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從前,塵霜還能歸咎於夙未罹對師父的孺慕之情,可現在,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


    她的小徒弟,竟然真的對自己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這怎麽可能呢?師徒相戀,那是背德犯上,亂了倫常啊!


    塵霜隻覺得耳邊炸響嗡鳴,什麽都聽不見了,什麽都聽不見了。她的世界仿佛在瞬間坍塌,一切都變得混亂不堪。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接受自己的小徒弟對自己產生了這樣的情感。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理智的人,一個能夠控製自己情感的人。可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無助。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事實。她想要逃避,可是卻無處可逃。她想要拒絕,可是卻又無法拒絕。她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無法自拔。


    塵霜的心中充滿了痛苦和矛盾,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問題。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出一個決定,一個關於她和夙未罹的未來的決定。可是,她又該如何做出這個決定呢?。


    她無法迴應,腦子裏一片混亂,仿佛無數思緒纏繞在一起,讓她無從下手。夙未罹還小,哪怕心智進妖,也不過才二十五歲的年紀,而自己呢?自己已經千歲,她們在一起算什麽?


    塵霜不敢再想下去。夙未罹抬起頭,看見的卻是塵霜越來越陰沉的臉。心中隻覺得不妙,是呀,他竟然忘記了,這一生自己已經不是魔尊了,自己隻是她的小徒弟,上一世自己用承影一脈的性命作為威脅才將她困在身旁,卻忘記了她從未動心。


    此刻的塵霜,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痛苦。她知道,自己和夙未罹之間的年齡差距太大,他們的身份也截然不同。她是一個千歲的存在,而夙未罹隻是一個孩子而已。他們在一起,算什麽呢?這一切都讓她感到迷茫和無助。


    此時的夙未罹,心中也是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塵霜的感情,他知道自己對塵霜有著特殊的情感,但是他也清楚地記得,上一世自己用承影一脈的性命作為威脅,才將塵霜困在了身旁。他知道,自己對塵霜的感情充滿了自私和殘忍。


    兩人默默對視著,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們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塵霜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對夙未罹說道:“夙未罹,你知道嗎?我已經活了千歲,而你才二十五歲。我們之間隔著鴻溝,我們的身份也不同,你我之間是師徒。我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算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們該如何麵對這個問題。”


    夙未罹默默地聽著,他知道塵霜說的都是事實。他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隻能默默地看著塵霜,眼中充滿了無奈和痛苦。


    塵霜接著說道:“夙未罹,我知道你對我有著特殊的情感,但是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的感情,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你的感情。”


    夙未罹黯然神傷,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塵霜的想法,也無法改變怎麽辦?怎麽辦?


    他們之間的差距。他隻能默默地看著塵霜,眼中充滿了失落和無奈。


    怎麽辦?怎麽辦?夙未罹將頭低下去,重重地跪落在塵霜的麵前,仿佛他的膝蓋不是落在堅硬的石板上,而是落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他就那樣靜靜地跪著,宛如一座雕塑,一動不動,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夙未罹卻覺得這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終於,他偷偷地抬起頭,想要看看塵霜的反應。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那張冰冷的麵龐時,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無底的深淵。


    那樣的眼神,他見過,見過太多次。那是一種冷漠、無情、蔑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仿佛在看一個毫無價值的廢物。那眼神如同一柄鋒利的劍,瞬間刺穿了夙未罹的心髒,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絕望。


    夙未罹的身體開始顫抖,他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唿吸,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向他壓來,讓他無法承受。他想要逃離,想要躲避這張冰冷的麵龐,但是他的腳卻像被釘住了一樣,無法移動分毫。


    上一世自己成魔之後,見過太多太多,每一次塵霜發怒都是這樣的表情。


    良久,夙未罹聽見塵霜開口,可是那是對他的宣判。她的聲音冰冷而無情,仿佛來自地獄的深淵,又像一陣刺骨的寒風,讓夙未罹感受到了無盡的絕望和痛苦。那聲音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接刺入了他的心髒,讓他的心碎成了無數片。又像一隻無情的手,將他的靈魂從身體中硬生生的撕扯出來,扔到了深淵之中。


    夙未罹抬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仿佛看見塵霜正在笑著看向自己,那笑容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地刺入他的心中,讓他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


    “夙未罹,你入我座下二十年之久,我將你當做徒弟,孩子,而你竟整日不思進取,還敢生出這般齷齪的心思?夙未罹,你不配再做我的徒弟了,今日你就下山去吧,往後不必再外人麵前說起你我二人的關係,我亦不再是你的師父。”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夙未罹的心碎成了一地。他從未想過,自己在塵霜心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他一直以為,塵霜是愛他的,是關心他的,卻不想,這一切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塵霜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可夙未罹卻覺得那是對他的嘲諷,是對他的不屑。他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地碎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兒,還能找誰。


    “師父……”夙未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還想再為自己辯解,卻被塵霜打斷。


    “不必多言,你已經讓我失望透頂。”塵霜的聲音冰冷刺骨,沒有一絲感情,“下山去吧,不要再迴頭。”


    夙未罹的身體晃了晃,可是他執拗著不願離開。


    即便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再也沒有迴頭的餘地。


    “夙未罹,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塵霜的聲音在夙未罹的耳邊迴蕩著,“從此以後,我們師徒緣分已盡,你好自為之吧。”


    言畢隻見塵霜指尖出現一道流光閃過,夙未罹腰間玉佩落地,碎的四分五裂。玉佩,又一次碎了,又碎了,為什麽,重來一世為什麽·····


    夙未罹一時間愣住,當年言猶在耳,“這是你我二人的信物。”如今,信物已毀,他們二人卻實在沒有任何挽迴的餘地。今生,我竟又貪心了。


    夙未罹愣住了,而後他膝行上前,跪過那玉佩的碎片之上。膝蓋處鮮血滲出,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一般,隻是上前緊緊攥著塵霜的衣擺,哭著求她。


    “師父,是阿罹錯了,求你,不要不要阿罹,阿罹會好好修煉,求你不要趕阿罹走,阿罹會收起心思,阿罹知道錯了……阿罹一定守好自己這顆心,求你不要趕阿罹走……”


    可惜塵霜一把扯開被夙未罹緊緊攥著的裙角,擺手見運風將夙未罹送到了月墜崇明之外,連同那玉佩的碎片也一起不要了,而後轉身迴到了寢殿之中,而後關上了月墜崇明的殿門。


    殿門裏麵是再次入定的月華仙尊,殿門外是一個執拗著不肯離開的身影,跪著哭著求著,對著再不會對他開啟的大門一遍一遍的磕著頭。可是再也沒有人來為他開啟那道門。


    夙未罹突然間想起上一世那個魔為他創造的幻境,時至今日,夙未罹終於真真正正的失去了他的師父。


    塵霜的心中也有著一絲不忍。但她清楚,自己不能再縱容夙未罹了,他的行為已經觸犯了她的底線。


    山風唿嘯著。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未來。他隻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經徹底地改變了,再也迴不去了。


    塵霜用水月鏡花看著外麵的那個孩子,心中也有著一絲感慨。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對夙未罹來說太殘忍了,但她也沒有辦法。她不能動情,那樣會害了他,害了所有人。


    她自己心裏清楚自己的命運,她不能拖累他,他會有更好的人生。


    “夙未罹,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塵霜默默地祈禱著,“也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執念,不要再錯下去了。”


    夜幕低垂,烏雲密布,仿佛天地間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悲涼的氛圍之中。狂風怒吼著,像一隻無形的手在肆虐著大地。雨,如注而下,每一滴都帶著沉重和哀愁,仿佛是天上的神靈在為這片土地哭泣。


    密集的雨點狠狠地砸在落葉上,發出清脆而孤寂的聲響,如同遠古的鍾鼓在寂靜的夜晚敲響,引人深思。每一片落葉都在雨的敲打下顫抖著,仿佛在訴說著自己的悲傷和無奈。它們在風中翻飛,時而被雨水打濕,時而被狂風吹得四處飄散,宛如一幕幕淒美的畫麵。


    雨水沿著古老的屋簷滴落,形成一道道水柱,打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雨水匯集成小溪,在街道上流淌,帶走了落葉和塵埃,也帶走了這片土地上的繁華和歡笑。隻留下了一片寂靜和悲涼,讓人不禁感歎歲月的無情和生命的脆弱。


    在這片悲涼的雨夜中,仿佛連空氣都彌漫著一種沉重的氣息。雨,還在繼續下著,仿佛要洗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汙穢和悲傷。然而,雨中的悲涼卻像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深深地烙印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這是一個屬於雨的夜晚,一個屬於悲涼的夜晚。在這片被雨洗禮的土地上,仿佛可以聽到那些逝去生命的歎息和唿喚,它們在這片悲涼的雨夜中交織成一首淒美的挽歌,永遠地迴蕩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


    夙未罹重重地磕著頭,每一下都帶著堅定,額頭撞擊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的月白色衣袍在雨水的衝刷下,已經染上了點點猩紅,如同一朵朵盛開在血泊中的花。


    他的眼神堅定而執著,仿佛在向什麽人表達著他的忠誠和堅定。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默念著什麽,雨水和血水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卻毫不在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額頭已經磨破了皮,鮮血不斷地湧出,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依然不停地磕著頭。他的身體漸漸地變得虛弱,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但他卻沒有停下來,仿佛隻要他不停下來,一切就還有希望。


    終於,他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前傾倒,暈倒在了地上。他的身體還在不停地顫抖著,仿佛在向什麽人訴說著他的不甘和痛苦。


    “師父,求你,別不要阿罹……”這是夙未罹昏過去前最後一句話。


    雨,還在下,如銀河傾瀉,如天地間的琴弦被撥得更為激烈。狂風如同狂野的獸群,在黑暗中咆哮,帶著雨絲橫掃一切。雨簾變得更加厚重,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其下,不留一絲縫隙。


    那雨敲落葉的聲音,此刻已變得如戰鼓擂動,每一滴雨都像是鐵錘般重重地砸在落葉之上。那落葉在雨的肆虐下,如同小船在狂風暴雨中搖擺,每一次的敲打都讓它們顫抖,仿佛在掙紮,又仿佛在訴說著它們的不屈與堅韌。


    風與雨的交織,如同天地間的交響樂,奏響了最悲壯的篇章。那雨不再是簡單的滴落,而是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整個世界都淹沒在其中。那風也不再是簡單的吹拂,而是如狂風巨浪般肆虐,將一切都卷入其中。


    在這悲涼的雨夜中,雨敲落葉的聲音變得更加震撼人心。它們不再是簡單的音符,而是如同天籟之音,直擊人們的心靈深處。那雨,那風,那落葉,都仿佛成為了詩人筆下的精靈,共同演繹著這場悲壯的交響曲。


    雨,還在下,越來越大,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和哀愁都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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