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要叫我姐姐了。你我相差千歲,你既然沒有地方可去,可願拜我為師?”


    夙未罹看著麵前隻有二十多歲模樣的塵霜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可是你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啊。”


    “這世間本就有神明仙人,仙人若是努力修習術法便有萬年的壽數,神明與天地共生壽數無盡。而仙人的樣貌會在他到達飛升之境時停留,若是不加幹預,或者經曆一些刻骨銘心的事情一生便是這般容貌。”


    “我也可以成仙?”人間之中雖少不了凡人成仙的先例,可是都大多是天賦異稟,而自己不過是一個乞兒。


    “隻要你願意,我會傾我所有助你成仙。”


    “阿罹拜見師傅。”


    塵霜翻手間,掌心多出一枚玉佩。“這是惘川寒玉所製,世間隻此一枚,阿罹你且收好,這便是你我二人的信物,這個上麵有我的心血,可擋下神明的全力一擊。”


    玉佩上的花紋錯綜複雜,卻又有熟悉之感,莫得抬眼,這才發現原來師父身上掛著的玉環上有著和這個玉佩上一樣的花紋。


    “環佩琳琅,對影成雙。”不知何處響起來的聲音。聲音很熟悉,又很陌生。不覺之中竟跟著念了出來。


    “你說什麽?”夙未罹才五歲,又怎麽會知道這個?


    “沒什麽,師父。”


    “罷了,你不說我也就不問,阿罹如今你喚我一句師父,我便要和你說一些事情。如今你已經踏入仙門,人間往事便是前塵,前塵已去,我不求你能登台成神,隻願你能心存赤子之心,須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的肩上的所承擔的責任便越大。上蒼給了你比之凡人更長的壽數,便是希望你能去保護好這天下蒼生。若有朝一日,你做出危害蒼生之舉,我亦不會手下留情。”


    “知道啦,師父。”那個時候夙未罹怕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這竟是一語成讖。


    “阿罹,你還太小,而且在此之前你也沒有基本功,那就從明日起,我會教你最基本的功法,待你將根基打牢,我再傳授你劍道。”


    夙未罹的根骨並不好,甚至說是有些差的,本是最好的天下清氣可是根骨之中卻有著絲絲縷縷的鬼氣,這兩種根骨相生相克,若是想要修煉,必然需要舍棄之一,可如若剝離其一,會損傷元神,可若是都想要留下可能要吃很多很多苦,罷了,待那天再讓他自己抉擇吧。


    拜師的當晚,向來隻有冬雪的月墜重明頭一次下起了雨,電閃雷鳴倒是讓人害怕。


    “很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天氣了。連承影都出現這等異象,人間怕是異象更為顯著。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這時寢殿的門被推開“師父,阿罹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直到這一刻塵霜才知道這個孩子原來是怕打雷的。


    月墜重明有了四季…


    夙未罹的到來 為這冰封之地帶來了第一縷陽光。


    月墜重明是死寂的,那座宮殿之中有的隻是一個冷冰冰的人,幾乎沒有人見過她笑,或者其實沒有多少人見過她,有傳言,她沒有人的感情,有的隻是一身修為,她是整個仙界的神隻,是定海神針,卻又是最好的一把刀。那座宮殿之中彌漫著死氣,困住了那神明。那是整個承影唯一不用下禁令便無人踏足之地。鵝黃的牆,藍色的瓦片,如同罩子,困住了所有。以至於總有弟子偷偷的叫這個地方為“白月棺”,


    “阿罹,你今天隻需要背完這些書就好了。”塵霜手中抱著一摞書,正看著不過她腰的孩子。


    “師父,阿罹可不可以少背一點?就一點,好不好嘛~”夙未罹扯著袖子,對著塵霜撒嬌,笑死哪個變態可以一口氣背完目測20本書啊,還是一天之內,師父不能把所有人都當成她啊…不行一定要阻止這危險的想法。


    “不行,阿罹,明天還有明天的書,阿罹乖,今天的事今天做完,你是我塵霜的弟子,以後要承我衣缽,你會有更大的責任,如今你太小,不能教你武功,卻可以為你打好基礎,你在練習基本功法的同時文化依舊不能落下。”


    夙未罹是長久的沉默,然後不情不願的去牆邊紮起馬步 順帶再看書。


    終究是太嚴格了 對於一個孩子,是過於嚴格了。


    “阿罹,晚上想吃什麽?”


    自己已經辟穀多年,可是夙未罹還是孩子,她還是該吃飯的,故而做飯的事情就落在了塵霜的身上,塵霜生來就是仙身,從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做飯,唯一的記憶還是兒時每年生趁吃的麵,隻可惜就隻是兒時,這麽多年再沒有吃過。所以塵霜會做的也就隻有麵。而且還是白水煮麵。但是夙未罹不能也這樣為此她還專門去學習了如何做飯。雖然不是很好吃,但是可以勉強裹腹。


    塵霜的廚藝是在夙未罹的身上練出來的。


    ,春去秋來,一師一徒已經是一起生活的第二個春秋了。那年夙未罹七歲了。


    “阿罹?如今你已經達到築基,明日起 我將教習你劍法。那麽今日,你便先挑選一把佩劍吧。”這時夙未罹才發現在塵霜的身後是一道裂開的縫隙。\"阿罹,這裏麵的佩劍你可以挑選一個最與你親近的。\"


    夙未罹踏進了那片虛無之中。


    虛空中,或飄著或是束之高閣,大概有上百把各色各異的劍存在其中,一把一把看過去,好像並不差很多。忽然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夙未罹尋著聲音過去,在被很多的雜物堆著的地方看見了一柄劍。與旁的不同的是,那劍沒有劍鞘,可是卻是與別的不同,劍鋒如同水墨畫,劍柄上雕刻著說不出的花瓣,觸及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長風星墜?”這是這柄劍的名字?


    當夙未罹帶著這柄劍出來時,塵霜是愣了一下的,她不記得有這樣一柄劍。


    “你選好了?”她很詫異,“這柄劍並沒有劍鞘,沒有劍鞘的劍便沒有可能會凝出劍靈,你確定選它?”


    夙未罹眼中是堅定。“師父,阿罹覺得它與我最為契合。”


    塵霜終究是沒有再勸下去,所謂緣分便是如此吧。


    塵霜揮手,招出她的劍靈,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長得很像塵霜。


    “月殤見過主人。”隻可惜即便是再可愛的孩子也不過是劍靈,劍靈是沒有感情的。


    “這是我的劍靈‘蒼河月殤’,阿罹為師要去閉關了,劍法方麵就讓月殤先教你,待我出關,便親自教你劍法。”為了夙未罹,塵霜已經很久沒有去閉關了,說是閉關,其實是去極北加固封印,隻是這一次她並沒有很快就出關,因為極北之地的封印已經守不住了。


    夙未罹就在月墜重明和月殤等了五年,月殤教他很多,包括基礎的劍法十二式和塵霜她獨創的劍法。在此期間,塵霜從來沒有迴來過。


    五年,對於塵霜來說不過是彈指之間,千年都不過過眼雲煙,而夙未罹已經成長成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大人了。


    夙未罹也曾怕過打雷。他也曾扒著月殤,求她可以讓師父迴來,他嗚咽著說害怕,可是塵霜從來沒有出現。後來他便知道,若是不會威脅到蒼生性命的事情,塵霜都不會出現。怨?他不會,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師父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可是失落還是有的,那如同謫仙一般的身影始終是他的太陽。


    五年,整整五年,夙未罹終究是選擇了兼修。因為月殤說那樣雖然苦可是修煉的速度也是最快的。他想快一點再快一點,這樣待自己如同師父一樣強大的時候,他就可以並肩站在師父的身側。


    日夜兼程,他終究是在認識塵霜的第七年修成了金丹之境。金丹之境,半步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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