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劃分之後,蒲公英的種子從一片叫作蒲公英海的地方吹來。


    那是蒙德最初的蒲公英。


    據說蒙德騎士的曆史比蒲公英的曆史要更加悠久。


    但裏德再一次強調他不是蒙德的騎士,最多,曾經是。


    “一直追逐自由的孩子,也會失去方向吧。”他悵然道。


    裏德的方向,隨著騎士的身份一同失去,在那之後他將自己放逐。


    他曾經與騎士團並肩作戰,深入進無風之地麵臨真正的敵人。


    曾麵對過真正強大的力量,裏德因此更懂得恐懼。


    於是他退縮了。


    成為了眾多騎士中的一員逃兵。


    逃離了無風之地,也逃離了千風之神。


    但風元素的神之眼仍舊代表著神明的賜福,聽憑風引。


    “我……太弱小了。”裏德感歎道,他所能創造的風暴,在無風之地中甚至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如果隻是作為風神的信徒,你能算的上強大了。”瓦倫希提醒道。


    裏德有著典型的蒙德人特征,淺金色的短發在天光下熠熠生輝


    他淡藍色的眼睛中透露著無所事事,咂嘴笑道:“提起風神,我又想蒙德的酒了。”


    他還記得蒙德的晨曦莊園,落日熔金的時刻,葡萄的果實和枝葉有更加動人的顏色,那裏是蒙德酒業的支柱,它的葡萄酒理應銷往提瓦特各國,但離開了蒙德,他卻再也嚐不出原來的味道。


    風好久沒有吹過來了。


    裏德逃離了他的戰場,但他仍渴望著力量。


    “如果能更強大,我就能再次去到無風之地了。”他的神色終於認真起來。


    被命名為魔神共鳴石的東西給了裏德一種熟悉的感覺,依照神之眼仿造的它同樣蘊含著屬於魔神的力量。


    但它所蘊含的力量陌生而無序,讓裏德不由的想起了風龍廢墟之中四處遊蕩的烈風。


    “我們的實驗已經更近了一步。”瓦倫希繼續道,“等收集到了足夠的魔神殘渣,擁有了魔神的力量,無風之地又算得了什麽?”


    裏德淡藍色的眼睛變得陰鬱,“你的這個實驗可能沒錯,但你大概不懂什麽是無風之地。”


    他還想解釋些什麽,卻欲言又止了。


    “算了。”他重新笑道,神色舒然,“如果真的能得到更多的力量……不過,我現在也沒有更好的事情去做,就讓我加入你們的實驗吧。”


    “兩個神之眼的持有者。”玄渡嚴肅道,“我們可以去尋找更強大的魔神殘渣。”


    雖然他相信積少成多,但對於他的“渴望”,已經越來越迫切,收集塵沙一樣的進度讓他開始焦躁。


    玄渡差點又要說出孤雲閣。


    在玄渡所聽聞過的傳說中,海之魔神甚至擁有與岩王帝君相敵的神力,他所遺留的力量,一定可以讓這場狂妄的實驗事半功倍。


    “璃月有過很多強大的魔神。”瓦倫希冷冷道,“你想說的那位魔神固然強大,但我們的容器太小,反而會浪費了那些力量。”


    瓦倫希忽然愣了一下,“容器”這個詞不經意地從他口中說出。


    隻是過於狹小的容器,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


    渺小的蟲子,竟然膽敢褻瀆神明的力量。


    瓦倫希的臉上有一陣難以察覺的飛紅。


    但是魔神們的時代,正在遠去了。


    他低垂的雙手握緊拳頭,妥帖地笑道:“我們還是按照既定的計劃,一步一步來吧。璃月廣闊,魔神遺跡又那麽多,何必要急於一刻。”


    “那我們準備去哪?”裏德問道。


    璃月雖然廣闊,但他知道的地方幾乎僅限於望舒客棧,璃月港,翹英莊這些有煙火氣的地方。


    “歸離原怎麽樣?”瓦倫希思索片刻後開口。


    “走。”玄渡直截道。


    璃月的大多數土地中屬於魔神的力量都稱得上稀少,長久的戰爭已經消耗掉了魔神們太多的力量。


    在塵世劃分之處,這裏的神明又致力於清除魔神殘渣,將其稱為“業障”。


    他們後來的行程之中,大多收獲寥寥。


    包括本來寄予厚望的歸離原。


    瓦倫希覺得不可思議,這裏明明曾經存在過三位強大的魔神,甚至包括後來七神之一的摩拉克斯。


    另外的二神雖然隕落,但能夠與武神並肩作戰的魔神又怎麽會是尋常之輩,他們還遺留下了那樣一片繁盛的文明遺址。


    但在這塊土地上,共鳴石甚至沒有發出過光亮。


    難道在這裏隕落的魔神,連一點的遺憾,怨恨都沒有留下嗎?


    隻是極短暫的疑惑,瓦倫希有足夠的理性,也對自己的發明有足夠的信心,既然共鳴石沒有反應,就算這裏有過更高神明的存在,對他們也已經無用。


    “我還知道一個地方。”玄渡猶豫著開口,“遁玉陵。”


    他接著道:“傳說那裏有過一位強大的魔神,如今他的子民已經融入了璃月。那個位置與層岩巨淵相近,發生過很多怪事。”


    瓦倫希用拇指輕輕刮著下巴,“當然值得一去,不,是一定會去。即便是在璃月,可以供給我們實驗的素材並不算多。”


    “不過……”他沉思著,“在那之前我們先去別的地方吧。”


    瓦倫希看著玄渡道:“畢竟層岩巨淵嘛,你也知道,不止有怪事發生,璃月的千岩軍也盯得緊。”


    “那要去哪裏?”玄渡皺起了眉頭。


    “無妄坡吧。”瓦倫希迴答。


    在由弱者們共享的曆史一隅中,瓦倫希窺見過無妄坡曾發生的一些故事。


    “原來還有魔神可以控製夢境,蠱惑人心……”他看著古老的文字,輕聲地感歎。


    一線天光透進了智慧宮的窗中,瓦倫希看著光線中舞動的塵埃,隨後又繼續了自己的研讀,那位夢境中的魔神被默默記載進了他漫長的計劃中。


    關於夢境的力量。


    瓦倫希對它有過一絲超出了魔神實驗的興趣。


    塵世中的人類誰能沒有過夢境呢,即便重生魔神注定是一場奢望,但如果是在夢境中,又要如何去區分真假。


    那位魔神支離破碎的力量,說不定還能夠許以眾生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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