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布爾追逐著歌聲行走在歸離原之中,微風一路從草葉上吹過。


    或許是因為沒想到這片荒原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那輕快的歌聲恣意而隨性,甚至有時候還會跑調。


    過了不多時,羅布爾終於找到了清澈歌聲的出處。


    那是一個他曾經熟悉的身影。


    羅布爾最近一直在迴憶著往事,見到故人之後卻反而失了神,一時竟想不起來那個少女的名字。


    他停下腳步,皺著眉頭思索著。


    少女仍在輕輕歌唱,歌聲隨著風而飄蕩。


    “琉璃百合的味道,真好啊。”她忽然輕聲地感慨。


    過往的記憶頓時在羅布爾的腦海中翻湧。


    “王小美!”他猛的低聲驚叫,卻又馬上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少女聽到了不遠處的聲音,驚訝迴頭。


    她怔怔地看了一眼,隨即低下頭赧顏道:“羅……羅布爾大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少女有著藍色的長發,頭上的兩側有兩根黑紅相間的小麒麟角,她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修長,指尖拈著一朵盛放的琉璃百合。


    果然是那種琉璃百合喜歡的歌聲。


    “啊!”羅布爾立刻福至心靈,“甘雨!”


    甘雨的臉色在羅布爾的注視下越來越紅。


    這位故人,從羅布爾出現在璃月港之後就設想過會與她相遇,但羅布爾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這種相遇。


    太久沒見過的故人,他已經有些不敢相見,按璃月人的話,大概就是近鄉情更怯吧。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麵。”羅布爾開口道。


    甘雨將手中的琉璃百合藏在背後,微微低著頭道:“我……有時候在加班後就想來歸離原看一看,在這裏的時光,很輕鬆,可以緩解壓力,對我來說一直都很奢侈。”


    作為麒麟一族的仙人,甘雨在年幼時起就追隨著摩拉克斯征戰的腳步,那位被甘雨親手解決掉的魔神,羅布爾也早就知道了詳情,但即便是這樣,甘雨也仍然是守護璃月一柱的強大仙人。


    在歸離集尚存的歲月中,甘雨就極少能出現在歸離集中,她有自己的戰場。當上一場的戰爭終於結束之後,甘雨又在玉京台中擔任要職。


    羅布爾不了解她具體要做什麽工作,但很清楚甘雨平時有多忙碌。


    這樣在曠野閑談的光景,對她來說應該也算是奢侈的。


    “能夠見一麵也很好。”羅布爾感慨道,“我最近準備離開璃月了,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羅布爾大人,你要去哪裏?”甘雨問道。


    “不要叫我大人了,”羅布爾擺手拒絕道,“魔神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準備,去蒙德看看。”


    “羅布爾……”甘雨適應著這個稱唿。


    那還是在她年幼的時候,有一天眾神向她介紹這位新生的魔神,雖然初生的魔神遠遠不夠強大,但對身具魔神之格的他,仍要被尊稱為大人。


    甘雨認真地記住了這個名字。


    即便魔神的時代早就過去了,隻存留在記憶中的魔神還是保持著那個古老的稱唿。


    羅布爾記得璃月的仙人們都跟摩拉克斯簽訂了守護璃月的千年之契約,在眾仙之中,甘雨差不多能算作這份契約最忠實的履行者。


    “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是不是摩拉克斯對你太嚴格了?”


    “一千種權力伴隨著一千種責任。與帝君所做的相比,我的工作還微不足道。”甘雨近乎虔誠地迴答。


    追隨帝君的腳步,不論是崇拜岩王帝君的甘雨,還是不敬神的刻晴,卻都在不約而同地努力著。


    羅布爾想起了什麽,撓了撓頭道:“也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早知道我就去摘一些清心送給你了。不如下次我幫你在玉京台種上一些清心,以後再看到那些花,也算是見到故人了。”


    “清心的花瓣,很好吃……但是,不要把它種在玉京台,我怕哪一天會忍不住……”


    那種獨特的苦澀之味,羅布爾不由的皺了皺眉,但他隨即想到如果玉京台真的生長了清心,哪一天這位仙人忍不住偷吃花朵的樣子,不由的笑了出來。


    “我聽說你迴到提瓦特,是要尋找一個朋友,那個朋友……找到了嗎?”甘雨猶豫著問道。


    “沒有。”羅布爾幹脆地迴答,“但一定會找到,你也記得它吧,魚神之眷屬,仙獸照夜。”


    甘雨隻點了點頭。


    “我剛來到璃月時和摩拉克斯一起來過歸離原,這次因為準備再次離開了,就過來看看。”羅布爾沉吟道,“還是那個樣子,你現在要迴去嗎?”


    “要迴去繼續工作了。”提到工作,甘雨似乎又有了精神。


    “不要急著工作,我們先去吃飯吧,萬民堂怎麽樣,我記得香菱說你去過那裏。”


    永遠隻吃素菜的客人,是香菱對甘雨的描述,她還說每次給甘雨的菜都會特意地加量,沒想到每次甘雨都能吃的幹幹淨淨。


    “我不太敢去萬民堂那一帶……”甘雨小心翼翼道,“那邊的飯菜香味,一旦被勾上,就算隻吃素菜也……”


    羅布爾不言語,但據香菱所說,不敢去那一帶的甘雨,明明就被萬民堂勾上了許多次,每次還都會吃光一份加大分量的素菜。


    但眼前畢竟是一個在意了身材幾千年的少女。


    羅布爾隻得道:“偶爾吃一次沒事的,你的工作量那麽大,都消化掉了。”


    “隻要你不偷偷地多吃東西。”羅布爾暗自想道。


    兩人向璃月港的方向走去。


    羅布爾忽然想起,他們所走的這條路,就是千年之前,大水淹沒歸離集之後,眾仙與魔神們護送歸離集的子民們去往璃月港的那條路。


    時移世易,鬥轉星移。


    “你如果沒事,不如再陪我去孤雲閣,那裏也有我的舊友。”羅布爾道。


    甘雨略顯驚慌道:“難道是那位漩渦之魔神嗎?”


    “沒錯。”


    甘雨果斷地搖頭。


    羅布爾立即想起了奧賽爾曾在璃月港中留下的陰影。


    作為見證者的甘雨,或許仍覺得曆曆在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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