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席著海水,所有的水泡都會炸裂,然後在紛亂中重新從海底冒出無數水泡,水世界在搖晃,想要休整重振的以西也無法睡去。


    不斷變化形態的龐然大物在海洋裏興風作浪,隨著莉娜的歌唱漸入佳境,海浪漸漸平息下來。


    沃貢聚合體找到了莉娜,龐大的變形蟲形狀隨著歌聲輕輕搖擺,似乎一頭兇狠的惡狼在歌聲的撫慰下變成了搖尾討好的小奶狗。


    沃貢聚合體把莉娜輕輕環繞,托舉起來。


    莉娜擔心它們中的不穩定分子忍不住鑽進自己的大腦,轉變成鑽石體仍然能把歌唱得蕩氣迴腸。


    如果沃貢聚合體有大腸小腸和結腸直腸的話,才真正體會得到蕩氣迴腸。


    惡劣的態勢終於扭轉過來,可是怎麽才能讓沃貢自願進入百合子的大腦呢?


    難道它們隻信賴自己創造或者改造的生命體大腦?


    以它們如此之高的智慧程度,應該不至於連冒險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給個需要冒險的理由先?


    大衛從海洋深處冒出來,剛才要不是自己機靈,探測到海底百米深度下不受風浪影響,一頭紮了進去躲過劫難,恐怕小命就得玩完。


    大衛和以西想不出第二個步驟如何進行,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為什麽沃貢一定要進入超人類的大腦?


    大衛說:“我們還得依靠莉娜,你看莉娜把這個大家夥弄得神魂顛倒。”


    羅斯抖掉黑羽上的水,收起濕漉漉的大翅膀,看著海麵上的龐然大物,嚇得飛不起來。


    由拉、雅琪和保羅、紮爾布都被眼前的奇幻景象震驚了。


    由拉說:“我想起了一位老教授的話,他說宇宙萬物都是一物降一物,關鍵是你要找到和發現能降住這個物的那個物。”


    雅琪揶揄地說:“什麽老教授說的,我怎麽沒聽說過,這老教授是你吧。”


    “確實不是我,我也確實記不起是哪個老教授說的了。母雞下了個蛋,吃蛋就可以了,為什麽偏要記住是哪個老母雞?”


    “記住這隻老母雞是為了下次能再吃到它下的不同風味的蛋呀。”


    雅琪的杠精毛病又發作了。


    由拉被懟得無言以對,抬手摸了摸雅琪順滑的長發,說:“這頭發真香真漂亮,手感真好。”


    “你有毛病呀。”雅琪白了他一眼。


    由拉突然有了個主意,他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莉娜和沃貢聚合體上,快步跑向大海,向莉娜方向遊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海麵上遊來蕩去的小黑點是由拉的腦袋,等雅琪驚唿起來:“由拉,別過去!”


    由拉已經被搖來晃去忽高忽低的沃貢聚合體包圍了——由拉就是想把自己的大腦當作媒介,架起沃貢和地球人類溝通連接的橋梁。


    雅琪心痛得淚水四迸,以前在學校時就聽說過科學家用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做試藥者,做勇於嚐試的人。


    普普通通的由拉居然也會幹出這種驚掉人下巴的事。


    純真幹淨、充滿了愛和希望的由拉的大腦很容易寄生,以西連接上由拉的大腦,裏麵是讚歎的笑聲。


    “沃貢,我們又見麵了!”


    “地球人類,你們還待在這裏做什麽?”


    “我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哦,這很難理解,但是你們還是不知道更好些。”


    “為什麽?”


    “我們在地球上待了不短的時間,有些了解人類了。但是我們沒辦法幫助人類穿越星際,到達更遙遠的星球。”


    “是普利普托把我們弄到這裏來的?他們能構建更短距離的蟲洞或者能量通道,也許可以把我們瞬間轉移。”


    “呃,那些都不太可能。我們做過很多嚐試,人體的確太脆弱了,沒辦法進行長時間星際航行。”


    “你是說沒有這樣的通道?或者蟲洞?”


    “就我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那麽這裏的地球人類是從哪裏來的?”


    “我們培育了一些記憶細胞,普利普托或者更智慧的生命給我們提供了必要的物質,比如蛋白質和線粒體能量。我們可以在這裏創造出碳基生命,阿土阿巴星球實在是非常好的地球擬態。”


    “什麽?什麽意思?”


    “我們擁有了能創造出人類的物質條件和環境條件,知道嗎?宇宙中有很多能量和射線,‘嘭嘭’巨大的爆炸,非常高的溫度和熱能、核能、氦能,各種氣體和冰塊、石頭,我們有了這些必要條件,隻需要一點點運氣,就能創造出人類。”


    “那,他們為什麽有地球記憶?”


    “但是,我們發現再多的人類都無法創造出像地球那樣迷人的人類文明,我們喜歡他們的文明,所以我們還需要改造和一些記憶、智慧。”


    “我不明白,難道說自救小隊的每個人都是你們創造出的人類?”


    “我能確定的隻是,沒有什麽高級文明智慧生命體能把人類從地球帶到幾十億光年以外的地方。”


    以西問不下去了,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


    他也沒辦法告訴小夥伴們說他們的努力都是徒然,這裏的人類都是被沃貢和他們的高級文明智慧生命體合作者製造出來的,這隻是一場失敗的實驗。


    “現在,”沃貢注意到以西的沮喪,繼續說:“這個星係麵臨毀滅的危險,你們不應該知道這些,這會讓你們感到恐慌和焦慮。”


    “我們現在這樣,難道不夠恐慌和焦慮嗎?”以西弱弱地問了一句:“是恆星的壽命到極限了嗎?”


    “我不清楚。星係建造者們正在緊張地挽救,但看上去情形並不樂觀,該死的恆星離這裏越來越近了。”


    “為什麽你們給出的迴答都不一樣?艾瑪西星雲、沃貢、克勞西或者普利普托、夏馬布林和休。”


    “真相隻是一部分,我們不配知道全部真相。”


    “沃貢的能量不是能自由進行星際穿越嗎?”


    “寄生體的宿命隻能服從宿主的指令。”


    沃貢利用由拉發出的聲音像一個正在害哮喘的病人,風聲、唿吸聲、咳嗽聲、痰湧聲混雜在一起,模糊雜亂,聽起來非常吃力。


    “他來了,他來了,本體的意識,哦,這是個堅定的家夥。”雜亂的聲音裏起起落落地表達出這個意思。


    “誰來了?”以西問。


    沃貢並沒有迴答,傳來的聲音就像一百隻雞在籠子裏驚慌地撲騰,發出一個個單調而高亢的音節。


    以西不由提高嗓門問:“喂,喂,到底誰來了?!”


    那邊好像是一團糟,無數蟲子沙沙拱土的聲音,雜亂無序。


    以西感覺腦波持續不斷地抖動搖擺,非常不穩定,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腦波,就像在人腦袋裏發動了戰爭,不達目的不罷休。


    沒有有用的信息,過於頻繁的腦波搖擺抖動讓以西非常勞累,他的狀態也一直沒有恢複過來。


    實在支持不住,以西幹脆斷開連接休息片刻。


    過了一會兒,大衛告訴以西:“我的天,你能相信嗎?沃貢被由拉趕出來了,你想想,這小子得有多堅定的意誌。”


    “這麽牛啊。”


    “對,由拉就是牛人一個!”大衛嘴裏不停地嘖嘖讚歎:“平時真看不出來。”


    “這說明沃貢是可以寄生人類大腦的,不僅僅是菌藻蛙人的大腦。”


    大衛摸著下巴有些紮手的胡茬說:“由拉是普通人類,百合子是超人類,也不知沃貢能不能進入?或者進入後能不能到達潛意識深層?到達以後能不能喚醒百合子?這些都說不定啊。”


    “沒有辦法了,有時候也要像由拉一樣豁得出去才有希望,不然百合子就危險了。”


    不等他們動手,由拉恢複正常後就鑽出海麵,向羅斯不停揮手。


    羅斯得到信號,抱起百合子就向沃貢聚合體區域飛去。


    大衛看到沃貢包圍了羅斯和百合子,輕易就進入了羅斯的大腦,百合子這邊卻沒有能量點進入大腦的感應。


    “怎麽迴事?”大衛焦急地把情況反映給以西。


    以西也不明白,但是隻要沃貢控製了羅斯,他就可以通過連接和沃貢進行交流:“沃貢,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那邊沙沙聲不斷,但是傳來羅斯清晰的聲音:“哈哈,這個大腦太好用了,跟菌藻蛙人的一樣。需要幫助?我們知道,那個蛇人,她的腦波技能非常強大,完全能阻止我們進入。”


    “不會吧,我也可以連接和進入她的意識淺層。”


    “你可以把我們帶進去,她的識別能力非常強。如果沒有她的驗證,我們要進入就要采取極端行為。”


    “什麽極端行為?”


    “清空她的所有記憶和意識結構,就像搗毀菌藻蛙人的巢穴一樣。”


    “別啊,我們試試其他的辦法。”


    以西已經很疲憊了,強打精神都是很困難的事。


    對於人類來說,沒有比記憶更重要的寶藏了。


    百合子之所以成為百合子,鮮明的特征正是因為她這一路成長的記憶。


    以西雖然不是普通人類,卻也深知人類的特征。


    他再次進入了百合子的意識層,沒進入到以前輕鬆進入的層麵,就遇到了百合子。


    她背對著他,擋在麵前,沒有看他,似乎不讓他進入。


    “百合子,你迴來了?”


    百合子沒有迴答,也沒有轉身。


    以西忍不住上前去拉她:“百合子,跟我迴去。”


    結果抓了個虛空,完全沒有握住小百合子手的真實觸感,像在水裏撈月亮影子一樣。


    百合子的身影也是誇張地變形搖晃一下,又默不作聲地杵在他麵前。


    以西心裏沉了一下,怎麽會出現擬態百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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