔神殘渣吸收了進去。


    “這是一種信標。”瓦倫希解釋道,“麻煩你把它們放到我在地圖上標記的位置,盡可能往高處放。我要收集一些數據。”


    瓦倫希知道信標應該是什麽東西,他曾在冒險家協會接到過一個跟信標有關的委托,但他覺得不必去問出一個新的謊言。


    地圖在羅布爾的麵前展開,成形兩千餘年的孤雲閣對他來說雖然不算是一片故地,但最近一段時間的幾次前來,他對這裏已經算得上了若指掌。


    孤雲閣地圖上畫出了山石的簡筆,羅布爾認真看著上麵標記出的位置道:“好的,我現在就去。”


    他抬頭又看了一眼眾人的表情,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一場大戰開始開始的前夕,無路可退的同伴們那時的表情,那種感覺,他記憶猶新,但不知道如何表達,像是,下定決心之後的不甘心。


    羅布爾還記得在虛假的幻境中所感受到的那些力量,此刻它們似乎又出現了,縈繞在他的身邊,像是飛舞的晶蝶灑下的磷粉。


    或許,又將是一場新風暴之肇始。


    羅布爾再次一一看向眾人,重複道:“我走了。”


    他轉身向岩山之間走去。


    孤雲閣的魔物已經被清除幹淨,一路上再無阻礙。


    那些被瓦倫希稱為信標的東西,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羅布爾能感受到它們的力量,也能看到它們對自己的感應。


    湛藍的光芒在信標之中浮現,溫和而親近。


    在離開那個臨時的營地前,羅布爾又看了看瓦倫希身上僅剩的一個信標。


    這幾個東西外形相似,但瓦倫希的那個所擁有的力量要強大的多。


    那是屬於魔神的力量。


    究竟是如何獲得,羅布爾不得而知。


    人類早就不像兩千多年前的人類,魔神的時代大概就要過去了。


    他看著瓦倫希給自己的信標,這些玻璃球一樣的東西,怎麽可能承載住魔神的力量。


    那個人類,那些人類都不堪一擊,對魔神的力量竟然也敢覬覦。


    如果他們想要將自己視作容器,羅布爾倒想看一看他們到底能承受到哪種程度。


    羅布爾還有時間,瓦倫希隻說在天色黑盡之前放置好這些信標。


    他不想在周邊還有人類時使用自己的神力,尤其是當對方還能夠通過一種辦法探測出他的力量時。


    孤雲閣的山很多,或者說孤雲閣就是由山石所構成的,無數的岩槍從空中刺下,深入海中化為岩石,而後這裏才有土地新生,稱為今日的孤雲閣。


    地圖上標記的每一處位置附近都有岩槍形成的山峰。


    羅布爾一座一座山爬上去,到山頂時將信標放在清心的旁邊。


    他迴頭看向營地,那些人卻向雲海邊走去,像是要出海的樣子。


    最後一個信標放置好的時候,已經是孤雲閣的日落時分,落日有熔金一樣的顏色,跌落進雲來海麵。


    日落時的風景,與千年前無異。


    羅布爾站在山頂上,看著海中的落日,瓦倫希那些人果然已經劃船到了海中,又是海神宮附近的位置。


    瓦倫希似乎感覺到了一道目光,他轉身看去。


    遠處的山上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他看不清。


    落日,太絢爛了。


    但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麽。


    一陣突如其來的疲憊感向羅布爾襲來,他勉強使用風之翼飛下山迴到營地。


    強大的疲憊感幾乎快要讓他寸步難行,他堅持著走到營地坐了下來。


    身旁有一個巨大的背包,羅布爾忍不住靠上去休息。


    恍惚之間,他看到高天之上有藍色的光芒相連,他的指尖也開始流動著那樣的光芒。


    魔神應該是無夢的。


    但羅布爾做了一個夢,好像是在兩千多年前的時候,歸離集上的人類吃過了飯,馬科修斯休息著,等待分身們迴來,他躺在馬科修斯毛茸茸的肚子上,開始了一個無夢,愜意的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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