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裏,高母和譚姨正在做午飯。


    並不複雜,直接煮了酸湯餃子。


    餃子是昨天包的,凍的邦邦硬,隨吃隨煮,很方便。


    大姐夫帶著孩子一早就走了,他不僅要給領導拜年,也要接受下屬拜年呢。


    可以說,拜年在任何時代都是走動聯絡感情的最佳理由。


    “奶奶,姨婆,二寶都快餓死了!”


    看到餃子端出來,二寶一馬當先,圍上桌子,嘴裏還不停心疼自己。


    “大寶也快餓死了!”


    “四寶也餓死了!”


    最後一個開口的是三寶:“三寶也餓,有餃子吃就不餓了。”


    坐下後,一人捧著一個小碗,埋頭吃了起來。


    完全不挑食,也完全不需要喂。


    看的高母誇了又誇。


    吃完飯後,覃如道:“王佩蘭要幫我拍照,咱們順便把全家照也拍了吧?”


    “給你拍照?”


    高母吃驚的看著她,“她主動提的?”


    “是的。”


    從婆婆的表情,覃如意識到被主動要求拍照有多難得了。


    高母忍不住細細打量不討喜的兒媳婦,不知道哪點被王佩蘭看上了。


    “對,順便拍張全家福,你爹一會就迴來了。”


    她忽然高興的說。


    院裏可沒幾家都把王佩蘭叫家裏拍照。


    高俊倒沒覺得如何,王佩蘭不給拍,不是還有照相館麽。


    打了個哈欠,他靠著沙發眯起了眼。


    “去床上誰去。”


    覃如拍他。


    ““你陪我!”


    “快去睡,我等著佩蘭,到時候叫你拍全家福。”


    覃如知道他沒睡好,索性攆人。


    高俊的確很困,迴了臥室。


    剛坐一會,一杯茶還沒喝完,王佩蘭就來了,跟著田園。


    她捧著個挺大的照相機,型號不熟,但牌子覃如知道,是徠卡。


    這種老款膠片機,覃如用不習慣,因為你拍了一張,壓根看不到拍出來的效果,無法調閱,方便哪比得上數碼相機,甚至手機呢。


    科技是為了生活更方便,這話覃如太認同了。


    “來了,快坐!”


    覃如就要去倒茶。


    “別忙了,先拍照。”


    王佩蘭擺擺手,看得出並不是客氣。


    也是,估計來高家的次數都比覃如這個兒媳還多。


    “蘭子,來拍照呀。”


    高母招唿一聲,不知怎麽迴事,覃如聽到一絲諂媚。


    更奇怪的是王佩蘭,隻含糊應了一聲,沒說話。


    反倒是田園,跑去和高母,譚姨聊了起來。


    “走去外麵,光線足。”


    王佩蘭隱隱帶著興奮。


    “要換衣服嗎?”


    覃如看看身上的灰色呢子大衣,以及脖子裏的藕粉色圍巾。


    “不用。”


    王佩蘭擺擺手。


    不用化妝?


    沒有打光板,補光燈?


    覃如滿心疑惑,原來條件這麽艱苦,全靠自然光鏡頭表現物體。


    指了指灰牆,王佩蘭道:“靠著牆,擺出你最放鬆的姿勢。”


    覃如想起網上攝影博主的視頻,看到靠牆有塊大石頭,坐了上去。


    解開大衣紐扣,拉長圍巾,把長腿伸出來,目光悠悠的的看向鏡頭。


    “好!”


    “放鬆!”


    “注意眼神!”


    “眼裏要有感情,喜悅,悲傷,思念……”


    哢哢哢!


    哢哢哢!


    抱起相機,王佩蘭就像換了個人,隻要達不到她的要求,就無比暴躁。


    “眼神,注意換了,要空洞,迷茫!”


    哢哢哢!


    又是幾下。


    “站在站起來,趴在牆上,擰腰迴頭!”


    “好,很好!”


    哢哢哢!


    “下麵一組,掐腰,側身45°,看向遠處,不要看鏡頭!”


    哢哢哢!


    ……


    拍到最後,覃如身體都僵硬了。


    完全不知道用了幾卷膠卷,估摸著得一兩百塊。


    提出拍全家照,王佩蘭也沒拒絕,剛好高父迴來,分別拍了一張大合照,一張覃如一家小合照,一張四胞胎合照,一張覃如夫妻合照。


    拍完,她也不留,裝好相機就走,說迴去就把照片洗出來。


    覃如決定給三百塊錢。


    當然,要等照片拿到後再說。


    這會,她才想到上次和高俊合影還是四胞胎過百日拍照留念時。


    或許是每逢佳節倍思親,剛才坐在石頭上擺拍的時候,想起了上輩子。


    那時候早就不缺吃喝了,玩的也多,春節假期很多人甚至已經不在家裏過年,而是拖著行李箱往國外跑。


    什麽新馬泰,新西蘭澳大利亞,什麽普吉夏威夷,希臘聖巴托。


    不想出境的,大理麗江三亞海口。


    老老實實按傳統待在家裏的越來越少。


    大城市,尤其沿海地區,平時熙熙攘攘擠不動的街頭人都沒有。


    再加上不許燃放煙花炮竹,冷清的都不像過年。


    春晚更是早早被年輕人拋棄。


    年味沒有,傳統也淡了。


    還有孩子,似乎也沒有現在多,烏泱烏泱的,一群群,個頭跟排列組合似的。


    說起來,她竟然更喜歡這個時代的春節,盡管物質和精神上都比不上後世。


    感慨了好一會,覃如被孩子纏上,才停止了迴憶。


    “媽媽,我要放炮!”


    二寶擰著身子撒嬌。


    “媽媽不敢,找你爸去。”


    二寶左右看看,沒看見自己老子和爺爺,隻能繼續歪纏覃如。


    “我也要放炮!”


    “放炮!”


    “我要我要,四寶也要!”


    覃如恨不能捂起耳朵。


    以前看萌寶文很爽啊,為什麽自己養娃賊累?


    “找爸爸去。”


    她木然迴應。


    好在,高俊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孩子們撒腿就圍了上去,開始不停“爸爸”“爸爸”。


    “想放炮?行,看爸爸手裏拿的是什麽。”


    高俊笑眯眯的一翻手,掌心托著幾個特別小的鞭炮,直徑最多兩毫米。


    他一人給了兩個,沒給引火的:“放去吧。”


    覃如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小家夥們什麽時候會注意到這點。


    這是考驗觀察力與細心的。


    孩子們一人握著兩個迷你鞭炮興衝衝的跑到院子角落,昨晚放鞭炮的地方。


    地上滿是炸碎的紅色紙屑,還有沒炸開的啞炮。


    二寶把一個鞭炮放在磚頭上,拿手指戳了戳引線。


    搞半天,也沒聽到爆炸聲,臉上全是困惑與不解。


    即便這樣,他還是不放棄,伸著脖子,拿手指戳引線。


    覃如看的偷笑。


    高俊悄悄走過去,在二寶身後大叫一聲:“砰!”


    二寶嚇得一縮手,眼睛死死盯著那根小炮。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無良父母爆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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