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六皇子後頭進入艙內,一時間不少目光聚集而來。


    林十安忙放緩腳步不動聲色的和六皇子拉開距離。


    蕭棋看著腳步停滯的林十安,淡淡笑了一下,也不予理會徑直走到項太傅身邊。


    二人低聲交談著。


    林十安掃視場中,見到場內此時擺了五六幅字畫,每幅字畫前都有人站著。


    卻唯獨其中一幅畫,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便也十分好奇,往那幅畫走去。


    走近才見到林乾承和林婉兒也在其中。


    “阿姐?”


    林婉兒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輕聲道:“乾安,怎麽才迴來?”


    林十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剛吃太多了,吃壞肚子……”


    “現下可有好些?要不要去歇息一下?”


    看著林婉兒眼中擔心的神色,林十安心中一暖。


    “無妨,已經好了。”


    “對了!阿姐,這是什麽?”


    林婉兒見她神色如常便放下心來,耐心答道:“這是《抗倭寇戰圖》,是當年陳大將軍與倭寇對戰時,軍中一名士兵所作。”


    “其實這本不是什麽名家之作,不過因此畫是在當年開戰前夕所作。”


    “加上當年的戰役陳大將軍正如此畫所畫一般,以少勝多,痛擊倭寇!”


    “故皇上龍顏大悅,不僅大加封賞還在此畫上蓋章題字,所以此畫才如此出名。”


    說到激動之處林婉兒臉色有些漲紅,陳大將軍本是文將出身,卻屢立奇功,堪為表率!


    且太元朝已經數十年沒有像當年那般斬關奪隘,兼人之勇了!


    如今的太元朝不僅丟了幽州十八郡,還親送去公主和親……以女子之身換如今的太平……盛世?。


    “哦,原來如此。那阿姐可有成章了?”


    林婉兒輕輕點了點頭,衝著林十安笑了一下。


    林十安又看向其他人,各自都一副泰然之態,看來大多數人也都想好了詩詞。


    此時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去往小廝搬上來的紫檀木書桌前揮毫。


    林十安後退幾步,悄悄踮起腳尖看了眼他們寫的字,真是筆墨橫姿,行雲流水。


    林乾承和林婉兒也相繼一前一後,向書桌走去,一時之間場中便隻剩林十安和三三倆倆還在苦思冥想的人。


    〖對了!我?!……不會寫字……〗


    片刻,剩餘三倆人也走向桌子,場中便隻剩林十安一個人……


    看到場內無人,林十安訕訕下場,坐在位置上,垂頭喪氣。


    〖家人們!誰懂啊!滿腹經綸卻一個字不會寫!〗


    “嘿嘿,我就說你剛上去幹嘛,你又沒有去族學,家裏先生的課你也沒上,就你這水平上去不得讓人恥笑!”


    不知何時,林乾澤跑到林婉兒的位置笑著衝他使眼色笑道。


    本來心裏就煩,看著林乾澤這副欠揍的樣子,心裏更來氣了,便不加掩飾的說道:“家裏先生的課我是為何不上的?你心裏沒數?”


    林乾澤聽著語氣不善的話語也不氣惱,反而看著林乾安翻過去的白眼,還覺得有趣。


    “那時的你與如今可大不相同,若從前的你是今日這般,我也不會總欺負你了,早就與你成為真正的兄弟了,不像如今這般......”


    林十安聽著語氣不對的林乾澤,疑聲道:“如今這般怎麽了?你這林宅小霸王,怎麽還扮上憂鬱了?”


    林乾澤扭過胖乎乎的臉蛋,歎了口氣,聲音低沉了幾分。


    “這偌大的宅院之中,我從來不曾覺得自己是其中一份子。”


    林十安看著眼眉低垂的林乾澤,皺著眉頭開聲道:“你發什麽癲?爹疼娘愛的,你不是一份子,林宅還有誰是一份子?”


    林乾澤聽著林乾安的話語,目光移向場中的林乾承,幽幽道:“他才是林家的主心骨,是爹娘用心培養的嫡子。”


    “你隻知我娘疼愛我,卻不知大哥在家之時,她是如何對待我的……”


    “隻有大哥不在家時……她才把那滿溢無處宣泄的母愛,傾注在我身上......”


    原本想好嘲諷的台詞,生生被林十安咽迴喉嚨,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怎麽迴應才好。


    索性伸手拍了拍林乾澤的肩膀。


    林婉兒等人均已一一寫好詩詞,由小廝傳遞上去。


    迴頭瞧見乾安與乾澤兩人在位置上交談著,看上去乾澤還一臉不悅,怕乾安又受欺負,便加緊了腳步衝林乾安走去。


    “乾澤?怎麽了?是否乾安又惹什麽禍了?若是的話,我在這替她給你賠不是。”說罷就要俯身行禮。


    林十安忙扶住林婉兒,著急道:“阿姐,沒有,我和三哥正聊天呢!他有點emo我安慰他,我沒有惹禍。”


    “一墨?”


    “啊!就是心情不好,你坐吧。”


    說著朝林乾澤使了個眼色,林乾澤假裝沒看到賴在林乾安身邊一點不挪窩。


    林婉兒看著二人無事的樣子,淺笑了一下,讓念夏搬過椅子,坐在林乾安另外一側。


    錢若華看到坐於一起的三人,心中不快,卻也不好發作,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抿了口茶,壓下心中怒火。


    蕭棋和項太傅等人看著手中的紙張,時不時的點點頭,低聲交談著。


    須臾之後,傳來沙啞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六皇子與我等都已經看過眾學子之作,亦有不少佳作。”


    “但...”項太傅話鋒一轉,看向蕭棋。


    蕭棋微微一笑,繼而說道:“既然要比試個高低,那便有一有二,如此才算公平。”


    “方才我與眾位商討了一番,深覺此首詩作可堪第一之選。”


    說罷拿起身邊擺著的一幅詩詞,遞給身邊的內侍官。


    身邊之人雙手接過,向場內走去,展於手上。


    “咦,這不就是阿姐寫的字?”


    林十安一眼便認出娟秀的字跡出自林婉兒之手。


    等到內侍官走到林世袁那桌時,林世袁表情看不出多大變化,而一邊的錢若華和林乾承卻冷著一張臉。


    “六皇子與老夫意見不同,老夫卻認為這首亦可爭一爭第一。”


    說罷笑著摸了把,輕拿起另外一份,交於內侍官。


    這個字跡,林十安瞧不出來,但是她能猜出是誰的。


    因為她看到錢若華眉眼帶笑就知道這個是林乾承之作了。


    翻了翻白眼,看到一旁的林乾澤坐在位置上,麵無表情的拿了顆杏仁丟到嘴裏,比剛剛見到林婉兒那張詩詞時的表情還淡漠。


    蕭棋看了眼內侍官手裏的東西,笑著道:“哦,這兩首詩詞都出自林大人家,林大人可真是教導有方啊。”


    林世袁起身迴道:“六皇子過譽了。”


    蕭棋看了眼林世袁又扭頭看著林乾安道:“你寫的東西呢?”


    林十安一臉懵的和蕭棋對視。


    “我??”


    林世袁順著六皇子的眼神看向了自己四兒子,眼中也是疑問?


    林十安小聲道:“我沒寫.....”


    蕭棋挑了挑眉道:“為何不寫?方才念與那個舞姬之時不是出口成章嗎?”


    林十安瞬間汗毛立起。


    她深林世袁最看中麵子,也最厭惡秦樓楚館的妓子!現下在此場合之下,聽到自己給舞姬念詩,迴家肯定免不了訓斥一頓。


    神色緊張的瞥了一眼林世袁,果然是臉色鐵青,眉頭皺的都分不開。


    〖完了!完了!〗


    蕭棋看著臉色五花八門的林乾安,嘴角笑意更甚。


    “怎麽?能念於舞姬卻不能再寫一首?林小公子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未等林十安迴話,林世袁快他一步說道:“犬子不才,整日隻知玩樂,未曾好好學過四書五經,若是作詩...恐汙了六皇子尊耳。”


    聽到林世袁這樣說,林十安不知怎麽,心裏突然湧上一股不屬於自己,又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傷心。


    林十安還在感受情緒,卻從左右兩邊各伸過來一隻手,握了握她的手。


    委屈傷心的情緒瞬間被壓製了下去。


    林十安頂著林世袁冷厲的眼神,站起身向蕭棋行禮道:“草民其實想好了詩作,卻...”


    “但說無妨!”


    “我不會寫字...”


    蕭棋不厚道的大聲笑了出來,周圍的傳來了小聲的議論聲和笑聲。


    林世袁的臉也跟著黑了幾分,瞪著一雙眼睛怒視著她。


    林十安縮了縮脖子,感到背後一陣寒冷。


    蕭棋笑停,看著林乾安說道:“無妨,我找個人替你執筆可好?”


    聽到有人代筆,林十安趕忙點頭說好。


    “誰願為林乾安執筆?”


    話音落,竟無一人起身,林婉兒看場內無人應聲,便頂著父親眼神的威壓,慢慢起身,卻不料艙外進來一人開口道:“小女子願為林公子執筆。”


    “玉嬌?”林乾澤震驚的喊出了名字,又連忙捂住嘴巴,看了一眼林世袁。


    此時林世袁的臉色黑到不能再黑了,錢若華也迴瞪了他一眼。


    蕭棋倒是頗為欣賞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女子。


    “那便由你執筆。”


    林十安見到來人,迎了上去,二人對視一眼便一同走到桌前。


    玉嬌拿起鎮紙滑過紙張,筆尖在硯台上點了點墨,便執於手中,靜靜的等待林十安的吩咐。


    林十安略加思索,便在玉嬌耳邊輕聲念道。


    片刻,玉嬌將筆放迴於筆架之上,還細心的在紙上吹了兩口氣,小心的紙交於林十安。


    又衝著眾人行了一禮便退到一邊。


    林十安接過紙張,看著娟秀的字跡,朝玉嬌點了點頭,抬步向前,恭敬的雙手交給內侍官。


    內侍官接過紙張,交於六皇子。


    蕭棋看了眼紙上內容,隻見他眉頭越看越緊,卻能看到他眼中的光芒,不是厭惡的樣子。


    “項太傅!”


    打量著六皇子的表情,他亦十分好奇,接過遞過來的紙張,細細看去。


    隻見他捏著紙張的手緊了緊,竟把紙張揉皺了幾分!


    半晌才傳來一聲。


    “傳閱。”


    待內侍官舉著紙一步一頓的慢慢行走,還未行完。


    蕭棋便拍案而起!


    “好!”


    “看來我太元朝還有鐵骨錚錚的人!”


    “小福子!你直接念出來,無需傳閱了!”


    “是!”


    小福子許是淨身較晚,聲音居然有一絲渾厚,若不是知曉他是太監,隻當是個粗野漢子呢。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厥,鐵騎繞龍城。”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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