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些四寶愛吃的巧克力,高俊正打算離開。


    哪知道,隨意一瞟,就瞟見了一條黑白格子的羊毛圍巾。


    要是覃如在,就知道這是英倫風千鳥格圍巾。


    怎麽看怎麽覺得配媳婦。


    媳婦和一般人不同,不喜歡大紅大紫,除了黑白灰,最喜歡淺色,像淺紫,淺藍,淺綠,淺黃等。


    可惜,這個時代,淺色調很少,多的是黑與藍,格子更鮮見。


    平時往家裏買吃的居多,想想,孩子都生了四個了,竟然沒給媳婦買過什麽。


    反倒是他自己,從頭到腳,裏裏外外,穿的戴的全是媳婦準備的。


    有買布自己做的,也有商場買的,但除了外套,包括內褲,幾乎都是媳婦親自動手做的。


    這一刻,高俊突然覺得自己對媳婦的關心不夠。


    光給錢,也太俗氣了,顯得誠意不足。


    走到櫃台前,他問售貨員:“這圍巾怎麽賣,能看看嗎?”


    售貨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長得很水靈。


    也對,這裏除了有關係的,就是水靈漂亮的。


    普通家庭能進來上班都是祖墳冒青煙。


    跟在北京飯店當服務員差不多,有機會進來,就有機會嫁高幹子弟,實現階層躍進。


    這麽說吧,單位是平台,跟女主播和榜一大哥在直播網站相遇差不多的緣分。


    “純羊絨的,六十五塊,戴上倍兒有氣質,男女都能用。”


    售貨員微笑服務,哪怕放後世也能得個四分好評。


    高俊接了過來,假模假樣的摸了摸質地,就道:“開票吧。”


    嗬,在後世估計直接甩卡,那土豪勁兒。


    售貨員笑著點點頭,拿出票據本開票。


    放在普通供銷點,售貨員或許會驚訝,覺得高俊夠大方,舍得花錢,一定條件不錯。


    但是在這裏,隻是小卡拉米,出手更大方的多的是。


    “您這是給愛人買的吧?”


    售貨員邊忙活邊閑聊。


    一來,冷場顧客容易尷尬,服務主打一個熱情周到。


    二來,也能摸摸底,沒結婚這不就有目標了嘛,現在可不興明知道人家結了婚或者有對象,還死命往上纏。


    當小三品德低下,全民共啐之啊,多好的時代。


    “對,給我愛人買的。”


    聽到“愛人”倆字兒,高俊美滋滋的。


    一般人都稱“對象”,稱“愛人”的多是老夫老妻,三四十歲以上。


    越琢磨,他越覺得太合適了。


    這倆字,嘖嘖,簡直說到他心巴上。


    利索的付了錢,高俊接過袋子,轉身就走,連檢查一下都沒想到。


    這虧得是特供處,要是後世,被售貨員換成差的都不知道。


    迴到家裏,見貨不對板,驚喜沒有,一肚子氣估計跑不掉。


    還沒走到門口,迎麵碰上發小許勝,這小子正和一個女同誌說著什麽。


    不是錯覺,高俊看得出女同誌興許年齡不大,對唾沫橫飛,說個沒完的許勝很抗拒,像極了受驚的小白兔。


    “嘿,高五,你小子怎麽來了?”


    他還沒開口,許勝就看見他了,陰陽怪氣的打招唿。


    “你小子能來我不能來?”


    高俊氣笑了,揚揚眉,“給我兒子閨女買點吃的,給我媳婦買條圍巾。”


    許勝一聽,氣炸了,這混蛋又在顯擺老婆孩子了。


    整個年假,他耳膜都快被爹媽哥姐親戚朋友嘮叨生繭了,迴迴提起都是“看人家高五”雲雲。


    他怎麽了,單身吃誰家大米了,除了爹媽,誰都沒資格說他。


    但是!


    隻要他冷臉生氣,就會被群起攻之,還被罵“年紀一把,屁事不懂,還不如高小五的四個寶”。


    你說,他看見高俊心裏能舒服才怪。


    不一點就炸就不錯了。


    他也想結婚生孩子,這不是沒遇到合適的嘛。


    認識的女的,要麽比他還彪悍,拍著他肩膀讓他喊“大哥”,口口聲聲要罩著他,要麽是死命往身上貼的勢利眼,要麽是嚶嚶怪,沒說兩句就跟嚇著,犯了心髒病似的。


    你說,他能滿意嘛。


    這不,今天相親,又是個經不起嚇的小白兔,他不就多說了幾句鶴年堂的事兒嘛。


    “你這就做對了,我有四個寶那樣的孩子,也舍得給買。”


    許勝撓撓頭,他是真饞四個寶,太可愛了,鬼精鬼精的,和他小時候可像可像。


    要不是高五生的,他還能更喜歡一些。


    “剛說什麽呢,老遠就看到你唾沫星子噴出三米。”


    高俊抱著胳膊壞笑。


    “滾你丫的!”


    許勝用小拳拳捶了高俊一下,“我說鶴年堂呢。”


    高俊恍然大悟,同情的看了眼邊上的妹子。


    要說他不解風情,許勝就是塊石頭,也難怪快三十了還沒人要。


    鶴年堂呢,是賣刀傷藥的,據說效果賊好。


    它在哪一塊呢?


    菜市口斜對過!


    傳說啊,每次行完刑,夜裏總有“人”拍門買刀傷藥。


    後來,到鶴年堂買刀傷藥也成了老北京的一句罵人俗話了。


    高俊壞笑道:“既然鶴年堂說了,裁縫鋪也得說一說。”


    這也是個傳說。


    說的是有家裁縫鋪子,就在菜市口。


    由於手藝好,生意不錯,時間久了遠近都出了名。


    有那麽一年,夏景天兒,菜市口外砍了一個亂黨。


    當天晚上,裁縫鋪掌櫃的睡得正香,突然被寒意驚醒。


    不對,屋裏怎麽有人走動呀,就我一個,這不正躺著嘛!


    我去,八成鬧賊啦。


    可又一想,這賊就讓他鬧吧,反正這屋裏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就那麽眯縫著眼睛瞅著。


    這賊摸索了一會,倒也懂事,出門隨手把門給關了。


    第二天,掌櫃的起床看看丟沒丟什麽東西。


    一收拾,好家夥,針線笸籮不見了。


    這時,外頭有人喊:掌櫃的,快出來看看吧。


    掌櫃的出門跟眾人到荒郊一看,昨天那個斬首的人,腦袋和身子連在了一起。


    而且,脖子上有一串細細的線痕。


    很明顯,縫起來了。


    這都不算啥,最嚇人的是,鋪子裏的那個針線笸籮就踏馬扔在屍體旁邊!


    這些鬼故事,大院裏的孩子從小就愛聽,不光愛聽還踏馬愛講,包括姐姐們,沒幾個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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