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麵麵相覷。能讓郭夫人如此難以開口的還能是誰,這身份要尷尬到何種程度才能讓人如此糾結。第一次來的人不知道,但軍備府的人都知道了。


    “你是說呂姨娘?”


    “那是誰?”不認識的貴婦人問道。


    “呂姨娘是大將軍常勝侯的妾,隻是個妾,但卻是常勝侯的妾。”


    裴氏嚇了一跳:“怎麽可能,我是給了她請帖的,她沒來嗎?我一直忙著,沒注意。”


    一般的妾室她當然不請,但今日就是為了看呂姨娘的笑話呢。


    人沒來,不要緊,山不就人,她就山。


    裴氏假裝皺眉思索,道“如此不太好,若是一碗水端不平,我擔心姐妹們說我厚此薄彼,所以我決定,現在就將這百福屏風抬到今日沒來的夫人們府上,我親自去討福彩,郭夫人看我如此做妥否?會不會打擾了大家?”


    “這怎麽會打擾了人家呢?不僅不會,還會在肅寧傳下一段佳話,我們裴夫人為了外祖母的康壽,親自向各家各戶討福氣,那是老太太的福氣。”


    郭夫人反應最快,將好聽的話說了,其他人踴躍附和,她們真的覺得廖夫人裴氏為了給外祖母祝壽,著實用心良苦,沒有不佩服她為她的孝心感動的,同時也真的想跟著去看熱鬧。


    所有人跟著走了一遍今日沒到場的人家,她們都出去吃茶了,裴芳芳當然遇不到,而呂南星今日正好在家裏,門房見是廖夫人來了,沒有攔人,一行人就都到了呂南星的院子。


    裴氏高高在上又溫柔可親的說明了來意,呂南星微微一笑。


    這裏頭除了軍備府的夫人小姐們,大多數人都是沒有見過呂南星的,可以說,呂南星是他們見過最美的女子了,許多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莫不是狐妖?否則怎麽美成如此?


    站在一群人最前頭的裴氏聽到後頭的驚歎和小聲議論,嫉妒的情緒占滿了她的心口:等會她的字一出來,你們就知道這人有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你要我寫福字?”


    “是啊,我們都寫了,侯爺的地位可是這肅寧府最高的,缺了你那一福可不行。”


    “是啊,隻不過——”不知是誰提出了疑問,“不過,寫這福字的,都是府中的正室,不知道這妾室能不能寫。”


    說這話的是軍備府某官的家眷,有幾個一直在外圍剛剛沒聽到多少信息的婦人驚訝起來:“原來她不是正室啊,我就說嘛,正室怎麽可能長成這樣?”


    後頭幾人立即露出來嫌棄的目光。


    “原來大將軍也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我就聽我家那位說過,大將軍明明沒成親嘛,怎會就——原來如此,原來就是個妾室,不過這沒有成親就有了妾室,難不成——”


    難不成是這妾室用了什麽陰暗手段爬床成功了。


    眾人鄙夷不斷中,有一個聲音溫柔而清亮:“你們別這麽說,都是肅寧府的姐妹,而且,就算是妾室,也是侯府的妾室,又哪裏是一般人能比的。”


    會這樣說話的當然是郭夫人,但她隻是裴氏手中的刀,今日裴氏到底有什麽目的?通過寫字讓她弄壞那名貴的屏風?還是其他?呂南星知道裴氏沒安好心。


    同時,她也在思考,將裴氏送給她外祖母的壽禮弄壞,讓淩展大發雷霆進而將她趕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思考結果為零,淩展這人,告訴他他要輸掉一場戰役更容易被趕走。這屏風,大不了他還一個給廖勝遲。


    一個沒有弱點的人,真的很難對付。


    “能讓常勝侯沒有娶妻就納你入門,你一定有你的優點,侯爺或許就是喜歡你的紅袖添香呢?”又有人附議道。


    “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那麽漂亮的妹妹不會寫字呢,原來是——那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呂南星冷笑:“你們都不知道侯府連紙都沒有嗎?”


    “那不是龔府嗎?”


    “難道侯府也是連書信都繡絲綢上的。”


    \"是的,我們侯府很窮,無論是寶石,還是紙筆都沒有,所以我們侯府的人不會寫字,我不知道是誰想要我寫的字,但我就是不會啊,侯爺就是喜歡我不會寫字這一點,要不然納我進門而後天天找他要紙寫字,侯府怎麽支撐得起偌大的筆墨紙張開銷。”


    寶石可是軍備府一群夫人不能觸碰的痛,剛剛已經被可以和南風先生的字並駕齊驅的興奮掩蓋下去了,如今被人提起,心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如今侯府沒有主母,我這個做妾的,也是要懂得持家的,你們若想要討個福氣,就去找侯爺,侯爺可以薅一薅軍備府的羊毛,用一用那邊的筆墨,說不定就給寫了。”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這人說話怎的那麽市井?這真的是侯爺的妾嗎?妾室不應該都是嬌嬌軟軟或者嫵媚多情的嗎?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粗俗極了!


    “對了,這個你剛才說是誰的字?”


    呂南星指著麵前的屏風問道。


    “南風先生,你不知道吧,那可是讀書人心中最向往的大儒。”


    眾人又將南風先生誇一遍,重點突出廖夫人裴氏與南風先生的關係。


    “侯府再窮,也不會弄一個假屏風來糊弄人,那天看某人買寶石那麽大方,還送了那麽多顆給夫人們,我還真以為她真的很豪富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郭夫人道,臉色不太好。


    被迫買過寶石的都知道,哪裏有什麽送寶石,都是她們自己掏銀子下血本買的。


    “字麵意思。”


    “你說誰屏風假的?”裴氏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


    “屏風不一定是假的,但一定不是南風先生的字。”


    “你懂什麽?你這麽說容易讓人誤會了,好像你還認識南風先生似的。”郭夫人鄙夷道。


    如果一個鄉野村姑都能認得南風先生,那她的身子該往哪兒擱?


    “不認識,但我知道南風先生從來不給人祝壽。”


    裴氏臉色大變,但她並不知道這一點,她之所以會變臉色,是因為這個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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