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媽媽說的對。”


    大寶拍拍二寶的肩膀,“你作文寫的就不錯,經常當例文。”


    “上午去郵局,聽說不少文學雜誌複刊了,你不如去投稿,聽說稿費挺可觀的,千字五塊到十塊呢。”


    “你去郵局幹什麽?”


    二寶好奇的問。


    “買郵票。”


    大寶也不瞞著。


    “哦,你還集郵呢。”


    二寶驚訝的看了大寶一眼。


    “對啊。”


    大寶點點頭,“媽媽說將來郵票是升值空間很大的收藏品,萬裏江山一片紅我有了,藍軍郵我有了,大龍郵票我有了,嘿嘿。”


    三寶翻白眼:“你怎麽不說你還有黑便士?那可是英國發行的第一枚郵票,升值空間絕對最大。”


    大寶慌張的說:“你怎麽知道的!”


    “別覺得你藏的好,哼,咱家沒有秘密。”


    二寶得意的笑。


    “是你?!”


    大寶指著二寶激動的說。


    “沒錯,就是我!”


    二寶賤賤的說。


    “我要和媽媽說,你翻我的東西,侵犯我的隱私!”


    大寶怒吼一聲,衝出廚房,來到客廳。


    “媽,你還管不管二寶,他翻我的東西!”


    看見媽媽,他神情立馬變了,委屈巴巴的說。


    覃如剛換好家居服,正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


    “呃,二寶做的不對,我讓他給你道歉。”


    習慣性和稀泥。


    “媽媽,他翻了我的黑便士,還讓三寶四寶知道了。”


    大寶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憤。


    “黑便士?”


    覃如一聽來精神了,“哪兒來的?”


    據她所知,後世僅發現三枚黑便士,售價600萬英鎊,折合人民幣半個小目標。


    孩子小的時候,她隨口提過郵票升值空間大,還不屬於四舊,是合法的收藏行為,沒想到大寶上心了,收集了不少郵票。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還能收集到發行於1840年英國的第一張郵票。


    “我在廢品站翻出來的,夾在一本英文詩集裏。”


    大寶得意的說。


    “兒子,你很棒。”運氣好極了。


    覃如去了幾次廢品站,連本完整的古籍都沒淘到,更別提什麽紫檀,瓷器,古畫等寶貝了。


    “好好保存,這枚郵票很值錢。”


    她忍不住再三叮囑,“兒子,哪怕將來你什麽都不幹,有這枚郵票,下半輩子也吃喝不愁。”


    “哇,這麽厲害?”


    大寶忘了生氣,湊到媽媽跟前坐下,念念叨叨,“我算算,一個月算50塊,活一百歲,二十歲開始上班,哇,一共有。”


    “哇,呢!”


    他興奮的嚷嚷。


    覃如被兒子逗樂了,算什麽錢呢,再加幾個零吧。


    “好好收著,千萬別丟了。”


    她笑道。


    “媽,你幫我收著吧,我怕弄丟。”


    大寶不安的說。


    “也行。”


    想了想,覃如答應下來,“等你長大要大筆用錢了再給你。”


    “謝謝媽媽。”


    “傻兒子,謝什麽啊。”


    “媽媽最好了。”


    大寶難得撒嬌,覃如隻好攬著他讓他撒嬌。


    孩子多,難免顧不過來。


    盡管她盡量一碗水端平,在孩子眼裏,還是有分別。


    高俊洗好澡出來,就看到母子倆抱在一起的場麵,頓時有些不快。


    媳婦太疼孩子了,十幾歲還動不動親親抱抱,不像話。


    男孩子就得學大院的發小,動不動給幾皮鞭。


    二寶三個端菜的端菜,端饅頭的端饅頭,端粥的端粥,從廚房魚貫而出。


    看到大寶和媽媽膩歪,都有些眼熱,不動聲色的打斷母子倆的溫情時刻。


    “媽媽,大寶,吃飯了。”


    “走,大寶貝,吃飯。”


    覃如拍了拍大寶,柔聲說。


    大寶不情不願的離開媽媽的懷抱,衝二寶他們翻了個白眼。


    “馬上娶媳婦了,還貪戀媽媽的懷抱,大寶你太幼稚了。”


    二寶見大寶翻白眼,以同樣的白眼還擊。


    “就是,大哥是幼稚鬼。”


    四寶做了個鬼臉。


    三寶點頭讚同。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嘁。”


    大寶昂首闊步,一臉傲嬌。


    這一幕看的覃如開心的哈哈直笑。


    和媽媽親總比不聞不問強。


    也就這兩年,等上了大學,孩子就徹底飛走,給丈母娘當牛做馬去了,過年都可能不迴家。


    “吃飯。”


    見都不理他,高俊道。


    一家六口圍著桌子坐下,開始吃飯。


    晚飯兩個菜,一個豬肉燉粉條,一個炒菠菜。


    家裏都知道覃如愛吃青菜,能滿足都會滿足。


    “本來讓你爸打菜迴來的,他忙著人家的事兒,把你們給忘了。”


    覃如陰陽怪氣的說。


    孩子們齊齊看向高俊。


    高俊無奈的看了眼覃如,沒說什麽。


    好在孩子們並沒有怪他,知道事出有因。


    吃飽喝足足,孩子們又收拾好碗筷廚房。


    “媽,那個實驗的結果估計得年後了。”


    三寶說,“天氣不行。”


    “啊,還和天氣有關?是太陽光的折射問題?”


    覃如有些失望,卻也沒那麽失望,震驚的時刻畢竟已經過去,刺激也跟著褪去了。


    “是。”


    三寶悄咪咪的靠著媽媽坐下。


    其他人暗暗撇嘴,別覺得你偷偷摸摸,好像沒人在意,其實大家統統看在眼裏。


    “媽,爸今天又幹什麽惹你不高興了?”


    二寶趕緊占了另一邊,也靠著媽媽。


    “小事兒。”


    覃如懶得說。


    “說嘛,讓我們聽聽是誰的問題。”


    “讓你爸說。”


    覃如不想說,羅軍雖然人不錯,但不代表她認同對方的做法。


    “爸,你說嘛。”


    四寶抱著高俊的胳膊晃個不停。


    “事情是這麽迴事……”


    高俊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什麽?保衛是你安排的職位?”


    “對,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放心。”


    “很明顯,你放心早了。”


    “一聽就知道這人不是個懂規矩的,遲到早退還不止一次,開口閉口科長是他姐夫,爸,難怪媽不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個兔崽子是我親舅舅呢。”


    “親舅舅還沒沾咱爸的光呢,這個便宜舅舅倒是狐假虎威上了。”


    “爸,這個情況你得和羅叔說。”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把高俊說的無言以對。


    “哼,你爸還沒說這個小舅子的家庭情況呢。”


    覃如哼了聲,“他上頭四個姐姐,是家裏的獨苗,從小嬌生慣養。”


    “哇,不會是招娣,盼娣,迎娣,來娣,和耀祖吧?”


    二寶大唿小叫的說。


    “是嗎,爸?”


    其他三個寶也目光炯炯的看向高俊。


    高俊摸摸鼻子:“我不知道上麵幾個姐姐的名字,不過,他的確叫耀祖,吳耀祖。”


    “不是吳彥祖就對了。”


    覃如小聲嘀咕一句。


    “我去,爸,你是真有魄力,這樣的爛攤子都敢接。”


    大寶衝高俊豎起大拇指。


    “他是不是不聽話還愛頂嘴,愛對著幹?”


    二寶問。


    高俊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得嘞,不用迴答也知道答案了。


    “這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三寶不住搖頭。


    “要是親小舅子還好說,你這關係很尷尬。”


    他繼續道,“還是我文博叔聰明。爸,你不能不承認,文博叔確實比你有遠見。”


    高俊想給這小子兩巴掌。


    “我就想不通了,現在的工作多難找,吳耀祖居然一點兒也不珍惜。”


    大寶是真不明白,“迴城的知青找不到工作,天天往街道跑,大哥愁的不行。”是說棒梗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唄。”


    二寶捏著麵小圓鏡左照右照前照後照,美得不行。


    自從覃如答應他當明星後,這孩子徹底放飛自我了。


    “說起來爸爸做的不妥當,吳耀祖這樣的憑啥能有工作啊。”


    “就是,白白浪費一個工作崗位。”


    覃如看高俊臉越來越黑,清了清嗓子:“咳咳。”


    孩子們一看,連忙閉嘴,還不忘衝媽媽擠眉弄眼。


    “行了,我不瞎。”


    看到這一幕,高俊沒好氣的說,“下迴我和你媽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還有下迴啊。”


    孩子們異口同聲的說。


    高俊眼一瞪,抬了抬手。


    “行了,管孩子們什麽事兒。”


    覃如不高興的說道,“要不是下班的時候有人和我說我弟弟打架了,我都不知道有個弟弟在軋鋼廠上班。”


    “打架?”


    高俊眉頭皺的更深了。


    “嗯,說是他看上一個姑娘,是那工人定好結婚日子的對象。”


    “這小子跑過去讓人家讓給他,還說對方家裏條件不好,比不上他,娶了也讓姑娘吃苦受累,不如早早放棄,那樣才是真愛姑娘。”


    “我去,情聖啊。”


    “該揍。”


    “不會是個傻子吧?”


    “真的沒人攛掇嗎?”


    高俊無語。


    估計氣狠了,好一會才問:“今天下午發生的?”


    覃如點點頭:“下午三點多休息的時候。”


    車間每天上午十點,下午三點,有十五分鍾的休息時間。


    高俊沒問為什麽沒報保衛科。


    一來打的動靜不大,二來那小子就是保衛科的,對方忌憚。


    “反正連累到我了,你看著辦吧。”


    覃如沒好氣的說。


    “對不起啊,媳婦,真不知道吳耀祖這小子是這樣的。”不得人心啊。


    此時此刻,高俊是真覺得愧對覃如。


    “上迴三千斤鋼錠案你就毀了不少名聲,現在又來了個吳耀祖,嘿!”


    覃如意味深長的說。


    “爸爸,不是有人想整你吧?”


    大寶皺眉道。


    “我也覺得,一件接著一件,全都影響不好。”


    二寶搖頭歎氣。


    “爸,你最好還是查查。”


    三寶說,“案子財務科究竟誰幹的你知道了嗎?吳耀祖有沒有被攛掇?”


    “他不是第一天進廠,怎麽今天支棱起來,無所畏懼了?”


    覃如也起了疑心,“以前我都能沒聽說這人。”


    高俊算了算時間,吳耀祖進廠兩個月,前段時間一直老老實實,現在遲到早退不說,還搶親打架。


    這中間很可能真有事兒。


    總不會是試用期過了,覺得鐵飯碗到手了吧?


    那得目光多短淺啊。


    “爸,真想不通,羅叔竟然姑姑娶個招娣迴家。”


    二寶不解的說,“這思想覺悟羅爺爺能看得上嗎?”


    “見義勇為救來的媳婦。”


    高俊沉默片刻,說了說經過。


    真相就是姑娘落水,羅軍下河救人,被賴上了。


    覃如聽的目瞪口呆,原來小說裏的段子現實裏真有。


    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


    “最關鍵的是,當時羅叔的情況不太好,羅軍隻好捏著鼻子認了。”


    高俊說話。


    覃如了然,難怪高俊會認為他在羅軍心裏的地位比羅軍媳婦高。


    這就不奇怪羅軍結婚連喜糖都沒發了。


    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他結婚了。


    “這不就是農夫和蛇嗎?”


    “恩將仇報,不會有好結果的。”


    “羅叔還沒孩子呢。”


    “早晚得離。”


    四個寶說什麽的都有,為羅軍抱不平。


    “這人救還是不救呢?”


    二寶撓頭。


    “如果穿軍裝得救,如果沒穿不救。”


    四寶脆生生的說。


    “我閨女說的好。”


    覃如拍手,“做好事也得量力而為。”


    沒見後世老人摔倒沒人敢扶麽。


    哪怕你錄了像,老人也承諾不會找麻煩,他(她)的子女呢?


    老人是拗不過兒女的,該訛還是會訛!


    別說什麽冷漠冷血,都是為了自保,畢竟大多數人家裏沒礦。


    高俊聽了,苦笑搖頭。


    作為曾經的軍人,他當然認同羅軍的做法。


    然而,羅軍的結局又是讓他不寒而栗的。


    他自然不希望孩子落到同樣的結局。


    所以,除了苦笑還能怎樣,媳婦的做法不能說錯。


    其實,也就是羅父當時在關鍵時候,要不然羅家有的是辦法收拾吳家,更不可能認下婚事。


    吳招娣到現在沒孩子,沒進過大院,就已經表明羅家的態度了。


    這段婚姻,高俊同樣不看好。


    隻不過呢,羅軍托他安排吳耀祖的時候態度很誠懇,句句都是心裏話,什麽蹉跎了吳招娣的大好年華於心不忍等等。


    他是為了幫兄弟解決後顧之憂。


    整個吳家最看重的就是吳耀祖,這小子立起來了,其他人也就立起來了。


    這小子好了,其他人也就好了。


    這小子出息了,其他人也就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了,自然也包括吳招娣。


    高俊有理由相信,羅軍已經著手安排離婚了。


    哪怕不是今年,未來兩三年也會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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