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自救小隊成員隻差以西還沒有消息了,大家重新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吵吵鬧鬧。


    由拉和雅琪醒過來,訴說他們被那個大海螺吹到了海裏,然後和百合子差不多,墜入一個亮晃晃的白色空間,像粒塵埃懸浮在半空,不得解脫。


    忽然吹來神秘的風,對,就是那種有形狀的風,感覺像手掌一樣的風,把他們推出了那個空間,啥也沒看到,啥也沒感受到。


    大衛和羅斯產生了疑問,由拉和雅琪醒過來之前一直躺在沙灘上很長時間,可是他們講述的是在空間裏困住了,奇怪的風把他們推出空間,他們就醒了。


    醒來之前,由拉和雅琪明明在“甜心瑪利亞娜號”內艙裏休息了很久,還是沒有意識的樣子呀。


    “這就對不上了呀。”大衛說。


    “你怎麽能解釋你認知以外的事情,你沒辦法理解,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所有發生的事我們都理解不了,在這些事實麵前,我們就是一個個傻子。”百合子翻著白眼說。


    “說誰是傻子呢?”賽蓮娜可不幹了,這麽一大幫人迴來,個個要吃喝,忙得自己像條狗似的,隻有保羅在一邊幫幫忙。


    重聚在甲板的沙發上,無數次的猜測、分析和想象,消耗的是大量的美食和唾液,忙累得賽蓮娜坐在吧台裏等烤熟麵包,就睡過去了。


    “用我們現在掌握的知識去解釋未知現象,真的很痛苦。就算對上了,你也不敢相信。”由拉淡淡地說。


    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以西身上,他消失得最早,卻遲遲不歸。


    大家開始還覺得他一定去了別的小夥伴去不了的更高維度空間,現在那些去空間的都迴來了,才感到非常不安、憂慮。


    又恢複到最初來到這個星球時的迷茫和無所事事狀態,雖然表麵上大家表現得很開心,但內心似乎更加沮喪了。


    賽蓮娜端著大麵包上來,雅琪忙上前去騰地方,近距離看著賽蓮娜疲憊的臉,突然發現賽蓮娜比最開始見到的時候衰老許多。


    衰老似乎不是慢慢的事,而是一瞬間的事。


    她淡黃色的頭發已經可以明晰辨別出白發夾雜其間,臉頰上的皮膚下垂到鼻夾兩邊,下巴下的贅肉幾乎填滿了脖子,而且布滿細碎網狀的細紋。


    賽蓮娜衝雅琪微笑,她眼角立即堆滿了深壑一般的皺褶,下眼袋浮腫明顯。


    時間即使在沒有計算參照中,還是不停地流逝。


    或者不是時間,是人類自身的代謝一刻不肯停歇,在不經意間,觸目驚心地暴露出來。


    雅琪的心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用力戳了一下,我們會不會衰老、死亡在這個星球上?


    一閃念間,又是萬念俱滅,臉色瞬間衰敗下來。


    “你怎麽了,雅琪?”賽蓮娜不知道雅琪發生了怎樣的心理變化,關切地問。


    “沒,沒有。”雅琪掩飾地說:“我有點想媽媽了,她烤的麵包也和你烤的一樣香噴噴。”


    雅琪把目光移向羅斯和保羅,相對於自救小隊的其他成員,他們三人是年齡偏大的。


    在這個日不落的星球,人類記錄時間的方法變得無用,讓一起陪伴的人忽略了時間的存在,不,是運動的存在。


    即使沒有日出日落四季更替,宇宙裏的一切星球都是在運動的,如同爆破一般在向外飛速擴散。


    保羅的衰老不明顯,他的模樣仍然和最初見麵時差不多。


    仔細看,羅斯的皺紋更加深刻,脾氣也沒有那麽火爆了,身材自從改造之後更加魁梧,反而變得更有精神氣,更年輕態了。


    雅琪腦海裏浮現出初見這些夥伴的印象,每個人都發生了明顯的改變。


    由拉也不複當時見到自己靦腆局促的瘦弱男孩樣,和那時的青澀單薄樣子相比,他的容貌、身材和氣質似乎都發生了變化,更加沉穩內斂,已經是一個成熟大叔了。


    而自己呢,從坐旋轉木馬的小女孩,變成了自信篤定的女人,不禁鼻頭一酸,淚珠兒劈裏啪啦地從臉上滾落下來,掉在手裏的麵包上。


    “雅琪,”由拉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雖然他似乎從來就沒有懂她,可也不妨礙他對她濃烈的愛。


    “你是不是又想家了?還是想菲兒?”


    從他們跟著“牢騷大人”去麵包樹林之後,靈異動物們就放飛自我,自己找樂子去了,連一直喜歡粘著雅琪的菲兒都和一群飛兔混在一起,樂不思歸。


    讓它們去吧,快活吧,反正有大把時光。


    雅琪不知道跟關心自己的小夥伴們表述自己的情感變化,隻是歉意地點點頭,讓大家以為她又想家想菲兒了。


    畢竟悲歎衰老於自救小隊來說,非常不合時宜。


    除了時空、環境的影響,還有無需擔憂物質供給和毫無方向的生活,使阿土阿巴星球上的人類逐漸變得完全不同於被各種規則製度束縛、擁有不同理想信念的地球人。


    他們不像辛勤工作的蜜蜂或者螞蟻,更像是閑遊浪逛的蒼蠅,相互討厭。


    雅琪低聲對由拉歎息:“我覺得我們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是我們自己放棄的,也是這個星球條件催化的。”


    “你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由拉也有同感,也對此現象感到深度焦慮,但沒有教育,沒有知識傳承,他們空降到一個陌生環境,除了學著熟悉、了解這個星球,還能做些什麽呢?


    “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驚嚇出現,我很害怕。”雅琪說。


    誰說不是呢?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去哪裏?


    會發生什麽事?


    還會不會健康地活著?


    這些毫無安全感和歸屬感的問題,都成了一個個致命迫切的問題,還能想什麽星辰大海的事呢。


    大衛對由拉和雅琪的竊竊私語產生興趣:“你們倆在說什麽呢?”


    雅琪輕輕把頭靠在由拉肩頭上,露出個疲憊的笑容說:“我們在說悄悄話呢,這個你也要聽?”


    大衛見兩人不願意說,也沒勉強,他還是想做事,枯坐在這裏,把說了一萬遍的疑問一次次翻出來說,說來說去也解決不了,等於白說。


    百合子也莫名煩躁起來,拉起紮爾布說:“我想迴森林去看看蛇族了。”


    紮爾布正在吃烤鴨喝果汁,被這麽突兀一拉扯,被果汁嗆得咳嗽不停,鼻涕眼淚甩得到處是。


    同伴們驚叫著嫌棄地讓開,羅斯想帶莉娜去天上飛一飛。


    不過這次莉娜沒了興致,隨時都可以飛,天空也變得單調無趣起來。


    雖然心裏有衰老和死亡的強烈焦慮,但無事可幹的等待時光裏,自救小隊隊員顯得像一盤散沙。


    勤快的依然勤快,烹飪、救助或者去附近浪一浪,懶惰的還是懶惰,幾乎和甲板的沙發長在一起,打算和滿桌的美食共度白頭。


    “莉娜,走吧,去吹吹風!”羅斯不死心地糾纏著莉娜。


    莉娜撩撩蓬鬆的秀發,懶洋洋地說:“羅斯,你沒有發現現在光線不太好,你瞧我的手臂。”


    莉娜給羅斯展示了自己被摔傷的嬌嫩皮膚,保羅掃了一眼羅斯,露出不易覺察的譏笑。


    羅斯看看小夥伴們的態度,沒有人注意到他在獻殷勤,連忙抓起莉娜的手,從手指尖親吻到上臂,心疼地說:“真糟糕,怎麽把你曬成了這個樣子?紅腫了這麽一大片,噢喲,疼不疼?沒有起水泡還行,都起皮了。真是不能再飛了。這個太陽,升起來就沒有落下的時候,像釘在天上了一樣。”


    保羅從來沒見過羅斯如此卑微地討好一個女人,那時候羅斯多豪橫啊。


    聽他吹噓隻有女人向他投懷送抱的,沒有他主動向女人示好的。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英雄也有氣短的時候,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羅斯被保羅的笑聲驚著,閃電般縮迴小心翼翼捧著莉娜手臂的雙手,裝出不明所以的無事樣子。


    保羅更憋不住了,你色就色吧,卑微就卑微吧,還裝個格,裝得還那麽業餘。


    其他小夥伴的目光被保羅吸引過來,連帶看到了羅斯的窘相,莉娜調皮捉弄的表情,大致都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羅斯臉上掛不住,抓起莉娜被曬傷的手臂向大家展示:“你們瞧瞧,光線可比太陽烈多了,我們又看不見紫外線,烤糊了都不知道害怕。”


    這個話題成功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紛紛吐槽起光線太猛,人類皮膚正在抵擋不住的潰敗中。


    “不僅僅是光照、輻射、溫度,海洋裏動物受傷和死亡的情況也比之前增加了不少呢。”


    大衛說起了最近的幾次海洋救助,尤其是大型海洋動物,比如海豚群,莫名憂傷和死去的數量正在飆升。


    小夥伴們從無聊中撈起了一個話題稻草,緊緊抓住,先以為是個有趣話題,結果不斷有後知後覺的細節加以印證和拓展,聊起了各自巧遇的反常現象。


    鳥群多起來,海龜不願迴到沙灘。


    淺海區的大量魚群莫名死去。


    看到了黑暗地域才有的白蜈蚣。


    ……


    詭異恐怖的氣氛在談話中漸漸變得濃稠起來,讓自救小隊成員想起諸多久已忘記的受傷遭遇,更加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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