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的人抬起頭望向林乾安,泛著氤氳的眸子似要滴出水般,即便是個傻子此時也看出她眼底的情愫了。


    林乾安慌忙的別過頭,結巴道:“玉...玉嬌,我明天便去玉露添香樓幫你贖身,其他的事,我們明日在議,現下夜深了,我去雇頂轎子送你迴去。


    玉嬌再次蹙眉,眼裏透露著微微的失望,又將頭埋在林乾安脖頸處,輕嘲道:“為何總拒人千裏之外?你...是嫌我的出身?”


    “怎會!我沒有!”林乾安不僅嘴巴在解釋著,連手在兩邊左右擺動。


    “那是嫌我不夠好看?”


    “不是!不是!你自是極好看的,隻是我...”


    〖該怎麽說?我假鳳虛凰?古代?會被浸豬籠吧?〗


    “隻是什麽?”眼看林乾安要說出答案,玉嬌也從懷裏仰頭盯著他。


    “現在還小,還未考慮這些事。”


    玉嬌噗嗤一笑,鬆開了一隻手輕遮朱唇,笑著道:“這算什麽說辭,過了年你便是一十五歲了,別家公子這個年紀都要開始議親了,你竟拿這個理由搪塞我?”


    林乾安啞聲,一雙眼睛不知道往哪裏看,雙頰微紅。


    “罷了,我知曉你的意思,但我有把握,終有一日你會心悅於我。”玉嬌鬆開環在腰身的手,轉而攀向他的手臂。


    見危機解除,林乾安扯開話題二人又在院子裏走了一盞茶功夫後,玉嬌才和林母等人告別離去。


    林乾安為她雇了頂轎子送行,還未起轎玉嬌掀起側麵的轎簾和林乾安對視了一眼,柔聲道:“明日早些來尋我。”


    “知道了。”看著轎子走遠,林乾安搖了搖頭將院門合上。


    送走玉嬌才靜下心來思索,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又是封官又是要領旨去玉門關。


    〖哎,事情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


    心緒十分混亂,索性也不迴屋,又去跑了會步,坐了幾組石鎖,出了一身汗疲憊不堪才迴了房間。


    “安兒?”林母帶著一碟子點心推門而入,瞧見林乾安正欲解發洗漱。


    “阿娘,你怎來了,還不就寢嗎?”


    “阿娘不放心你,便來瞧瞧,你當真應了陛下,要去玉門關嗎?”


    “嗯,聖諭已下,若是不從便是抗旨。”


    “可...你如何與公主一道同行?你可是女子之身,萬一被發現!”林母看著林乾安,似是忘了手上的碟子,也不放下隻是緊緊的端著。


    林乾安上前取下林母手中緊端著的點心放在桌上,耐心道:“阿娘放心,我過幾日去求陛下,求他恩準我帶上您和阿姐。”


    “反正我們終要去外祖家一趟,玉門關本就離彭城不遠,一路上我們一家人相互照應想必也不會有事。”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是你終是不能以女子之身進朝堂,此事危如累卵!我實在是怕你會出事。”林母抓起林乾安的手緊緊握住。


    “阿娘放心,我會尋得一個機會,向陛下辭官,我本就無心朝堂,何況如今太元朝四麵楚歌,人人自危,我才不會蹚這趟渾水。”


    “那便好那便好,你終有一日要嫁為人婦,總不能以男子之身行走一輩子吧。”


    聽言,林乾安低頭思索了一番,鼓起勇氣說道:“可是...阿娘,我若說我不想嫁人...你會惱我嗎?”


    “身為女子豈有不嫁人之理?你是又想同阿娘說笑?”林母笑著戳了下她的腦袋。


    “我不是...說笑,阿娘,我真的不想嫁人。”


    林母微微一怔,想起今日一起用飯的姑娘,質問道:“林乾安!?你是不是與玉嬌姑娘有什麽!”


    “誰?”林乾安過度緊張出櫃的事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林母說的什麽,反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同玉嬌姑娘!”林母漲紅了臉,半晌才又跳出四個字“耳鬢廝磨”。


    “沒有!阿娘!你想什麽呢!她隻是朋友!”


    “你今晚說的這番話倒是讓我想起了!她用飯時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


    “安兒!你不嫁人倒是其次!你若是敢去外頭欺騙別人!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劈頭蓋臉被罵一頓的林乾安,好說歹說終於是勸服住了林母,二人也可算安靜一些,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


    “阿娘,對不起。”


    林母垂眸,黯然道:“安兒無須道歉,要怪隻怪阿娘,從小將你當男子養,如若不然你現在應與婉兒一樣,是個窈窕淑女,這都怪阿娘當初的決定。”


    “娘...”林乾安嘴巴一癟,撲入林母懷裏,林母輕拍著她的後背,歎聲道:“世間男子本就薄情寡性,你就算是不嫁人,阿娘也能養你一輩子!”


    林乾安悶在林母的懷裏,眼睛發酸極力掩飾自己的哭聲,輕聲道:“謝謝娘!”


    現代人都不一定能接受的婚戀觀,居然被一個古代的婦女接受了,真的打心底佩服林母的接受能力。


    母女二人又在房內說了好一會子話,才各自就寢……


    次日清晨,推開屋門便知昨夜又是一場大雪,此時皚皚的白雪落滿了屋院,柳兒與念夏握著掃把踏雪而行,腳底時不時發出吱嘎吱嘎聲。


    林乾安睡眼惺忪,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未係上帶子,就這樣穿著純白裏衣,身上披了件褂子站在門廊下打著哈欠。


    柳兒聽到側屋開門的動靜,抬頭看到林乾安慢悠悠的跨步出來,打趣道:“少爺,今日怎沒有睡懶覺,起的這樣早,小姐一會可無處暖手了。”說罷拿手輕遮嘴角與念夏低頭輕笑。


    “哈哈哈,若日日遂了姐姐的意,豈不無趣,今日便讓她的手凍上一日!”


    念夏收起笑容,開口道:“饒是如此,少爺的衣服也要穿好再出來,仔細凍著了。”


    “無妨,我就是來問問有沒有熱水,念夏我想洗個澡。”


    “自是有的,少爺且先迴屋,念夏把水提來。”


    “嗯,謝謝。”


    炭火盆裏冒著絲絲縷縷暖氣,木桶裏的水溫被念夏調的剛好,房間裏霧氣圍繞,竟不覺半分寒冷。


    林乾安將自己浸在熱水裏一猛子紮入水頭,任憑熱水漫過頭頂憋了會氣才鑽出桶外,大口唿吸了一通,念夏見其小孩心性也輕笑一聲,撩起袖子取過案幾上的豬苓細細的在擦在手上,然後攏起林乾安的黑發放在手中揉搓。


    水溫漸涼,林乾安擦過身子取過念夏準備好的一身新衣,是林母這些日子在家剛做好的。


    林乾安身著淺青色蜀錦窄袖長袍,衣襟下擺銀線暗行,壓滾雲花紋,腰上是一條水墨色中鑲寶玉腰帶,足蹬素錦棉靴。


    烘幹頭發半挽而束,戴上一頂白玉冠,披上鴉青色雙織暗花披風,當真是公子世無雙。


    立身站在煙霧繚繞的裏屋,連日日相見的念夏也呆愣了一下。


    “少爺真是雌雄莫辯。”


    “嗯?是嗎?不過這張臉也確實妖孽。”


    走向屋門,緊了緊披風,迴頭道:“念夏,我走了不必跟著,晚飯我迴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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