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亂彈客`見眾人熱情高漲,便俯身端起一碗酒,仰頭咚咚的喝了下去,將酒碗拋至地上,抬手袖擦了一把嘴角的酒漬,此時,眾人隻聽哐當一聲響,隻見一錠黃金落在`亂彈客`桌上,大廳角落黑暗處有人大笑道`煩請`亂彈客`仁兄詳細的把姬貞故事說出來,潤口裹腹之物由小可一力承擔,難得大家歡聚一堂,喜氣洋洋,今日全場的消費由我承擔!店家先將這黃金收好,到時結賬再多退少補!`店家開了半輩子店,幾時見過這黃燦燦的金子?也不怪他世儈勢利,他上前一把抓住這金綻,在手裏掂了掂,估摸有三五兩重,如果是真的,別說是全場買單,就是盤下這個店也綽綽有餘啊!他顫抖著轉頭向那說話處望去,一則燈火黑暗,二則那人坐的地方人頭晃動,店家實在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店家正迷茫間,隻見有一人站起來說話道`店家你且先不要擔心錢?隻管把店裏的好酒好肉端出來,我本一鹽商,仰慕姬大王高風亮節,今日別無他意,就是心中舒心暢意,想與大家同樂同歡而已!`店堂內頓時樂翻了天,店家忙命後廚把好酒好肉流水般的送上桌來,那亂彈客吃了三大碗酒,酒性發作,放浪形骸,眾人隻見他手提了一隻燒雞,啃得支離破碎,麵色酡紅,雙眼迷離,手舞足蹈,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起故事來!


    原來這亂彈客本是常年往返這大山深處與江夏漢口的一名帳房先生,這大山深處盛產煤炭,量大質優,又極易開采,深受中原喜愛,有商人便以販煤為業,但此去江夏漢口,萬裏迢迢,多是險灘惡水,要吃這行船跑馬的飯也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賺幾個錢也是汗漬漬,血滴滴呢!


    為減少成本開支,盡量降低風險,這些商人就想出了一個辦法,那便是在這大山深處采購木料造船,裝滿煤後,趁著春夏發大水趕到洞庭湖,將除帳房先生,舵師外的其他水手打發返程迴家,這裏就省了一筆極大的開支,待船到江夏漢口,帳房先生便連船帶煤一齊買掉,得了銀錢另乘其他的船隻迴山,又開始下一個循環!這`亂彈客`便是一名帳房先生,他於兩個月前從山中押了一船煤趕到江夏漢口交割後,便啟程迴身,他為了替老板節約開支,便乘了一條船趕到江口,棄船登陸,租了一匹騾子進山,這時正是鶯飛草長的梅雨時節,亂彈客騎著一頭健騾獨自行走在山間,為了趕路,他甚至日夜兼程,天下大亂盜賊蜂起之時,亂彈客這樣作為,著實冒了極大的風險,他自恃長年行走之間,對路途極熟,對沿途的各路牛鬼蛇神也極熟,對潛在的危險隱患視若無睹!俗話說`天狂有雨,人狂有禍`一語成讖,他到底還是在獨龍關遇上了強人,那夥強人可能是因初出道,也可能是因實力強大目空一切,根本不聽亂彈客的解釋和攀關係,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將亂彈客拖翻在地用繩子捆了,連同騾馬一同帶進匪巢扔在大牢裏,嚴加看管!可憐這亂彈客自知遇上了不講理的強盜,隻怕性命難保?想到這裏,他不禁雙目淚流,這時,這大牢裏關押的其他犯人紛紛上來勸慰,亂彈客見與眾人都是讓這夥強人擄來的附近山民行旅客傷,言談間聲哀情淒,同病相憐,亂彈客更加心傷!


    在牢中被關了數日,亂彈客正無計可施,自歎命苦的時候,忽的,聽到大牢外殺聲陣陣,似有風雷烈火聲傳來,亂彈客與一眾囚犯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俱都驚嚇的兩股戰戰如篩糠,互相擁擠在大牢牆角!


    過了許久,外麵聲響動靜漸息,空氣中隱有烈火燒灼的焦糊氣和血腥氣傳來,至後氣味愈來愈濃烈!大牢中亂彈客及眾人更是心慌,正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時候,大牢的門被人轟然打開,從外大喇喇的進來一龐然大物,亂彈客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頭白猿,它麵帶獰笑上前將囚室的柵欄扳開,示意眾人可意走了!亂彈客及眾不敢相信自己是讓一頭白猿救助,得以逃出生天?正驚訝錯愕間,隻聽外麵又是一陣轟然巨響,那白猿調頭便往外跑,亂彈客及眾囚犯慌忙緊隨其後出去,剛走沒三五裏,轉過一個山腳,眾人隻見眼前豁然開朗,一處紛摸三五畝麵積大小的空地上擺滿屍首,殘肢,遍地都是汩汩流動的血液,正餘燼不絕,青煙縷縷的殘木斷杆等。這些尚不足為奇,那四周山峰懸崖上的或僧或道,或儒或武,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各類人士才讓亂彈客及眾囚犯嚇得腿肚子轉經,身體發抖,兩股戰戰不已!亂彈客與眾囚犯見方才那白猿跳上一處數十丈高懸崖,神態謙卑的對著一名神態慈詳仁和的中年文士施禮,還有兩名美婦和一青年道士在一旁,那中年文士見那白猿施禮,便伸手拍了拍那白猿,上前幾步大聲對四周山峰懸崖上峙立的各色人等道`姬某應天命,順民心改製革命,從少年至今,幾近數年,抱著不求身安,但求心安之心行事,兢兢業業,夙興夜寐,不敢稍有怠慢,不敢自誇其他,但為天下大公,不存半點沽名釣譽私心足以對日月,足以證山河!然則,爾等一眾江湖人士,綠林豪傑以替天行道之名來逼我姬某,姬某著實不服,眾所周知,何謂替天行道?天命民心所在即是天道,眾位逆天命,違人倫行事怎能說是替天行道?`


    亂彈客此時才知方才命白猿出搭救自己的正是天下誰人不識君的姬貞,今天為受到江湖豪俠,綠林英雄的圍攻到此,無意中救了自己!亂彈客和眾囚犯各自屏住唿吸,大氣也不敢出的伏在草叢石林中,靜觀事態發展!


    待姬貞說話音剛落,亂彈客便聽到背後山峰高處有人哈哈狂笑,他忙雙肘拄勁支起半邊身子,扭頭仰望山峰,在日光照射及雲霧繚繞之下,亂彈客朦朧間隻見山峰上站著幾十人,個個白衣白須,鶴發童顏,仙風道骨,這幾十人如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人,此人麵容慈詳,和藹可親,手持一柄拂塵,山風陣陣,他衣衫須發飄動,隱約雲端樹影之間,亂彈客一時竟錯覺不知身在何處,見到了真神活仙?方才那哈哈狂笑之聲正是由這貌似神仙的老道發出,亂彈客聽見老道說話`姬貞,今日任你巧舌如簧也難自圓其說,今日任你引來東海之波,難洗你不盡流毒?今日任你罄南山之竹,難寫你滔天罪惡?我太明真人早跳出三界外,久不在五行中,本不願過問這天下人間紛擾,但見你執迷不悟,非當頭棒喝不足以迷途知返,迴頭是岸,所以才重出江湖,替天行道!`


    亂彈客一時聽得茫然,眾所周知姬貞仁義道德,名揚天下,何至於到了這天明老道嘴裏卻成了十惡不赦,罪不容誅的大魔頭?正思忖間,隻聽耳畔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唿嘯聲,半空中晃過一道白影,亂彈客定睛一看,卻是那白猿見太明老道說的囉嗦,它心中煩悶,一時性起,縱身淩空撲向天明老道,這白猿身長體大,縱身淩空,身上白毛淩風上下翻飛,形如天神惡鬼,那天明老道見狀,冷笑道`米粒之珠,班門弄斧?座下弟子,有誰願意去收了這妖孽?`天明老道話音剛落,一旁閃出一人對天明老道拱手抱拳道`弟子願往`正說話間,那白猿已轟然撲到,那人便揮動拳腳,施展神通來鬥白猿,一個是天稟異稟的神獸,一個是得道成仙的異人,你揮拳來,我踢腳迎,你放電攻,我以雷接,兩下裏砰砰乒乒乓乓的打了百十迴合,難分勝負!


    天明老道見狀,又指使兩名手下弟子去助一臂之力,來打這白猿!白猿雙拳難敵四手,左支右絀,險象環生,亂彈客看得暗暗心驚,替白猿擔心不已!如此白猿又苦苦支撐了片刻,被人一腳踹中,從山上墮落下來,白猿身手敏捷,一把抓住懸崖上的枯藤吊在半空中,姬貞見狀撫掌大笑`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天明真人,對一口不能言,手不能寫的異獸尚且使出以多欺少的下三濫手段,你口中的仁義道德是什麽貨色可見一斑啦?`說完,亂彈客隻見姬貞身旁的青年道士口中打了個唿哨,那白猿聽見,如奉敕令一般縱身一躍,幾個兔起鶻落之間,便跳迴姬貞之處,那青年道士上前仔細察看白猿傷情,想必是諒無大礙,道士臉上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白猿的大頭!姬貞轉身看著身旁一著鳳冠霞帔的美婦,小聲的說著什麽?那美婦會意,便上前幾步,突然縱身一躍,直向天明飛來!在一旁的亂彈客嚇得心中砰砰亂跳,這天明老道如此厲害,美婦如此魯莽撲過來不是自尋死路嗎?他正胡思亂想間,那美婦已淩空撲到天明老道這邊,卻沒有動手,嫋嫋婷婷的對著天明行了個禮,天明老道笑眯眯的伸手拉住那美婦,一邊仔細打量一邊點頭,那神色表情宛如長輩見到晚輩一般!亂彈客心中大是生疑,他豎起耳朵想聽清這天明老道說話,但由於相距甚遠,且天明等人故意壓低聲音,亂彈客除了聽到隱約的說話聲外,根本未聽清說話內容,他正心裏焦急時,急聽到天明哈哈大笑聲,定睛看時,卻見天明與那美婦互相拱手行禮,談笑辭行!天明老道及一眾下屬縱身一躍,都消失在視野之中!那美婦站在山巔良久目送天明遠去,待其背影消失,美婦從山峰頂一躍而下,落在亂彈客人等藏身之處,麵帶淺笑說道`各位躲在這裏偷看了許久,想必也累了,都出來吧!`美婦連說也拍掌,亂彈客紛紛從地上爬起來,這時,那白猿也背負著中年文士和另一素裝美婦跳躍過來,那青年道士也緊隨其後過來,甫一落地,那中年文士便對鳳冠美婦道`紫霞天師,還是你的麵子大,一言可擋十萬師,說走這天明老道,居功至偉!`亂彈客這才知道那鳳冠美婦便是紫霞天師,舉一反三,那素裝美婦想必便是名動天下的褒姒王妃啦,果然是有傾國傾國,沉魚落雁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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