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傳送的感覺是什麽?是像科幻電影中所展示的那樣眼睛一睜一閉就換了地方嗎?


    此刻的蕭雷隻能說,那些花裏胡哨的玩意都是糊弄人的,巨大的力量扯動的並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所處的空間,在他眼中,世界已經變成一個奇妙的萬花筒,無窮的、無比絢爛的光帶從一個點飛快流出,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向後方掠去,而他自己,似乎也被拉成了意大利麵條的形狀,以那些光帶相反的方向前進,向那個點進發。


    蕭雷一下喪失了時間感,也許已經過去了一萬年,也許僅僅隻過去了一個普朗克時間,他的腳又踏踏實實站在了地麵上,光帶般的虛幻瞬間化為真實,蕭雷看著腳底下堅實的不似自然形成的地麵,他知道自己已經抵達目的地了,隻不過剛才的空間傳送讓他一陣頭暈目眩,腳下的地麵仿佛在上下翻滾,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右手使勁按在地上,似乎這樣就不會從地麵上滑走。


    這時他才感覺左手的異樣,似乎拉著一個柔軟的小手。


    啊!冰瑩!?她怎麽樣了?


    蕭雷一下從眩暈中勉強恢複了一下神誌,他側頭向左手邊看去,女孩此刻狀態更不佳,她側躺在地上,一雙迷離的大眼睛沒有焦距,顯然暈的更厲害,但即使這樣,她的右手還是死死握住蕭雷的左手,不肯鬆開,看來在空間傳送時,那種巨大的拉扯感,讓他們下意識抓緊彼此,生怕被扯得不知去向了。


    蕭雷集中精力,他的腦域活躍度已經有所提升,很快就控製身體加快恢複,5分鍾後,他感覺眩暈終於離自己遠去,然後站了起來,把冰瑩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扶著她的纖腰把她攙扶起來。


    “冰瑩妹子、冰瑩妹子,你還好吧。”


    蕭雷側頭看著她的側臉,輕聲唿喚她,冰瑩此刻還是感覺自己如同飲酒過度的酒鬼,世界在她眼中仍然在不停打轉,好在神誌已經在恢複。


    “蕭、蕭大哥,我還是頭暈的很,老師的空間、空間穿梭後勁實在太大了,我還是需要,嗯,需要緩一緩。”冰瑩有些結巴的說著。“我們、我們在哪裏了?”


    蕭雷一怔,他都忘了這個關鍵問題了,他趕緊向四周打量,此刻,他們身處一個幽暗的小巷,天黑後,兩邊高大的建築一直向黑布般的天空延伸,一眼看不到頂,這裏顯然是極少有人過來的,地麵上滿是紙袋、空易拉罐、酒瓶等各種雜物,遠處的建築牆上映射著外麵射入的燈光,蕭雷一陣恍惚,他的周圍終於不再是參天的大樹和鋪滿地麵的灌木從了。


    人類社會,他終於迴來了。


    “我們應該是成功到達城市了,隻不過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等你能走路了我們在往外走吧。”


    “老師曾經說過,他在城市的終結錨點就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巷,看樣子是這裏沒錯了,接下來我們先去哪裏呢。”冰瑩好奇的四下張望,然後說道。


    蕭雷順手從背包側麵拿出一瓶水,遞給冰瑩,“你喝點水吧,有助於更快恢複,出去後我們先找到一個可以連接網絡的地方,輸入我爺爺留給我的密匙,先解決身份……”


    蕭雷忽的一頓,他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冰瑩妹子,你的身份問題怎麽解決?”他竟然沒注意這個問題,果然還是處世經驗太少。


    正在喝水的冰瑩聞言,白了他一眼,“蕭大哥也真是的,這會才想起來,我爺爺早就給我準備了合法的身份,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哈哈,還真是不好意思。”蕭雷幹笑兩聲,有些尷尬,為了掩飾,他扶著冰瑩慢慢向小巷外麵走去。


    此刻,他們已經可以聽到不同於魔性森林的嘈雜聲音,車輛的鳴笛聲、高速物體掠過發出“轟隆”聲,還有隱隱傳來人的說話聲。


    這對於蕭雷來說,實在是恍如隔世。


    他們走了一小會,冰瑩已經基本恢複,她紅著臉拒絕了蕭雷的繼續攙扶, 整了整衣服和臉上的口罩,催促著蕭雷趕緊向外走去,她對城市的真實樣貌也好奇的緊。


    在穿過了不算長但有些曲折的小巷後,他們已經看到了寬敞的大道,和川流不息的各色車輛,當他們完全從小巷中走出了後,一幅極為震撼的場景展現在他們眼前。


    一座座高達數百米、形態各異、極具現代感的高樓大廈塞滿了整個視野,近乎全封閉的城市交通道路穿行其中,道路上川流不息著各種蕭雷二人不認識的各色車輛,如同兩條雙向流動的大河,而高樓上了、道路上、甚至車輛上,充斥著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全息廣告,這些全息廣告的光,加上無處不在的五彩霓虹燈光,整個城市籠罩在光的海洋中,來夜空的黑暗似乎都被逼退了。


    “看那邊!”冰瑩一聲低唿,一條白色長龍從樓宇間唿嘯而過,蕭雷看到,原來高樓之間被一條由四條金屬軌道、眾多的金屬圓環組成的管道形態結構連接起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列白色塗裝、數節圓柱體組成的交通工具從中經過,時不時的有一節圓柱體從中分離出來,從一個入口進入高樓,或者一節圓柱體從高樓中駛出,匯入經過的長列圓柱體中。


    蕭雷被眼前人類創造的奇跡鎮住了,年少時的他被封閉在實驗室中,隻能從高高的樓頂上遠遠俯瞰一眼這個鋼鐵世界,現在,身處其中的他這才感受到不同於廣袤叢林中的景色,一個是自然的偉力,一個是科技的恢弘。


    收迴目光,蕭雷才發現這五光十色下的不協調處,路上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他們大部分人都是臉色陰沉,眼中毫無光彩,即便是蕭雷二人表現出十足的鄉巴佬樣子,也沒有人瞥過一眼,他們似乎與這個科技發達的城市完全隔離。


    此刻的蕭雷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句來自大災變前的名詞:


    “賽博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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