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無所謂,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於是下馬,上前敲門。


    門房是認得淩展的,通傳之後,被允許進了門。


    “她是不是在你這兒?”


    “誰?”


    “別裝,你知道我問的是誰?”


    蕭瀾很不厚道的翻了個白眼。


    “侯爺深夜來此,問得如此突兀,就不覺得失禮嗎?”


    蕭瀾如此說,淩展便能確定呂南星在此了。


    “蕭瀾,她是我的女人,你這麽做,你難道不失禮嗎?”


    怎好意思如此問他?


    “要不是侯爺如此強調,我還真看不出那是你的女人。”


    “她是不守規矩了些,但本侯願意讓她不守這些規矩。”


    蕭瀾搖搖頭:“就侯爺這腦子,這想法,就算她真的在我這兒,我也不算讓她跟你走。”


    “蕭瀾你不要太過分。到現在你還不承認她就在你這裏。”


    “唉,我承不承認真的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她可能不太想承認。”


    “什麽意思?”


    “侯爺,你到底是怎麽想?我是問你的心意,要我看,如果你對她沒有什麽真心,不如讓她自由。”


    “這不用你管,放人!”


    淩展的眼裏已經噴出怒意。


    蕭瀾看到這神情,搖搖頭——這都什麽事啊?


    “你就不問問,她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這是淩展不願意麵對的,她——有什麽事不能來找他,非要來找蕭瀾,而且他都說過,蕭瀾不是她能惹的。


    “你去看看吧,看看就知道了。”


    蕭瀾知道如果呂南星是醒著的,一定不會想著見淩展,可是她被救之後,看了他一眼,就昏睡過去了。


    至今未醒。


    大概是發了高燒的緣故,整個人狀態很不好,淩展才是她的夫,總要讓他知曉。


    他不是沒想過去找孟老,呂南星似乎還與孟老有些許關係,但她這樣,實在不適合路上奔波了,他也就暫時帶她和她的婢女到了清湖閣。


    淩展見到呂南星的時候,她就是麵如金紙的模樣。


    “侯爺,見過侯爺。”抱琴看到淩展,趕緊行禮。


    “她怎麽會這樣?”


    此時蕭瀾站在屏風之外,迴答道:“否則你以為她為何不迴去?”


    淩展的手被呂南星額頭灼熱的溫度幾乎燒著了。


    “怎麽迴事?那麽高的燒,你請的大夫行不行?”


    “你行你請。”


    淩展就要把人帶走,被蕭瀾攔下了。


    “你確定要帶她迴去?”


    “要不然呢?你還想留她?”淩展的怒火已然寫在臉上。


    “你若是不能時刻守在她身邊看著,還是不要帶迴去的好。”


    “什麽意思?”


    “哦,對了,連藥都得幫她煮,親眼看著。”


    話說到這裏,淩展哪裏還不知道蕭瀾是什麽意思?


    呂南星是被害的,害人的人是侯府的人。


    是誰?


    “你有什麽證據?”


    “要不然等人死了你再找證據唄?”


    “蕭瀾——”


    “你說說。”


    淩展看向抱琴。


    “侯爺,娘子昨日剛迴侯府,就被老夫人叫了去。”


    “老夫人?”


    “嗯,到了福心苑,老夫人並沒有見娘子,而是讓娘子在外頭跪著,侯爺不知道,娘子她從凜中迴來的時候受了風寒,還未完全痊愈,昨日又下了大雪。”


    “昨日我去了老夫人那裏,並沒有見到你們。”


    “娘子和婢子在偏院跪著,唄塞了嘴。”抱琴一邊說還流了淚。


    “我們從下晌一直跪著,沒有吃晚飯,娘娘子終於受不了,暈倒了,婢子也被人敲暈了。”


    “醒來之後就在一個院子裏,院子裏什麽都沒有。


    抱琴將她們在偏僻院子的經過,呂南星的推測都告訴了淩展。


    娘子說一定有車將我們接出去,到時候就可以逃跑。


    但我們大概已經沒有力量逃跑了。


    多虧了蕭大人相救。”


    蕭瀾示意,淩展到了院子中央,就見雲若扔了兩人在地上。


    蕭瀾自然是已經讓人審問過的。淩展的家事他本不想管,但呂南星和他交情不一樣,他是將她當朋友的,就想管上一管。


    這兩人麵生,但不是死士,審問並沒有難度,哪句話真,哪句話假,一看便知。


    二人也不知讓他們做這些的是誰,但他們是將事情的經過講得明明白白,他們確實是從侯府將人運出來的。


    李嬤嬤雖然和他們接觸,但他們並不認識李嬤嬤,拿錢辦事。


    淩展心緒複雜,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呂南星多慮了,說侯府不是虎狼之窩,可是如今呢?


    “今晚我就住這兒了。”


    淩展說道。


    蕭瀾一臉嫌棄的表情。


    “住宿費我給你記著。”


    淩展就睡在了呂南星身邊,半夜裏,呂南星又夢見了被淩夢推下了山坡,這迴除了淩夢,還有淩展,她看見了,淩展就在淩夢後麵。


    呂南星將手伸向了他:“救我,救我!”


    “南星,南星,不要怕,你是在做夢。”


    呂南星全身是汗,一直在說夢話,喊著救命。


    她死死的抱住了淩展的手臂。


    “我在,我在,不要怕。”


    好不容易緩和下來,淩展親自給她換了濕掉的衣裳。出事之後,蕭瀾讓人到一個關了門的店鋪中買了十幾套衣裳備著。


    又過了半個時辰,呂南星再一次夢魘,說起了夢話。


    這一次不是山坡,而是千門關。


    那是呂南星萬箭穿心的地方,她重生以後不敢迴想的地方。


    她迴頭看到了紅色的衣裳,豔麗的麵龐,還有,上一世沒看到的淩展。


    淩展也在那隊伍裏,他沒有救她。


    “啊——”呂南星坐起身,氣喘籲籲。


    緩和了許久,她終於看到了真真正正的淩展,不是夢中的,但眼神還是沒有焦距。


    過了許久,淩展輕輕道:“南星,怎麽樣了?是我,我是淩展。”


    呂南星被喚了好幾次,眼神才漸漸聚焦。


    “淩展?”


    “你是淩展?”


    “你為什麽不救我?”


    “因為我是妾,所以你不救我?”


    “不是,你胡說什麽?”


    淩展以為呂南星說的是這次的事,殊不知,她說的是上一世的那一天,萬箭穿心那一天。


    這一世的任何一件事,她都不會對他抱有任何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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