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雲閣中那些被稱作山的東西,是魔神戰爭期間武神摩拉克斯的岩槍所化,其下至今仍然鎮壓著曾與摩拉克斯為敵的數位魔神。


    經過千年的水擊風蝕,巨大岩槍的化形多半已沉入了海底,餘下的部分則成為巍峨聳立,嶙峋難攀的山石。


    羅布爾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跟上鍾離的腳步,終於攀爬上孤雲閣的最高處。


    比起天衡山,這裏的山無疑更像是一道天險。


    岩神望著寧靜的海麵,目光轉向了少年,伸手遙遙一指道:“那片水域下麵,就是當年海之魔神的宮殿。”


    羅布爾順著他所指方向看了過去,記憶中的海神宮所在已經模糊不清,畢竟連孤雲閣都不是他記憶中的造物,那海水之下的廢棄宮殿,恐怕也隻有掌管此地的神明還能夠知曉其位置。


    曾經有兩頭可與天衡山比肩的螭獸拉動著硨磲,海神在硨磲的中央端坐,手握韁繩,威嚴的目光中滿是屬於強者的驕傲。


    他是雲來海中最強大的魔神,是七神之位有力的角逐者,盛怒之時俯視著陸地上瑟瑟發抖的生靈,隻是他最後遇上了更加強大的岩之魔神。


    “我一直很怕他。”羅布爾坦誠,“僅次於對你的畏懼,你們的強大,令別的魔神都敬而遠之。”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我痛恨他所引起的一切災難,但現在我不恨他了,所有的一切,應該就是你們反複跟我講過的,魔神的宿命。”他釋然地對鍾離說道。


    海心緩緩卷起一個漩渦,那漩渦逐漸穩定下來,隻是溫和地卷湧著海水。


    在璃月境內最後的一戰中,漩渦之魔神被封印在此處,魚暴之魔神也從此處消失,不久後,塵世七執政劃分七國。


    “奧賽爾就被封印在此地,你想不想見他。”鍾離問。


    “真的可以嗎?”少年的眼睛發亮。


    “當然,隻要也把你一起封印進去就行。”岩神冷冷道。


    羅布爾想了想,“那還是算了吧,但如果有一天我完成了自己的夙願,或許會願意去找他。”


    鍾離不語。


    “這裏也有能給我的力量嗎?”片刻後羅布爾問道。


    “孤雲閣僅存的魔神力量都被封印,即便是我的權能也無法再度使用。在這裏,隻有我給你的考驗。”


    海邊的山石間零星散布著幾個陳舊的巨大機械,如死物般癱坐在地上。


    羅布爾眯著眼睛遙望了一番,仍舊摸不著頭腦,隻得問道:“那些是什麽東西?”


    “坎瑞亞人將它命名為耕地機,是一種強大的戰爭機器。在坎瑞亞王國滅亡之後,失去控製的它們逐漸行走在提瓦特各地,在這裏,它們被稱作遺跡守衛。”


    “那個無神之國……已經滅亡了啊?”羅布爾略感遺憾道。


    那是一場預謀之中的神罰,坎瑞亞人默認了必將滅亡的宿命,野火迅速地焚盡了地下王國悠久的傳承。


    當一切發生之時,士兵無言地拿起武器迎接進犯之敵。


    平民停下手中的勞作,沉默地注視著高處升起的詭異紅月。


    嬉鬧的孩童,用尚且稚嫩的口吻發出惡毒詛咒,發誓待成人之後要舉起複仇的屠刀,隨後卻又無奈接受了自己永遠等不到那一刻的事實。


    懷抱嬰兒的母親走出屋門,看著她的父兄,丈夫,長子在戰場上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她流下眼淚,平靜地等待著屬於自己的終局。


    全力奔跑著的人之國,在那場與至高至尊之神國的死戰中,不曾退讓。


    “去戰勝它們吧。”


    鍾離話聲剛落,遠處遺跡守衛的核心處亮起了紅光,在一陣嘈雜的哢哢聲響後一個個竟站立起身,巨大的機器人開始在孤雲閣的土地上漫無目的地行走,無始無終,仿佛被遺忘在了時光的盡頭。


    停留在羅布爾記憶中的無神之國,還遠遠沒有掌握這種超越人類應該擁有的力量,或許這就是他們為最終滅亡所種下的惡因。


    又或許一切都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答案。


    山風鼓蕩起羅布爾的衣袖,碧綠的劍刃已出鞘。


    少年自山巔一躍而下,他聞到了雲來海的氣息,失去主人的流浪機器同時也發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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