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玉!


    趙一凡不覺失聲喊了出來!怎麽會是他?!難道,這些都是逍遙門的弟兄不成?!猛地,他想到,楚玉曾說過,會有所行動。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行動?!


    楚玉?林風兒心中一驚,目光即刻在人群中搜索著。她曾與他對戰過,身手自是熟悉。很快,她捕捉到了一個黑衣人,看上去有八成的把握是他。隻是這個身影,似曾相識。


    她轉過頭望向七郎,隻見他臉色慘白,神情驚恐。她心裏清楚,他一定會出手。此刻,應當是在選擇最佳的計策。


    助威聲、刀劍聲、嘶喊聲,陣陣刺激著趙一凡的耳膜,驚天動地。倒下的,是他的同門兄弟,他豈能不救!盡管有隔閡,盡管他們私自行動,盡管他們與他已經一刀兩斷,但是,若他不出手,今夜過後,便是屍骨無存!


    形勢,已經一目了然。過不了多久,即便是楚玉、卓然這樣的高手,也會因體力不支,而落入敵手。或許,他門會步六郎的後塵;或許,他們選擇自盡。


    圈套!這該死的圈套!


    趙一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猛地,他迴過頭,急速問道:“風兒,你有多少飛刀?”


    “不到五十。”她亦快速迴道。


    “都給我。你迴去,與葛薩多空他們一同撤退。”


    林風兒不再多言,從袖中掏出十幾把飛刀遞了過去,嫣然一笑。


    “風兒!你不要胡鬧!”趙一凡意識到她會做什麽,但是現在非比往日,敵人太多太強悍,又有那麽多高手,自顧尚且不暇,哪裏還會守護她的安全?


    “七郎,你不必多言。”她收起笑容,鄭重其事道,“事情緊急,我隻說一句:花落無言,風過處,與君走天涯。”


    她的眼睛,脈脈含情,話語,卻是無比淒涼。


    這是……這是訣別之意!看來,她已想到今夜不一定會活著出去,這算是最後的告白嗎?!


    未等趙一凡開口,林風兒猛然起身,飛身而下。她的背影,在假山上影影綽綽,如飛蛾一般,撲向未知的火焰。


    他的心一揪,旋即隨她而去。


    嗖!嗖嗖!


    十幾把飛刀同時射出,在漆黑的夜空中,劃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急速向對方的要害刺去。


    登時,倒下十幾個侍衛,發出哀嚎。


    人群中,立刻傳來了唿喊聲,正在奮戰的雙方,這才驚覺有人從背後偷襲。


    嗖!嗖嗖!


    又是一波飛刀射出,頓時,倒下的侍衛形成一道豁口,趙一凡與林風兒便沿著這條鮮血鋪就的道路,進入大戰的中心地帶,對戰開來。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楚玉等人眼見著有兩個黑衣人飛身而出,大驚之餘便是大喜,一時間鬥誌被激起,奮力抵抗。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豪情,激蕩在每個人的心頭。雖然,這僅僅可能是最後無望的掙紮。


    原來,這是最後一搏。


    兩年多來,楚玉一直在探查六郎的關押之處,就在前幾個月,他終於得到準確的位置。但是,營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趙一凡的到來,令他想到了交換的主意,但是他太低估了金刀郎的實力。終於,他下了決心,在李德明發喪的日子,孤注一擲,勝敗在此一舉。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所認為的萬無一失的日子,居然偏偏就中了對方的埋伏。隻能說,時運不濟,天不憐我。


    就在他認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轉機。


    此刻,他的目光,時不時地探向雪中送炭的這二人,他們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愧疚感,漫漫湧上了他的心頭。


    混戰中,李雲崢揚起眉毛,大喝道:“獨晨兄,趙一凡就交給你了!”


    此言一出,趙一凡這才知道,那日與他對戰的高手,名叫獨晨。看來,這二人暗中叫著勁,麵和,心不知合不合。


    李獨晨,乃是李元昊的侍衛總管,統領宮中侍衛。武藝,在西夏無人能敵。隻李雲崢,是他唯一勁敵。二人雖有比試,但卻不足以分出勝負。上次與趙一凡對戰,卻被對方算計逃脫,這讓他感到萬分羞辱,誓將抓住趙一凡。


    今夜,便是最好的良機。


    火把,在黑夜的風中搖曳著,張牙舞爪。


    黑衣人一個個倒下,越來越多的侍衛加入了戰鬥。鮮血,染紅了土地,濺灑在花草樹木的枯枝,流淌到不遠處的湖麵上。淺淺的冰層,血化開來,現出驚心動魄的圖案,紅得刺眼。


    從一開始,趙一凡的心中就無比清楚,硬拚是絕拚不過的,隻有突圍,才有一線希望。


    “楚玉!你帶手下撤退,我們在後抵擋!”


    片刻的打鬥之後,他大喊道。


    說著,他避開李獨晨的劍,旋身而起,在高空中,衝著湖的方向,灑出最後幾枚飛刀。緊接著,林風兒揣度出他的用意,亦將全部的飛刀射出去。


    刹那間,在楚玉的背後,十幾個侍衛當場斃命。


    楚玉咬著牙,手中的劍,快且狠,內心一再掙紮著,是留下同生共死,還是聽從趙一凡的意見,先行撤退?若是金刀郎因他而死,那麽這個罪責他又如何擔當得起?!


    趙一凡一心兩用,一麵周旋與李獨晨天花亂墜的劍陣,一麵察覺出楚玉的遲疑,他大聲喝道:“快走!這是我的命令!弟兄們,快殺出去!留著青山在,有的是機會!”


    說話間,突然從假山的方向,竄出幾個黑衣人,一路殺過來,驚得西夏侍衛躲避不及。


    是三兒他們!竟然還沒有走!


    趙一凡的心中升騰起一股熱浪,流竄全身,險些濕了眼眶。


    顧不得多想,他再次命道:“楚玉,我以金刀命令你,即刻撤退!”


    聽到這句從牙縫中蹦出來,恨鐵不成鋼的話語,楚玉終於做出了艱難的抉擇:“兄弟們,撤退!”


    他的手下,已死了多半,剩下的,不足十人。他們即刻沿著方才飛刀的方向,往外拚殺。


    三兒、阿月、葛薩多空等人,在後死死抵擋,消耗有生力量。


    刀劍聲聲,似是奏響生命的凱歌。


    風聲瑟瑟,是非成敗皆是俠義之情。


    林風兒與李雲崢已對戰多時,漸漸體力不支。她咬牙支撐著,看著楚玉等漸漸消失在不遠處的湖麵,終於,一念之間,劍光閃過,刺在她的左肩處。


    啊!!!


    一陣劇痛猛地襲來,她的臉色頓時慘白,疼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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