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陽有些疑惑,穆錚怎會突然來尋她。


    通報的小廝看起來很著急,來不及多想,跟著他來到了前院。


    秦母是女眷,穆錚自是不好前去,隻能在外麵等她。


    老遠穆錚就看到了芸陽,往前走了幾步,朝她揮手:“芸陽”


    芸陽不自主地加快了腳步,氣喘籲籲地說道:“穆錚,怎麽了”


    他這麽著急找她來,估計是有什麽事,芸陽心裏七上八下的。


    她跑的著急,額頭都冒出了一層虛汗。


    穆錚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帕子,輕輕地為她擦去。


    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芸陽平靜了許多,想來不是什麽大事。


    萬幸,


    現在的她,再經不起任何波折了。


    他不疾不徐地將手帕折好,如視珍寶地收到自己胸口處,隨後微微歎氣斂起笑容說道:“我都聽說了。”


    指的是秦相去世的事。


    其實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不僅他知道,秦驕陽也是知道的。


    或者說,這本就是他們兩個的計劃……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能芸陽知道。


    在阿娘麵前芸陽還能故作堅強,她知道父母感情不合,秦相又多次加害母親跟長姐的,他死了,阿娘說不準還會在心裏偷偷高興。


    她當然不能表現得太過傷心。


    可現在到了穆錚麵前,她似乎再也願壓抑自己的感情……


    穆錚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在人小嘴剛想撇時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穆錚,我……”芸陽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穆錚溫柔地開口:“我都知道乖,我都知道。”


    穆錚盡力安慰她……


    方才她剛過來時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剛哭過一場,穆錚是不忍心讓她再哭了。


    芸陽剛出月子沒多久,長途奔波好容易到了京城,還沒休養兩天就遇到各種事,然後又是先帝的喪儀,竟一刻都不得閑。


    穆錚看著心疼的厲害。


    過了好一會兒,芸陽才漸漸平複好心情,很不好意思般從穆錚懷裏抬起頭。


    小臉紅撲撲的……


    “你這麽著急喊我過來,到底什麽事啊?”


    芸陽仿佛才想起來,疑惑地問道。


    穆錚也不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方才大哥喚我過去,商議了秦相的喪儀之事,隻是……”


    芸陽柔聲說了句,“我沒事。”


    她知道穆錚的意思,無非是不想她為此煩心。


    依照秦相的身份,他的喪事自然是要大辦的。


    他縱橫朝堂二十餘年,心腹門生眾多,穆錚雖有心肅清了一些,卻還有不少人受過秦相的恩惠。


    現如今新帝登基,秦相從原來的國丈成為了新帝的嫡親外祖,於情於理,都不可能隨意簡單。


    但是……


    就憑他做的那些事,太後娘娘定是不願為她大費周章的。


    還有芸陽。


    她是秦相的女兒,照理是要為秦相守靈七日,素衣孝服,扶棺入殮的。


    幸而她現在已經出嫁,否則還要守孝三年。


    三年之內不得沾染葷腥,身著素服,不得裝扮,不能出門,不得觀賞絲竹管弦,更不能嫁娶應酬。


    女子出嫁從夫,她現在自是不必再遵守這些規定的。


    可守靈之事卻是萬萬推脫不得的。


    這跟為先帝守靈還不一樣。


    在宮裏的時候,她不過是外命婦,又有萱陽護著,不過是人前做個樣子罷了,一天之中最多有兩三個時辰是跪著的。


    即便如此,她也險些支撐不住。


    可秦相是她的父親,萱陽是當朝太後,不可能為秦相守靈,作為嫡親女兒,芸陽卻是躲不掉的。


    一想到芸陽要不眠不休地跪在靈堂七日,穆錚心就揪得厲害。


    他的乖乖,身體能承受嗎?


    穆錚擔憂地看了芸陽一眼,眸中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芸陽知道他是擔心自己,主動將手遞給他,穆錚也極為自然地握住柔夷。


    芸陽微微歎氣,“他到底是我的父親,就當是盡最後一份孝心了。”


    穆錚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秦相突然去世的事情是紙包不住火,不知為何,短短一日功夫,上京竟都傳遍了……


    得到消息的時候,芸陽大吃一驚。


    秦家上下圍得如鐵桶一般,他們將事情瞞得死死的,外人是怎麽得知的消息,還傳播得如此迅速。


    想來是出了內賊!


    芸陽早已換上一身素衣,脫簪卸容跪在靈柩前守孝。


    秦驕陽也跪在她旁邊,下人來迴話的時候她才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秦驕陽皺著眉頭問道:“外麵的情景如何了?”


    小廝戰戰兢兢地迴複:“迴大公子,相爺的門客學生蜂擁而至,已將前門圍得水泄不通了,還,還……”


    秦驕陽眼神變得淩厲,不由得加重了語氣,“還什麽!”


    “還說相爺的死有蹊蹺,跟……”說著,小廝抬頭小心翼翼地瞅了芸陽一眼,然後迅速低下了頭。


    芸陽一臉莫名,心裏有了不祥的預感。


    “跟鎮北王有關……”小廝聲音低如蚊蠅,險些聽不見。


    芸陽氣不過大聲斥責:“胡說什麽!”


    “二小姐恕罪,小的不敢胡說,二小姐恕罪……”


    小廝似是被嚇到了一般,不住地磕頭求饒。


    秦驕陽擺手讓人下去。


    “大哥,他們……怎麽能……”芸陽漲得臉色通紅,渾身顫抖……


    明顯是有人故意透露消息,還將此事跟穆錚扯上關係,就差直接告訴眾人是穆錚還說了秦相……


    秦驕陽也是萬分詫異,他沒有料到消息這麽快就傳了出去。


    三人成虎,若不加以控製,謠言傳得多了,也就成了真。


    到時候他有沒有做過便不再重要了……


    那麽究竟是誰呢


    穆錚今日剛被封為攝政王,下一刻就傳來了這樣的消息,這人的用意可想而知……


    他可以確定的是,定是秦家內部的人哦透露出來的,知曉秦相去世的就那麽幾個人。


    萱陽在宮裏出不來,再則他們兄妹幾人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


    剩下的人,


    他大概能猜到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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