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很久,百合子從“荷葉彩葵”上的水泡泡裏醒過來,菌藻蛙人還是沒出現,這也太不對勁了。


    他們的信息傳播速度發達到幾乎光速,怎麽這麽久都不見一個菌藻蛙人出現,把一堆人丟下不管!


    她沒好氣地說:“難道我們兩個女的,把他們都嚇死了。讓我們在這裏幹等,太沒有禮貌了。”


    “也許我們的禮儀並不適宜他們。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禮貌。”紮爾布笑起來。


    “那我們不能在這裏幹等著吧。”雅琪說。


    大衛打趣說:“我們是應該好好了解和學習下菌藻蛙人的禮儀。不知道他們這裏有沒有圖書館,可供查閱一下?”


    “學會了又怎麽樣?你沒有長須子跟他們聯接啊,像阿凡達跟大鳥坐騎聯接一樣。”保羅也插話進來。


    “那是天線吧?”雅琪說。


    大家夥一聽,笑起來:“誰把天線長在臉上?”


    雅琪被笑得有點不自主,反唇相譏說:“你們真是不長見識,這一路來看到的怪物也不少了。別說臉上長天線,就是不長臉的也不稀奇。”


    大家看出雅琪惱了,也不再胡說。


    紮爾布四處看看,沒什麽新鮮的,到處都空落落,幹脆攤開四肢像條魚一樣浮遊著。


    露西接收到菌藻蛙人的信息,大概意思是長者不能與女王族聯係,原因說得含糊不清,看得人一頭霧水。


    “然後呢?”大衛問。


    “沒有然後了。”露西說。


    “這也太扯了吧,我家的狗都不會丟下客人不管。”紮爾布煩躁地說。


    “我感覺菌藻蛙人物種社會發生了裂變,不是團結的一體,這裏隻是長者部落,他們不是有三萬多個這種區域嗎?”露西說。


    “對啊,說不定他們是三萬多個小國家呢。部落?嗬嗬,聽上去好原始。”


    大衛開始發揮想象力胡扯一通:“他們說的都是騙我們的。他們正在鬧分裂,他們就是改造我們的普利普托,現在內部擺不平,就開始請外援了。我們就是外援,他們改造的先進人類物種。”


    “呸呸”雅琪說:“胡說八道,我們不是他們請來的,是被劫持來的。”


    “有什麽區別嗎?”大衛笑著問。


    “你好意思說沒有區別嗎?”


    “我們都這樣了,還講究那麽多幹嘛。”


    “我們趕緊走吧,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紮爾布說。


    “得了,你啥時候有預感了?突然進化了?”


    由拉不想逃,與菌藻蛙人的科技相比,僅神奇的“蛙衣”就能把他們團滅了,逃也逃不了。


    “你們看!”露西指著下方空曠的“會客廳”說。


    “什麽東西?”


    大家紛紛從巢室頂層躍潛到下層“會客廳”,那裏什麽都沒有。


    露西疑惑地環顧四周,又漂浮到頂層看到東西的地方去看,沒錯啊,從上麵往下看,下層的確出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透明的、流向相反,像一麵鏡子,或者一塊寬闊的屏幕。


    正當大家疑惑不解時,水裏確實有些不一樣的變化,好像出現了一條細細的通道,通道相連,逐漸變得寬闊,有了邊界。


    菌藻蛙人控製水的能力,就像人類控製火的能力一樣,讓地球人心服口服的。


    “會客廳”裏逐漸形成一麵“掛水”,是許多小股水從四麵匯集形成的寬闊水麵,用水流的不同方向攔住四麵滲透而入的海水。


    因為流向、流速和水紋的關係,這幅“水鏡”就成了水中之水,真是神奇。


    大家從未見過這樣神奇的景觀,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根本不可能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


    可見菌藻蛙人控製水的能力已經達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叫他們“水龍王”也不為過。


    科學的盡頭是神話?


    “水鏡”中忽然飄飛下許多“雪片”,由拉仔細一看,認出是原先匯成長光帶拖拽潛水器的發光體。


    大衛說:“它們果然跟這個地方有關。”


    發光體不像在外麵隻發出暈黃的生物光,這些發光體能發出不同色彩的光線,還能控製體型大小,隨意連接。


    有紫色的、紅色的、綠色的、黃色的……還有許多說不出名稱的色彩,它們能利用不同色彩的深淺程度組成不同的圖案。


    美麗的發光體組成了一係列不停變動的“動漫”圖畫,有些畫就像超現實主義畫派,看不明白。


    由拉想,相比人類掌握的電腦信息技術,用蟲子拚圖的效率真是太低了。


    關於人類和地球的圖畫,跟學校裏開設的地理、物理、生物課程差不多,表現了人類漫長的進化過程。


    人體在進化過程中的身體缺陷,比如脊椎、心髒、產道狹窄、盆骨傾斜度、膝蓋的抗壓力等等。


    圖畫內容冗長而缺乏新意,小夥伴們變得有些不耐煩,保羅則漂在水裏唿唿大睡起來。


    展現完地球和人類的故事,圖畫變成了阿土阿巴星球和菌藻蛙人的故事:這個故事和菌藻蛙人長者說的差不多,可能就是它們留存的一種形式“教科書”。


    菌藻蛙人還沒有考證出自己的祖先,或者被改造的母本生物。


    他們的進化史看上去比人類從古猿到直立人再到智人的進化還要欠缺證據,說句大白話,就是他們還沒搞明白自己從哪裏來。


    不過誰會在乎呢?


    具有智慧之後,統治和分裂就伴隨著菌藻蛙人。


    看來,所有非智慧生物,都是靠本能生存,隻為食物擔心,一旦擁有智慧,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盒子,鬥爭從來沒有停止過。


    獲勝一方的祖先製定了嚴苛的生存法則,幾百萬年過去後,法則多得數不清,即使在物質極大豐富的時候,生存從來沒有變得容易。


    隨著菌藻蛙人的智慧日漸發達,它們掌握了控製水和改良其他低等海洋物種的生物技術,自如地運用水平基因轉移技術,隨意改變物種進化方向。


    慢慢地,他們中的一部分不再滿足海洋裏的生活,向往陸地和外太空。


    那一小部分菌藻蛙人對物種改良進化的注意力,轉向了未知的太空生物,如果有的話。


    他們掌握了星際旅行,有的一去不迴,剩下的繼續向太空發送奇怪的信號。數萬年過去,什麽迴應也沒有。


    過度的研發和探索,終於招來了災禍——沃貢發現了阿土阿巴星球!


    也許,還有其他可能。


    改造菌藻蛙人的主宰者邀請沃貢來到星球,總之,沃貢在菌藻蛙人眼裏是了不起的發達生命體。


    沃貢擁有控製宇宙暗能量、暗物質的能力,可能還有打開蟲洞、控製黑洞的技能。


    他們認為阿土阿巴星球上的物種因為“極端耗能”的生存法則,進化緩慢,變得失去活力,向低等生物方向退化,決心毀滅他們,製造新的更高級的物種。


    嚴重的退化情況確實發生在菌藻蛙人的種群裏,他們有的進化成蚯蚓一樣成為雌雄同體、體外受精的高智能物種,能夠適應各種極端環境,甚至能適應沒有液態水的其他星球。


    但是種群的數量在急劇地、不可阻擋地成倍下降,這種可怕的勢頭無法用高明的科技手段解決。


    體外受精成熟後的幼體會在成長期患上“厭生症”,它們成群成堆地大規模死去。


    成熟的菌藻蛙人排出的精子和卵細胞,也在飛速下降。


    菌藻蛙人的首領試圖通過基因重組的生物技術複活一些滅絕的食肉型動物,然而再次複活的動物沒有向著菌藻蛙人期望的方向發展,它們的本性似乎受到了壓製,找不到適合的食物和生存方式,漸漸消瘦、死亡。


    但更為嚴峻的情況是,菌藻蛙人高層指揮官中發生了極端分裂。


    年輕的“女王族”反對並拒絕容易死亡的同種體外受精,她們竟然願意接受沃貢的“外援”,破壞菌藻蛙人的純粹性,誕下醜惡的怪胎。


    這種行徑讓所有的“雄族”感到恥辱,開始了幾乎付出滅種代價的驅逐沃貢戰爭,一打就是幾千年,也許上萬年。


    誰知道呢?


    “女王族”意識到了生物種群消亡的危險,也加入到戰爭中來。


    有的沃貢是“女王族”後代的父本,這場硝煙與血淚混合的戰爭讓“女王族”難以重建在物種中的統治地位,黯然隱居在更深的海底。


    沃貢應該完全有能力消滅菌藻蛙人,甚至統治整個阿土阿巴星球。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幾乎是很短的時間裏,沃貢離開海洋到了陸地,那裏不是地球人的魔方島,是要大得多的大陸。


    接著,他們全部消失了,不見了。


    沒有生物知道發生了什麽,菌藻蛙人的內部千瘡百孔,即使外部敵人消失了。


    對於變種之殤,“雄族”內部分化成“長者族”和“智族”“兇族”,直到現在依然不斷分裂,相互攻擊。


    “長者族”把幼體不能成活的罪孽歸在一度放縱妥協的“女王族”身上,仇視所有的雌體菌藻蛙人。


    “雄族”則非常矛盾,他們一方麵需要“女王族”繁衍後代,一方麵痛恨“女王族”的背叛,分分合合,沒完沒了。


    然後呢?


    然後發光體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個漏洞百出的進化故事還沒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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