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蘇若傷勢嚴重,趙一凡顧不得細問,忙命下人連夜去請大夫診治。一通忙亂,蘇若總算穩定下來,雖失血過多,但性命無礙。


    簡短的對話之後,趙一凡終於得知,劫走妹妹的,是西夏人。蘇若認得那劍柄上的圖案。依照他的描述,可以斷定,此事,定然是李雲崢和紫煙所為。


    怪不得最近一直打探不到二人的消息,原來是處心積慮等待機會。趙一凡將牙骨咬得哢嚓直響,心中一陣愧疚,生出悔意。若不是那天他擅自做主放二人一馬,哪裏還有今日之事。


    真可謂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清兒……”趙一凡喃喃道,心急如焚。他的臉色鐵青,手攥成拳頭,砸在桌子上:要是清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他定要將那二人碎屍萬段!


    二簫昨夜醉得一塌糊塗,一早才得知出了大事。小簫頗有深意看了趙一凡一眼,想說什麽,卻將話咽了迴去。此時此刻,救人是關鍵。說些別的,也是無濟於事。


    趙一凡留意到五郎意味深長的眼神,更是無限悔恨。自己釀成的苦果,也隻有自己吞下。


    大簫沉思片刻,安慰道:“七郎,你莫要太過心慌。他們劫走二姑娘,無非是有所企圖。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


    事到如今,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以免父母及郡主擔憂,趙一凡隻得謊稱妹妹一早去了親戚家拜望。


    經過一上午的煎熬,下午終於有人送來了一張字條。


    趙一凡忙打開,隻見上麵寫的是:欲救令妹,酉時南熏門外五十裏樹林內恭候。切記,一人獨來。否則,令妹性命不保。


    如今已是申時,隻剩一個時辰。趙一凡將字條攥在掌心,忙命下人備馬,迅速收拾妥當,即刻前往。


    二簫相視一眼,並未阻攔。他們深知七郎秉性,此刻隻能另想辦法。


    趙一凡戴了草帽,騎著黑風往目的地奔去。而黑風也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情,出了城,更是一路狂奔,未曾停下歇息片刻。


    未到一個時辰,他遠遠看見左前方樹林中停放著一輛馬車。仔細辨認,這輛馬車,的確是家中所有。


    轉眼,黑風至那輛馬車的跟前,緊接著,在樹林中搜尋。


    此刻,已是黃昏。


    太陽光斜著灑入林中,樹影斑駁,逆光而行,格外刺眼。


    片刻之後,隨著黑風的一聲馬嘯,趙一凡發現了遠處樹林中,被捆綁在樹上動彈不得的妹妹。


    他一陣心疼,急忙下馬,一陣風般奔了過去。


    此時的趙一清,雖被捆著,口裏塞著帕子,但看臉色,倒也平和。見到哥哥,眼中閃亮,旋即愁眉緊鎖,一陣擔慮。


    離妹妹一丈開外,趙一凡突然停下腳步。抬頭往樹的上方看去。這是一棵粗壯的老槐樹,樹枝繁茂。果然,那二人藏在裏麵。


    “就我一人。你們下來罷。”趙一凡板著臉喝道。


    轉眼,李雲崢飛身而下,橫眉冷對。


    趙一凡瞥了一眼,冷笑道:“你們有什麽可以衝著我來!何以傷害我的家人?!簡直是心如蛇蠍,歹毒狠辣,實在令人不恥!”


    “我再怎麽狠毒也比不過趙兄。”李雲崢嘴角一挑,不屑道,“虧我以禮相待,又將紫煙許與你,而你卻是如何待我的?一夜之間,我的數十名屬下慘遭毒手,這筆賬,要怎麽算?!”


    趙一凡早已料到他會如此說,麵不改色,義正辭嚴道:“你別忘了,這裏是大宋的國土。你在我大宋為所欲為,就莫要怪我對你下狠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叫他有來無迴!”


    “好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雲崢哼笑一聲,走向趙一清,站在她的身側,“也罷。今日我隻問你一事,你若能實言相告,我便放了你妹妹,前事一筆勾銷。”


    “何事?”趙一凡眼睛直勾勾盯住他,射出一道寒光,心中卻是不安。難道是為了密詔之事?


    李雲崢的目光迎難而上,手臂交叉,顯得執拗冷峻:“太後為何要置你於死地?你手裏究竟有她什麽把柄?”


    此話一出,趙一凡略感欣慰。看來之前他所料不錯,太後不過也是借刀殺人罷了。


    他沉思片刻,決斷道:“這件事,我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


    “你——”李雲崢登時被激怒了,青筋暴起。


    “你且聽我說完。”趙一凡迅速打斷道,不緊不慢,麵色淡漠,“而且,我必須救我的妹妹。要達到這兩點,隻有一個辦法。我跟你們走。你放了她。”


    聽此話,李雲崢一愣,旋即大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不成?!簡直是個笑話!你跟著我?依你的武藝,你會乖乖跟著?我要一副臭皮囊作什麽!”


    看他不吃這一套,趙一凡皺了皺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真將密詔之事告知他,他必然以此事相威脅,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這個目的,極有可能涉及邊事。


    可是,清兒又該當如何?


    第一次,趙一凡處在兩難的境地。


    死能解決的,便不再是難題。


    他的眼一抬,隻見妹妹使勁搖頭,眼神中充滿無畏。她的意思,再淺顯不過。妹妹本就古靈精怪,今日一聽,與前事相連,自然更是明了,知曉事關重大,示意他切不可因小失大。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趙一凡鼻子酸澀。她一個弱女子,生死之間的抉擇,是如此的讓人動容。他鄭重地點點頭,就是死,也要救出妹妹。


    想至此,趙一凡背過身去,狂笑幾聲,隨即鄭重其事道:“李雲崢,你我雖隻不過一麵之緣。但我想,你我惺惺相惜,也大致了解我的性情。今日,你若是殺死她,我趙一凡也絕不在世上苟活。不信,你且試試!”


    聽這話,李雲崢哼笑兩聲,滿不在乎:“趙一凡,你這話若是說給旁人,或許還有些用處。但對我而言,無非是句廢話。你們逍遙門的處境,我比誰都清楚。你如今有要事在身,更何況,若是你二人都死了,又有何人盡孝道?”


    “李雲崢,你未免太過自負。”趙一凡笑著,轉過身來,眼神空洞,“你大概忘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這些俗塵之事,我已看得很淡。人與人,不過是個緣字。我二人死了,也是天命至此。想必父母也會諒解,不會怪罪。”


    這番話,倒是大大出乎李雲崢的意料,竟一時想不出言語相對。


    看他有些呆滯,眼神中又閃出上次那般憂鬱的神情,趙一凡繼續拿話打壓道:“李雲崢,你與我最大的不同,便是太過忠心,完全失去自我。你為了你的主子李元昊,可以放棄一切。而我卻不同。在我的眼中,管他皇權還是國家社稷,我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人的一生,要怎麽活,完全看自己。我認為,妹妹比一切都重要。她因我而死,就是在黃泉路上,我也要陪著她,算作贖罪。”


    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論,李雲崢尚不覺得怎樣,樹上的紫煙卻是一陣心驚肉跳。在她看來,主子聽從太子,自己聽從主子,這是天經地義,至死不變。


    “罷了罷了!”李雲崢腦中一團漿糊,懶得多想,“你怎樣看,是你的事。今日你不說出來,也罷。放心,我不會殺了她。我要將她帶迴西夏。來中原一趟,也算對太子有所交代。”


    聽這話,趙一凡驚駭萬分。他未料到,這李雲崢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威脅他。今日斷然是不能放他們走的。他們素來行事極為謹慎,今日一別,要想找到他們,簡直比登天還難。


    事到如今,也隻能是拚了!


    趙一凡的心一橫,目光看向趙一清,無限溫柔,卻是最無可奈何:“清兒,是哥哥對不住你。今日若是有什麽不測,你莫要怪哥哥。你記住,哥哥會陪著你。哥哥……哥哥永遠愛你!”


    在來的路上,趙一凡做過無數的假設。這,是最迫不得已的結局。


    在來到宋朝如此短的時間內,趙一清,讓他第一次明白,什麽是真正的兄弟姐妹。血管內流著同樣的血液,不用刻意,也會自然而然為對方考慮。甚至,為對方犧牲。這樣的一個妹妹,他又怎能不管不顧。


    逍遙門的事,今日即便死了,拉上兩個墊背的,後麵的,沒了他七郎,想必也不甚要緊。密詔的事,他也已安排妥當。


    死,又有何懼!


    聽哥哥一番至情之言,趙一清的眼淚靜靜而下,鄭重地點了點頭。


    在這樣的情境之下,她的一片冰心,給了趙一凡無窮的力量。唯有打敗對手,才能全身而退。


    就在趙一凡將要動手之際,隻聽紫煙突然喊道:“主子,有兩個姑娘往這邊來了。”


    “姑娘?”李雲崢警惕道,接著目光逼向趙一凡,質問道,“可是你帶來的?!”


    “笑話!我堂堂男子漢,要姑娘為我賣命不成?”趙一凡未多想,脫口而出。


    說罷,利劍出鞘,閃電般刺向李雲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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