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不習慣充滿了煙火氣的歸離集,但它喜歡這裏,並且願意去努力地適應需要麵對的一切,就像曾經初來乍到的羅布爾一樣。


    向來孤獨的人往往都不會覺得自己冷,但如果熱源明明就在眼前,還是會忍不住地去靠近。


    若是有一天再次失去了這股熱源,恐怕就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從容地享受孤獨了吧。


    照夜又爬到了馬科修斯的頭上,它喜歡用爪子摩挲他那圓滾滾毛茸茸的腦袋,馬科修斯也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正熱情滿滿地給照夜做著它喜歡吃的貓飯。


    他們兩個可以算作一見如故,整日的廝混在一起。


    羅布爾暗自慶幸,如果先遇見照夜的是馬科修斯,它可能就不會願意做自己的魔神眷屬了。


    此刻羅布爾百無聊賴地倚靠在門邊,閑閑道:“若陀那個家夥去哪兒了?好久沒見過它了。”


    馬科修斯手上的動作不停,爐灶之間,火光四射,“它去層岩巨淵了,摩拉克斯讓它帶著璃月人去那邊開采礦石。”


    “等它迴來了我得教訓一下它。”羅布爾聞著越來越濃鬱的飯香道,“每次若陀來歸離集都帶著那群醜蜥蜴,搞得地動山搖,把我的魚都嚇跑了。”


    “若陀的脾氣可不算好。”馬科修斯笑道。


    照夜跟著搭腔道:“小家夥,弱者的生存之道,是忍耐。”


    羅布爾想再爭辯幾句,又自覺無趣,於是在桌邊找個位置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這是歸離集今年的新茶。”馬科修斯道。


    “還算不錯吧。”羅布爾啜飲一口,就皺起了眉頭,“我不明白人類為什麽會喜歡喝這種用葉子泡的水。”但他還是一點一點地把茶給喝個幹淨。


    “快吃飯吧。”馬科修斯轉眼就將做好的飯菜全擺在桌上,照夜也跟過來跳上了凳子。


    羅布爾看著香氣四溢的飯菜,苦笑道:“就是因為在歸離集天天吃你做的飯菜,我再迴到雲來海裏都快不適應了。”


    他又提醒照夜:“你最好少吃一點,不然以後也不想再生吃海魚了。”


    照夜像沒聽到一樣,大口地吃著自己的貓飯。過了片刻才咕噥道:“能吃一頓算一頓嘛。”


    “那你們都留在這裏不就好了,我們可以天天一起吃飯。”馬科修斯不解道。


    羅布爾隻搖了搖頭,又給自己續上一杯茶。


    歸離集太好了,是他的家。


    但是美好的東西往往都是易碎的,羅布爾不敢時時接近,他害怕有一天突如其來的饋贈都會被一把奪走,將他重新丟進冰冷寂靜的深海之中。


    “歸終姐姐怎麽沒有過來?”羅布爾突然想起。


    “她好像是和甘雨去絕雲間采藥了。”馬科修斯想了想迴答。


    “甘雨?”羅布爾迴想起來,那是麒麟一族的仙獸,行動起來永遠輕柔而溫雅,上次見麵時看到她在吃著一種白色的花朵,在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後竟躲了起來。


    但聽說尚且年幼的她在一次與魔神的戰爭中竟然親手解決掉了那個不算很弱的魔神。


    他指點著照夜道:“那個叫甘雨的跟你一樣是仙獸,但人家就可以輕易擊敗魔神了。”


    照夜不滿地抬頭,反駁道:“如果是擊敗你這樣的魔神,我也有一點信心。”


    馬科修斯笑了起來。


    羅布爾覺得自己應該發一下怒來維持自己身為魔神的尊嚴,但他不經意間發現,在歸離集還沒住上幾天,照夜的身形就明顯的豐滿起來,初見時的那些傷口也全部愈合,已經是一隻漂亮的小黑貓了。


    他不由的笑了,心中頗感安慰。


    “迴頭我也帶你去絕雲間吧。”羅布爾對照夜道,“那裏很多山的山頂已經被摩拉克斯削平了,據說很好攀登。”


    “沒錯,”馬科修斯接道,“絕雲間還盛產絕雲椒椒,你們如果去了一定要多采一點。”


    照夜趴在貓飯上,頭也不抬地迴應著。


    眼下已經到了歸離集的雨季,隔上幾日便有黑雲壓城而來,隨後就是連綿的暴雨。


    從雲來海方向吹來的風帶著海洋的氣息,羅布爾常常登上附近最高的山上向遠處眺望。歸離集之外的土地,對他還是太陌生了。


    羅布爾忽然想起迴到歸離集的事還沒有跟奧賽爾提起過,他會不會又以為自己被哪個魔神給吞了下去。


    羅布爾在心裏盤算著,等過完生日就迴雲來海去,他計算著時間,也不過就剩下七天了。


    璃月港的消息很快傳迴來,那條莫名其妙去襲擊碼頭的螭獸終於被摩拉克斯的岩槍消滅掉了,那裏的人類果然堅持到了他們的神明迴歸。


    但聽說那仍是一場稱得上慘烈的戰爭,除卻不少死傷的千岩軍,港口的整個碼頭幾乎都在戰爭中被摧毀。


    而且還有一個壞消息,襲擊璃月港的螭並不是普通的螭獸,它正是為海神拉動硨磲的兩條螭中的一個。


    羅布爾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如果有一天,海中最強大,最驕傲的海神也不再約束自己的眷屬,那可能就是雲來海一眾魔神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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