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輦內鋪著柔軟的毛毯。蕭挽身著深紅色暗紋提花緞鞠衣,外披墨綠色流雲鳳舞霞帔,頭戴點翠展翅鳳冠,兩邊博鬢上下垂的滴珠隨著鳳車架輦的顛簸左右晃動個不停。


    她垂眸端坐在上位,臉上依舊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仿佛今日大婚的另有其人。


    車內矮桌上熏著淡淡的安神香,向上升起的煙霧絲絲縷縷,幽香彌漫。


    巧慧開口道:“公主,先歇息一下吧,這兩日您才睡了幾個時辰。路途遙遠,如此下去身子怎吃的消。”


    蕭挽語氣淡淡,“無妨。檀雲將東西給我。”


    檀雲聽言從胸口處取出一根頂珠白玉簪,雙手奉上。


    蕭挽接過,嫩筍般的指尖微微用力“啪!”玉簪應聲斷裂。蕭挽抽出中間卷起的紙箋,緩緩展開。


    隨後遞給檀雲,檀雲接手一觀,心中了然。將折斷的玉簪重新收迴懷中,手中的紙箋放在茶盞中,熱水一澆,字跡盡數化去。


    “五日之後再與他聯係。”


    “是。”


    蕭挽微微側身移至轎簾前,伸手掀開轎簾朝前探望。


    不遠處林乾安信馬由韁走在最前頭,一身黑金甲襯的他身形壯碩許多,隨著馬蹄落地身形微晃。


    蕭挽放下簾子,從懷裏取出一枚青緞繡竹平安紋荷包。低頭看著手上的荷包,指尖遊動摩挲著細密的針腳。


    巧慧瞧見公主手上的荷包,疑惑道:“咦?公主這個荷包繡了好幾日,不是要給七爺的嗎?怎還未送出?”


    檀雲見公主並未迴話,對著巧慧輕笑道:“誰告訴你,公主這個荷包是給七爺的了?”


    “不給七爺,難道是給阿戾?”


    “這你就得問公主了。”說罷檀雲也從懷裏拿出一枚荷包,遞給巧慧道:“呐,這個送你。”


    巧慧接過湖綠色如意堆繡荷包放在掌心,抬頭滿臉驚喜道:“檀雲姐姐!這荷包當真送我了?”


    “嗯,你素來針線活就差,身上的荷包也不知用了多久,如今剛好替換。”


    “可荷包繡的真好,怕是費了不少功夫吧。”巧慧仔細端詳著荷包,想了想又支支吾吾的開口道:“現下......我身上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物件......不如......不如改日我學些簡單的繡樣再迴贈一個與你。”


    檀雲眉眼一彎輕笑著點點頭迴應。


    蕭挽看著檀雲的神情,若有所思的低頭看向手裏還帶著體溫的荷包。眸光閃動,再次掀開轎簾,卻見拓拔震行於一側。


    “公主?哈哈!”拓拔震勒馬直勾勾的盯著蕭挽。她素雅薄妝,卻依舊美得攝人心魂,叫人半分也移不開目光。


    見此美人終會入懷,拓拔震開懷道:“看來本王與公主心有靈犀啊!本王才到便見公主掀簾!”


    蕭挽神色如常,開口道:“拓拔王子何事?”


    拓拔震道:“方才本王想著馬車顛簸,公主若是疲勞,本王可命人停下歇息一番,再行上路。”


    “王子有心了,本宮無妨。此處離驛站還頗有些路程,未免耽誤還是繼續前行。”


    “那本王便依公主所言。”說著拓拔震戀戀不舍的看著蕭挽放下簾子。


    迴味了一會後,想起什麽似的拽韁勒馬快速前行。


    “那日宮宴不曾與林大人一醉方休,實乃心中遺憾。”拓拔震行至林乾安身側,一拽韁繩,兩匹駿馬一道齊步緩行。


    林乾安瞥了一眼,隨意拱手語氣冷淡道:“迴王子,我本不善飲酒,若是與我共飲,隻怕是掃了王子興致。”


    “林大人有貴人相扶少年得意,怎會不善飲酒?不如今晚與本王一試,如何?”


    林乾安心中疑惑《貴人相扶?》旋即皺眉道:“不必了。”


    “林大人向來如此冷淡嗎?本王聽月兒所說的林大人似乎不是如此。”拓跋震的笑意漸漸變淡。


    “許是明月公主誤會了。”


    拓拔震看林乾安油鹽不進,語氣開始不耐,冷笑道:“你倒是有幾分傲慢。本王是看在月兒的份上才不與你計較。”


    “本王警告你!你若是再將她惹哭,你也不必迴太元了,選一處風景秀美之地做你的孤墳吧。”說罷拓跋震冷哼一聲,揚鞭縱馬離去。


    林乾安看著離去的拓拔震,拽韁調頭,緩步行在車輦旁,猶豫再三開口道:“微臣參見公主。”


    巧慧掀簾探頭道:“林大人?是有何事?”


    “方才拓拔....拓拔王子來此可是公主有何吩咐?”


    “哦,無事,王子隻是擔心馬車是否顛簸不適罷了。”


    林乾安望向巧慧掀起轎簾的縫隙向內看去。卻未見蕭挽身影。


    巧慧扭頭看了看車內,疑惑道:“林大人還有事嗎?”


    林乾安連忙移開目光,眸光閃爍道:“不知公主可還好?”


    “自是安好。”


    “嗯,那便好……”


    待林乾安迴身策馬離去。巧慧放下簾子問道:“公主為何不與林大人說話?從前你們不是挺好的?”


    檀雲聽言放下手中的碾磨的白檀香木,食指放在唇上朝巧慧輕輕搖了搖頭。


    巧慧癟嘴偷看了一眼公主,便悄悄的移到檀雲身邊坐下。


    沿路之上所有驛站早在去年便讓工匠內外整修,如今已是煥然一新。雖不及皇城相府卻也幹淨雅致。


    川鳴驛。


    太元朝最北的驛站,出了城口再往外便是交界處。


    夜霧深重,月光穿不透濃霧,四處一片漆黑。


    “公主,阿戾來了。”


    “嗯。”蕭挽輕聲迴應,站在窗台麵色凝重的看著底下的數百名禁衛。


    阿戾依舊一身黑衣,隻是身形比初時消瘦了許多,麵上也皆是疲色。


    蕭挽轉身看著阿戾眸光幽深,開口道:“如何?”


    “他三更天便到,其餘的事情昨日已宣發。”


    “嗯。”


    隔壁房間。林乾安卸下一身鎧甲,走到床邊雙手置於腦後,摔在床上看著床幔。口中呢喃著:“隻有四日了……”


    而拓拔震卻在房內按著使團內的一名女子,在k下肆意揮灑。


    隨著一聲低啞的嘶吼,拓拔震一把推開身下的人呸了一聲道:“像你這樣的貨色連那母羊的一根毛都比不上!滾!叫阿布達過來!”


    女子身上傷口還在冒著血珠,爬行著撿起衣物,眼含淚珠慌張的行禮離開。


    片刻之後一個尖嘴猴腮、薄唇細眼的瘦小男子的進來。看著全是赤裸的拓拔震,忙低頭撫胸行禮。


    “你知道這幾日有多難熬嗎。”


    名喚阿布達的男子,聲音微顫道:“王子,隻有四日就到赤烏境內。再晚幾日,隻要成婚她便是王子的人。到時候怎麽玩都是王子的事情。如今還是將就著使團裏的工具吧!”


    拓拔震握著手裏還沾血的馬鞭,站起身子眯著眼睛看著阿布達。開口道:“四日後才到赤烏,大婚還要籌備兩日。本王等不下去了。反正早晚都是本王的人,我今夜、就要她。”


    “王子!不可!雖說早晚都是王子的人,但是若是被太元皇帝知曉此事!恐節外生枝,誤了咱們的大計!”


    “啪!”帶血的馬鞭狠狠的抽在阿布達的身上。


    拓拔震冷笑道:“你不是有辦法能讓女人乖乖的自己爬床嗎!?想辦法讓她主動來尋本王!到時候便是她自己自願的,與本王可無半點相幹。嘿嘿!”


    “可!”阿布達剛想開口,便又是狠狠一鞭子。


    拓拔震冷聲道:“本王最討厭說重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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