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本是團圓夜,年年皆有離散客。


    河內郡此時正是邁步前進的關鍵時期,王匡沒有迴家與家人團聚,書信一封以訴思念之情。


    那未出世的孩兒是男是女呢?


    嘿,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心頭肉。


    範夫人派人送來書信說,肚子裏的胎兒已經有動靜了,不時蹬腳踢肚子。


    看著那熟悉的文字,王匡清晰地體會到範氏濃烈的思念和初為為人母的幸福。


    一時間,王匡看著天空愣愣出神。


    府中的仆人正在掛桃木神符,神符上雕刻兩尊神袛分別稱為神荼和鬱壘。


    神荼一般位於左門扇上,身穿斑斕戰甲,麵容威嚴,姿態神武,手執一柄金色戰戟,端是一個威風凜凜。


    鬱壘則位於右門扇上,身罩一襲黑色戰袍,神情平靜閑適,手中無兵也無盾,自然地伸出一掌輕撫著坐立在其身側的大白虎,突出的一個不怒自威。


    春節將近,人們除了掛上二門神,還會掛上葦索供奉,供給二神捆縛惡鬼,喂飼白虎。


    後世的人們也開始以桃木來驅邪克鬼。


    府內清掃幹淨,備迎貴客登門慶賀新春。


    此時的都城洛陽中,百姓們終於過了幾天安穩日子,迎來了一年之中最盛大的節日。


    春節。


    宮牆內,德陽殿。


    盛大的朝賀儀式火熱進行中,百官拜見小皇帝並送上新春賀禮。


    皇帝賜下酒宴,歌舞升平,大宴群臣以迎接新的一年。


    宮牆外,大街小巷。


    劈裏啪啦的聲響響個不停,驚醒了睡懶覺的人們,也嚇走了名為“山臊”的惡鬼。


    發出聲響的正是“爆竹”,真真正正的“爆竹”:把竹子放在火上烤,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百姓走出家門,來到大街上相互祝賀新春,共度盛大節日。


    洛陽城外,攤戲如火如荼的開展。


    人山人海,人聲鼎沸。


    洛陽再次爆發出屬於它的活力。


    就在人們載歌載舞歡慶佳節之時,洛陽城中權勢最大的人卻驅車馬來到,路途被阻,馬車中的人頓時不喜。


    “來啊,這些人聚眾作亂,男子盡數殺了,女子抓迴去好好審問。”


    “謹遵相國之命。”隨行護衛恭敬道。


    馬車中的人正是董卓。


    原本熱鬧歡快的氛圍頓時變為血腥的殺戮場。


    婦女捆縛成串,財物裝車帶走。


    上千顆老少人頭掛在戰馬之側,懸在車下,送到城門口宣揚是剿賊得勝歸來。


    千顆人頭築成京觀,一把火燒了。


    頭顱燒焦的味道在寒風中久久不散。


    百姓們看著瘮人的火光,新年的喜悅全部被衝散,失魂落魄地各自迴家,閉門不出。


    迴到相國府,董卓大手一揮,把剛剛搶來的女人和財物分給麾下部將,部將們感恩戴德,跪倒磕頭拜謝。


    隨後像餓狼一般爭搶自己的食物。


    府院內傳來陣陣無助的哭喊聲,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董卓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禁拍掌大笑。


    這些個兇殘肆虐的虎狼,恐怕也隻有老夫能鎮得住啊。


    隨手拉過一個俏麗的美人往後堂切磋去了。


    …………


    剛下朝迴到家的曹操聽聞了此事,在家中怒罵不已。


    喝幹了一壺烈酒,雙目通紅,起身往王司徒家而去。


    司徒府中,王允亦是惆悵自飲。


    下人通報說,曹操來訪。


    王允心中一動,連忙請來。


    密室之中,王允、曹操對坐。


    “孟德,時機到了?”王允急忙問道。


    “司徒大人,這董卓老賊濫殺幾千百姓,擄掠上百民女供麾下爪牙淫樂,罪大惡極,實在該死。”


    王允聞言,隻是氣憤,隻是恨淚滿目。


    “如今我在此賊身邊侍奉三月有餘,已經得到此賊的信任。


    朝中諸事基本上都會與我問詢,我已經能與之獨處且不升疑心。


    再有,此賊每到未時必定困疺,正是斬殺此賊的好時機!”


    曹操酒勁在身,越說越激動。


    王允也是專注,被唾沫腥子噴了一臉也不在意。


    “隻是曹操仍需司徒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曹操盯著王允的眼睛,鄭重道。


    “哦?孟德請說,老夫定竭力而為。”王允也不推脫,爽利道。


    “我聽聞司徒府上有一口七星寶刀,削鐵如泥,正是刺殺此賊的重要寶物。”


    “老夫確實收藏一口七星刀。孟德稍待,老夫這就取來。”王允恍然大悟,起身去取七星刀。


    不多時,王允捧著一把短刀來到。


    曹操接過抽開刀鞘一看,果真寶刀也。


    刀長一尺三寸,刀身七顆寶石鑲嵌,寒光四射,美麗又危險。


    “曹操定以此刀染董賊之血!”曹操鄭重道。


    “孟德大義,請受老夫一拜!”王允聞言,躬身拜倒。


    曹操端受了這一大禮,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架勢:“司徒,曹操去了。”


    …………


    一路上曹操都在想見到董卓後說些什麽,計劃著怎麽一擊必中,刺殺此賊後如何逃走。


    隻是剛剛迴到家中,酒勁上來,一頭載到床榻上醉倒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次日中午。


    “哎呀!憤懣飲酒,險些誤了大事!”


    曹操有說夢話的習慣,醒來後生怕自己在夢中說出自己刺殺董卓的計劃,被下人聽到泄露出去。


    大量一圈,好在臥房內無人。


    曹操暗暗決定,以後絕不貪杯醉飲。


    洗漱一番後,牽馬往董卓府上趕去。


    剛到相國府門,就見到一人從門內走出。


    正是董卓親近心腹謀士,當朝博士李儒。


    “孟德來了,丞相就在小閣,你自去即可。”李儒見曹操來了,打招唿道。


    兩人都是董卓幕下臣,常日見麵,比較熟悉。


    “多謝文優告知。”曹操看來者是李儒,背後頓時一涼,心跳加快幾分,拱手見過。


    不知怎的,曹操總覺得今日的相府中護衛兵力遠勝尋常,藏在衣袖中的七星寶刀愈發滾燙。


    暗暗告訴自己,曹操是來與董卓商議政事的,不是前來行刺老賊的,使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但是,身邊不時走過的巡查侍衛,暗中觀察弓弩手,往來的仆從……


    還有那該死飛鳥、亂竄的野貓!


    總是發出聲音,露出身型,鑽進曹操的腦海,闖進曹操的視野。


    曹操一顆心高懸不下,心弦緊繃,汗流浹背。


    短短百步,曹操恍若經曆了人世間最驚險的心路。


    來到後院,這些討人厭的貓貓狗狗倒是少了很多。


    捏了捏袖中的寶刀,繼續邁步向前。


    這一聲清喝,差點把曹操嚇死當場!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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