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的話一出,場中頓時就陷入死寂,心神全都提了起來。


    所有人都盼望著兩人的戰鬥,可戰鬥真到來時又生出糾結。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劍法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分勝負很可能也是分生死。


    實力相差大的人,可以做到點到為止,實力在伯仲之間的人,連一線先機都需要拿生命去拚。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是這樣,謝曉峰和燕十三也是一樣。


    他們像大山一樣壓在眾人頭上,卻也成了眾人的目標和偶像,無論誰在戰鬥中落敗身亡,都難以接受。


    而且人們不隻想看到西門吹雪戰葉孤城,還想看到他戰謝曉峰、戰燕十三、戰嶽宣,要是隻一戰就落幕了,未免可惜。


    “都是走到劍法極致的人物,兩兩交手未免無趣了。”就在這時,嶽卓群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麵帶笑容,掃視全場:“西門吹雪、葉孤城、謝曉峰、燕十三、嶽宣,你們五人既然被譽為當世最強五大劍客,何不一同下場交手?如此分出勝負方有說服力。”


    聽聞此言,場中人精神都是一震,紛紛開口附和:“嶽盟主說得對,這樣的戰鬥才不失華山論劍的說法。”


    西門吹雪眼中流露出意動,期待的望向另外四人道:“你們意下如何?”


    “可以!”葉孤城率先點頭。


    嶽宣也是大笑一聲:“這正是我期待的。”


    謝曉峰和燕十三沒有說話,默默的起身走入場中。


    五個人各持長劍,分五個方位站立,鋒利的氣息從他們身上散發而出。


    西門吹雪麵容冷酷,宛若萬年寒冰,將天地萬物冰封。


    葉孤城一生孤傲,就像是一棵立於萬丈懸崖上的青鬆,遺世而獨立。


    謝曉峰則是滿身貴氣,貼身的長袍,趁手的長劍,卻有著天潢貴胄的氣度。


    燕十三身穿黑色衣服,沉默寡言,如同從屍山血海中走出,透發著死亡、不祥的氣息。


    嶽宣長相俊朗,氣質瀟灑,是一個不被外物所牽動的無雙公子。


    五個人,不同的站位,不同的氣質,針鋒相對。


    他們還沒出招,強大的劍意已經散發出來,仿佛把這片空間劃分出了五個天地,相互碾壓。


    這是他們的意誌、信念碰撞。


    五個人,針尖對麥芒,無論誰先出手,都會牽一發而動全身,立刻會被另外四人捕捉到缺陷,落入被四人同時攻擊的下場。


    所以,他們都不敢貿然出手,要先以意念碰撞,等待著有人先露出破綻。


    這樣的場麵,可比真正的交手兇險百倍。


    就連四周的群雄,都屏住唿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樣的狀態,足足持續了小半刻鍾,可他們仿佛和外界給分離開來,一點也不著急。


    當太陽劃過玉女峰的一角山崖,陽光落入場中。


    這一抹光打破了五人之間的平衡,碰撞的氣機烈火烹油般沸騰起來。


    鏗~


    五柄長劍同一時刻出鞘,聲音匯成一股。


    刺目的神光將整個玉女峰鋪滿,連太陽的光輝都被壓過。


    人們下意識的閉上雙眼,無法直視,等到視線再恢複時,五人已經衝到一起。


    沒有華麗的劍招,可是每一劍都將角度、速度、力量發揮到極致,多一分少一分都會失了意境。


    這是一場可怕的交手,各自為戰、各自為敵,這是能把他們最強劍道發揮的淋漓盡致的戰鬥。


    他們的情緒激動,心髒劇烈跳動,這是對碰到對手的興奮。


    內心激動,握劍的手卻沉穩有力,絲毫不外放。


    叮!


    一柄長劍刺入劍團。


    這是一柄漆黑狹長的利劍,劍鋒三尺七寸,古樸銳利,絕對是世間一頂一的寶劍。


    此劍刺入劍團那一刻,綻放出快到極致的殘影,如同把眾人拉入了白雪皚皚的世界。


    這是屬於西門吹雪的劍道意境,他手中的劍已經和自身融為一體,誠於劍、傾於劍。


    不,應該說他的人已經成為了劍。


    人劍合一,身體為劍,天地萬物都被劍法所包容,就連敵人的攻擊、唿吸哪怕是掉落的一根頭發,都會被他的劍招氣機引動,化為他的攻擊。


    天地萬象、敵我雙方,都在他的劍招中,這樣的劍法已經超脫凡俗的一招一式,跨入了道的意境。


    無我、無劍。


    隻有道,以劍法意境演化的劍道。


    上一秒還在相互攻伐的葉孤城四人,心有靈犀般,同時把攻擊對象轉化成西門吹雪。


    以堅定的意念,生生從他這包容萬物的劍道中抽離出來,讓他這圓滿的意境出現缺口。


    嘩啦~


    四劍對一劍,終於把這可怕的一招給化解。


    嗡!


    下一刻,煌煌大日般的一劍又橫壓而下,這一次是謝曉峰的劍。


    但凡世間武學劍招,都有破綻,人更有缺點和破綻,謝曉峰的人和劍也不例外。


    可是這一劍施展出來的時候,所有的缺點都消失了。


    因為他是謝曉峰,劍中皇帝!


    破綻、缺點隻要在他的手中,都會化成最可怕的攻擊,洗盡纖華、化腐朽為神奇。


    連身為他對手的人,都忍不住生出跪服的念頭。


    麵對這樣的劍法,凡俗之人怎能抵擋?


    這是隻有天上仙人、幽冥魔君才有資格抵擋的劍法。


    而場中,正好有著這樣的劍。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聚上洞八仙神韻而成,青天白雲無垢無瑕,居高而下一劍臨仙。


    那美輪美奐的劍招,讓人情不自禁的沉迷其中,而身體卻無法遏製的顫抖,連骨髓都被隱藏在絕美之下的殺機充滿。


    劍氣斜斜而至,驚芒掣電、萬物凋零。


    又有一劍,起於修羅地獄,屍山血海滿目瘡痍,這是以死亡為本質的劍法。


    在死亡的意境鋪展開來那一刻,屍山血海中悄然煥發生機。


    以奪命十三劍為根,生發演化出了第十四劍的變化。


    皇權、飛仙、幽冥。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演化到極致的劍招碰撞,彼此消融,直到一切都歸於死寂。


    場中觀戰的人,心情也隨著劍意歸於死寂,腦海中生出絕望破敗的念頭。


    不過下一瞬,這抹念頭就被蕩平。


    死寂中有一劍升起,如同天地初開的第一株靈根,迅速生長蔓延。


    天衍,一劍起、萬劍生,無窮無盡、變化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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