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緊要關頭,那馬蹄聲突然止住,隻聽一人窸窸窣窣而來。李義全擺擺手,命眾人勿要輕舉妄動。


    那人麵色倉惶,快步而來,直到大門處,看到東方飛鴻與林之雲戰在一處,頓時不知所措,幾次欲要開口,又咽了迴去。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林之雲餘光猛然瞥到那人身上,霎時臉色大變,喝道:“我有要事,再戰不遲!”說著,抽身而出,在空中接連翻轉,眨眼已至那人跟前。


    東方飛鴻戰得正酣,眼看著就要勝他一籌,無奈隻得先行放手。飛轉下來,一麵取下酒壺解渴,一麵打量來人。


    未等那人開口,林之雲急切問道:“可是阿爹來了?”


    那人這時才緩過神來,忙拱手迴道:“稟少堂主,堂主日夜兼程,親臨閑鶴山莊,此時就在不遠處的馬車之上。”


    林之雲聽此言,登時慌神,豆大的汗珠從額頭直淌到下巴,滴落下去,掉在樹葉上,發出滋滋的響聲。他怎麽也沒想到,早已歸隱的老爺子,會突然過問起會中的事務來。


    不敢多想,他忙快步而去迎接。


    林堂主,大名林天。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他本在杭州風雲山莊之內逍遙度日,不料女兒與兒子相繼前往京都。他雖不知何事,但依多年經驗,便知此事非同小可,遂決定即刻前往,以免生出事端。


    李義全和東方飛鴻並未見過林天真容,但是其名卻是如雷貫耳。此人一到,若是能夠洞若觀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便又多了個對手。


    “四郎,以你對此人的了解,他是敵是友?”東方飛鴻一臉從容,不緊不慢問道。


    大簫沉思片刻,直搖頭:“此人行事一向我行我素,實在難以猜測。不過看方才林之雲的神色,想必此事林堂主定是不知。”


    等了一盞茶功夫,馬蹄聲再次響起。片刻之後,來至山莊大門處。眾人皆冷眼看著,適時而動。


    待馬車停下,林天躬身而出,跳下車來,身手矯健,步伐沉穩。目光一掃,便向大簫等人走去。林之雲緊跟其後,麵色凝重。


    大簫忙緊走幾步,拱手笑道:“林堂主有禮了!多日未曾到你府上請安,實在是罪過。還望林堂主莫要怪罪才是。”


    林天捋著胡須笑道:“哪裏哪裏。老夫實在是想你呐!近日來又添了不少拙作,還要等你的慧眼指點一番。”說著,目光移向他的身後,問道:“不知這兩位蒙麵之人怎麽稱唿?”


    東方飛鴻看這林天目光矍鑠,鶴發童顏,風度翩翩,果然名不虛傳。未等四郎迴複,忙上前拱手道:“在下十二郎見過林堂主。”


    李義全見狀,亦上前行禮。


    林天笑著命二人正身。隨後正色道:“老夫已然知道實情。今日老夫做主,請三位莊上一敘,不知可否賞臉?


    大簫三人麵麵相覷,不知深淺。


    “怎麽,信不過老夫?”林天背過手去,麵色祥和看著三人。


    東方飛鴻決定賭一把,淡然一笑:“林堂主赫赫威名,我等又怎敢不領情?恭敬不如從命。”


    “好!十二郎爽快!”林天讚歎道,隨即迴身大聲囑咐屬下,“今日這三人是我林天的貴客!若是有人打他們的主意,便是與我林天為敵!”


    這句話,讓三人頗為驚訝。再看林之雲的臉色,更加灰暗陰沉,便猜著幾分。


    進莊之前,東方飛鴻迴頭衝樹林間點點頭,會意邱勝和方遠二人見機行事,切不可掉以輕心。


    大門重又關上。


    三人隨林天進入莊中,在花廳之內敘談。


    林之雲親自奉上茶來,站在其父身後,不敢落座。


    一番客套之後,林天猛然想起什麽,迴身喝道:“還不將那二人放出來!怎麽,為父如今管不得你?!”


    林之雲忙拱手,唯唯諾諾迴道:“請父親三思!這是小妹的主意,還是待小妹迴來再放不遲!”


    “你且去!我自有道理!恐怕風兒迴來也必然要責罵與你!”林天怒不可揭,不留一絲情麵。


    那三人聽這話,便知必有隱情。


    待林之雲走後,大簫故意問道:“方才雲兄言風兒不知蹤跡,便懷疑——”


    話未說完,林天打斷道:“風兒這丫頭真是讓你們見笑了。此刻,她隻怕去偷取密詔了。”言語間很是隨意,自然料定逍遙門必然有所提防。


    此言一出,三人心中咯噔一下。不過,有蘇若在,應該無妨。一時,趙一凡和小簫笑吟吟而來,他們在路上得知林堂主親臨,便知事情有了轉機。


    逍遙門眾人得聚,都心胸舒暢,煩惱皆無。


    趙一凡見過林天之後,直言道:“林堂主果然英雄氣概,敢為人所不為,在下敬佩萬分。”


    林天細細打量趙一凡一番,隻覺氣宇軒昂,又得知他同小簫獨闖山莊,不由另眼相看:“七郎的氣度,老夫讚賞之至。如今朝局複雜,我風雲會被牽連進來,實在非我所願。之雲,你拿出太後的密信來,交由七郎過目。”


    林之雲方才碰了釘子,這次隻得閉口無言,乖乖將密信從懷中掏出,交給趙一凡。


    趙一凡打開來,隻見信中如此寫道:


    今令你風雲會至京都,設法得到八王女婿趙一凡所藏密物。其餘之事勿需插手。此事事關重大,以仲秋為限,若是不成,風雲會以叛國罪論處。


    末尾,是太後的印鑒。


    趙一凡看畢,交由另四人過目。他觀此信,未提逍遙門半句,倒是出乎意料。信雖簡,但卻及其謹慎。並未提及所偷之物具象,又限定了日期。最後一言,實在是心狠手辣。果然是太後的一貫作風。怨不得風雲會如此大張旗鼓,費盡周章。


    “林堂主,恕在下冒昧。太後既然如此待風雲會,你又何必放過我們?”


    問此話,趙一凡心中已然有了一套說辭,若是林堂主與他英雄所見略同,便實在是大大的驚喜。


    林天淡然笑道:“我風雲會能存活到今日,隻怕倚仗的便是這風雲二字。乃是風輕雲淡之意。若是參與到朝政中來,隻怕早晚有一日,便會屍骨無存。”


    “林堂主,你這句話隻怕要叫少堂主心有不甘。”趙一凡覷眼朝向林之雲,一臉不懷好意。昨日一番言語,若是他聽了,隻怕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林天聞言,迴身問道:“怎麽,你作何想?”


    林之雲麵露難色,半響,迴道:“父親,孩兒一事不明,想當年,太祖起兵之時,我風雲會便——”


    “混賬!”林天登時大怒,唬得林之雲忙跪下聽訓。


    “如今太平盛世,怎可與當年同日而語?你攪入這權勢之爭,若是太後稱帝,駕崩之日又當如何?你以何身份麵對新君?若是聖上得已親政,那今日之事,你又如何交代?!”


    一番話,鏗鏘有力,令林之雲茅塞頓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慚愧不已。他這才知道,自己的一時鬼迷心竅,竟然差點犯下大錯,令風雲會走上歧途。


    看兒子知道悔改,林天扶他起身,語重心長道:“雲兒,切記,風輕雲淡,閑雲野鶴。這是你我的立足之本呐。”


    林之雲連連應著,仍是放不下那密信:“父親,那密信之中,太後言語相逼,又當如何?”


    “哼!太後若是真要以叛國罪論處,那麽,我們就是死,也要坐實了叛國之名!”林天憤慨道。


    趙一凡點頭由衷讚歎:“林堂主果然義薄雲天!想那太後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真要動你們風雲會,隻怕也沒那麽容易!”


    趙一凡心中的一塊巨石徹底落了地,令他倍感輕鬆。昨日還隻當一切都走向末路,不料今日卻是另一番光景。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好在林堂主及時出現,化解了一場危機。


    此時最歡喜的,便是小簫。他拉過林之雲坐下,將密信交還,二人玩笑一番,仍似往日。


    眾人也都歡喜異常,避免一場爭鬥,可謂功德無量。


    趙一凡心中喜悅,但正事亦不敢忘,義正言辭表態道:“林堂主放心。太後定的是仲秋之期,如今還有一個半月,我必將密信交與聖上,以解風雲會危機。”


    “如此更好。”林天品著茶,並不放在心上。


    李義全與東方飛鴻見危機解除,思量不必讓眾門徒在外等候,便起身告辭。


    趙一凡知二人蒙麵已久,甚是不便,更怕暴露身份,也就同意二人先行歸去。


    送走二人,林天一路旅途勞頓,這才命下人準備好酒好菜,祭五髒廟。趙一凡與二簫自然樂得陪同。


    正開懷暢飲時,一下人將林之雲叫出去,在耳旁嘀咕幾句。


    “可是風兒迴來了?”林天大聲問道,語氣急切。


    林之雲本預囑咐妹妹幾句,此時隻得命下人讓林風兒速速來見。


    林風兒笑著進入花廳,給哥哥眨眼示意。這個動作,令林天清醒過來,直言相問:“風兒,東西可得手了?”


    林風兒已然在下人那裏得知今日一場幹戈,不過事情已了,也就無事。她直言不諱,點頭笑道:“東西已經給了石元孫,命他即刻入宮呈給太後。”


    眾人此時都愣住,隻覺晴天霹靂一般。


    大簫忙起身將她拉住,嚴肅道:“你拿到手的,是什麽樣?”


    “就是一黑色圓筒狀的物件。”林風兒悠然迴道。逍遙門之人如此反應,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並未多想。


    聽此言,大簫一陣默然。


    看來是了。眾人心中登時黑暗。再怎樣,沒了密詔,一切都是枉然!


    “風兒,你這禍是闖大了!”林之雲將她拉過來,低聲道,一臉茫然。


    林風兒此刻察覺出父親與兄長臉上的異色,疑惑道:“怎麽?事已辦成,何以這樣?”


    “風兒,你偷的東西,乃是先皇的密詔。而且,此密詔關係到大位之爭。是哥哥昨日鬼迷心竅,未將真相告知與你。現在,一切都為時已晚。”林之雲悔恨不迭。


    林風兒冰雪聰明,一聽此言,便知犯下大錯。她隻當完成太後所托之事,便大功告成。哪裏知道這其中曲折。就連她一向最為信賴的哥哥,也對她有所欺瞞。


    悔恨,痛心,愧疚等負麵情緒,紛紛朝她湧來。這個小女子,終是頂不住這巨大的打擊,暈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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