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有了力氣,小黑貓衝覃如叫喚了兩聲,無機質的眼珠似乎閃過一絲暖意。


    覃如沒多想,就是牛馬豬狗,隻要投喂幾次,也會收獲些許友善,並不稀奇。


    “天不早了,要趕緊去買老母雞了。”


    心心念念都是老母雞,覃如不打算繼續耽擱,掏出一隻毛線織的手套,將小貓裝了進去。


    小貓沒有掙紮,縮在裏麵,瞪著圓溜溜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似乎完全不擔心會對它不利。


    “你哪來的自信?”


    覃如用食指輕輕撥弄了下貓耳朵。


    貓耳朵輕輕抖動兩下,小貓一動不動的趴在手套裏,眼神始終盯著她。


    如果是人,這麽直勾勾的,一定會招來一頓打罵,怪嚇人的。


    “好了,出發。”


    將小貓塞進胸口位置的口袋,覃如站起身,剛要走,就又一次聽到貓叫,“喵!”


    聲音頗為尖銳。


    “什麽,瓦片?”


    她吃驚的看著小貓的雙眼,不敢置信。


    剛剛小貓用眼神示意她撿起瓦片,她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個?”


    還是不敢相信,她不確定的指了指牆根那片破瓦。


    “喵!”


    同樣的叫聲,同樣的眼神,小貓甚至伸出爪子指了指。


    覃如差點驚呆,機械的蹲下身子,將破瓦片撿起。


    好奇的打量瓦片,除了表麵更光滑,質地更結實,手感更沉重外,似乎沒有特別之處,就是一塊燒製水平高的瓦片。


    尺寸不大,隻有整片瓦的四分之一。


    她看看四周,沒發現其他部分。


    “喵。”


    小黑貓又叫了一聲,似乎在宣誓所有權。


    “知道,這東西是你的。一片破瓦片,看你緊張的,當誰稀罕。”


    覃如嗤笑一聲,不再停頓,而是腳尖一擰,轉去芝麻胡同。


    四九城很少有xx巷的叫法,都是xx胡同,可是偏偏有一條叫因果巷,不能不說很奇怪。


    以前沒遇到過事兒,她也就沒多想,現在遇到了,就意識到不尋常了。


    按照看到的那些,宮女埋首飾箱這事兒發生在宮內比發生在宮外的幾率更大。


    宮女出宮難,帶著滿箱子珠寶首飾出宮更難,帶著滿箱子禦賜的珍貴珠寶首飾更是難上加難,幾率約等於零。


    總不會是影視劇裏演的,藏在馬桶裏帶出來的吧?


    總之,帶一件兩件出宮有可能,帶一整箱子不太可能。


    另外,宮女是不可能擁有整箱禦賜首飾的,隻能是她服侍的妃嬪所有。


    是什麽原因導致妃嬪指使宮女將整箱珍貴禦賜首飾埋藏?


    宮中發生了內亂。


    問題是,因果巷的位置距離宮裏起碼一兩公裏,遠著呢。


    想不通為什麽曆史影像會投射在因果巷。


    哪怕投射在紫禁城宮牆上也容易理解。


    想到這裏,覃如徹底歇了將首飾箱找出來,據為己有的念頭,那得去宮裏挖,不買票進不去呀。


    “可惜了。”


    她惋惜的想,


    “如果埋在因果巷該多好,那些珠寶首飾可真夠漂亮的。”


    不說每一件都價值連城吧,一箱子怎麽也夠下半輩子過得舒舒服服,痛痛快快花銷。


    “太可惜了。”


    越想越惆悵。


    任誰與大筆寶藏擦肩而過,也無法不惆悵。


    她步速很快,沒一會就來到南三十三條,進入鴿子市的入口處。


    那裏有家小賣店,隻有交給售貨員兩毛錢,拿到當日暗號,才能通過守衛的檢查,順利進入鴿子市。


    “今天的暗號很長。”


    售貨員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仔細叮囑覃如道,“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嗡嗡叫。”


    覃如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這邊的暗號除了紅寶書上的內容,就是毛詞裏的句子,在這個時代,並不難記。


    繞過小賣店,眼前出現一條僅供兩人並行的窄巷。


    離巷口最近的一戶人家大門邊坐著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正端著把紫砂壺,嘴對嘴的喝著茶。


    手邊的收音機也正大聲播放著新聞。


    覃如走過去,說了句暗號:“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嗡嗡叫。”


    老大爺睜開眼皮打量了她一眼,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微微點了點頭。


    覃如快步走進去,手裏提這個帶蓋的菜籃子。


    往前走三百米,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就看到了賣貨的人。


    粗粗打量一圈,多了不少賣古玩書畫的,無疑同近期形勢有關。


    她打算買好老母雞,再去看能不能撿個漏。


    “大哥,老母雞幾年的,怎麽賣?”


    賣老母雞的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看打扮應該是京郊的農民。


    未來的拆遷戶,千萬富翁啊。


    中年漢子迴道:“都是三年的,四塊五一隻。”


    覃如抓起一隻掂了掂,有四五斤,比市價貴了不少,市價大概三塊錢。


    毛色很鮮亮,精神也不萎靡,是健康的老母雞。


    隻是,這價格高的離譜。


    “這老母雞有什麽特別之處啊。”


    她笑著問,“怎麽比市價貴了一半?喂得人參靈芝不成?”


    “除了下蛋多,沒什麽特別之處。”


    中年漢子一本正經的說,“俺們沒喂人參靈芝,倒是喂了不少紅薯田螺河蝦。”


    覃如尷尬一笑,她就是調侃,沒想到對方犀利反擊。


    別當她看不見漢子眼底的狡黠。


    這人明顯是老手。


    “便宜點,三隻我都要了。”


    覃如看著肥嘟嘟的老母雞,心裏直癢癢,“這雞小了點,一般都五六斤,你這最多四斤半。”


    “都是五斤出頭。”


    漢子毫不猶豫的反駁,“來的時候稱過的,不騙人。”


    覃如:“你不常來吧,頭迴見。便宜點,就當留個迴頭客,我常來買的。”


    “要不你先去別處看看?”


    漢子很跩,“雞好不愁賣。”


    覃如有些氣,做買賣怎麽一點不懂變通,哪有一口價的。


    站起身,她決定去別處看看。


    有錢還怕買不到東西。


    隻要有需求,就一定有市場,也就一定有供貨商。


    “驢肉,快來買驢肉了,新鮮的大塊驢肉便宜賣了!”


    正逛著,意外聽到叫賣聲。


    這個時代不像後世,大聲叫賣是常規操作,來過鴿子市不少迴,不管賣的還是買的,都鬼鬼祟祟悄悄的,像做賊一樣。


    她連忙快跑過去,驢肉可不容易見到。


    等跑到地方,攤子前已經圍滿了人,動作快的不止她一個。


    “怎麽賣?”


    ”一塊二不要票。”


    比豬肉都貴,不過不要票。


    “給我來十斤!”


    “我要五斤!”


    “我要三斤!”


    買家的聲音此起彼伏,蓋過了賣家。


    等覃如終於擠進去,驢肉隻剩下幾個小塊,每塊沒一斤的哪種邊角料。


    她失望極了:“還有嗎?我多買幾斤。”


    “你想要幾斤?”


    賣肉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看眉眼,竟然同賣老母雞的有幾分相似。


    “十斤,有整塊的嗎?”


    “有!”


    賣肉青年從腳邊一個麻袋裏拎出一大塊驢肉,“這塊十二斤半,能吃得下嗎?”


    “可以!”


    覃如爽快的付了錢。


    “除了驢肉,還有什麽?”


    “老母雞要嗎?五斤一隻,三塊五。”


    “要,來兩隻!”


    覃如暗暗高興,比中年大漢的便宜。


    高高興興的又付了兩隻老母雞的錢,她提著菜籃繼續溜達。


    看到合適的就買,又收了些雞蛋鴨蛋,幹蘑菇幹木耳幹辣椒鹹魚幹,還收了不少鮮菜,蕨菜,韭菜,小白菜,萵苣之類。


    雜糧同樣沒放過,收了些黃豆,赤豆,綠豆。


    紅薯土豆她沒買,春天都發芽了,口感不好。


    買完菜,還轉了轉賣古董的攤子。


    可惜她看不準,對方叫價又高的離譜,沒有收一個。


    滿載而歸覃如沒有再走因果巷,總覺得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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