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到底跟?還是不跟?


    誰跟誰知道。


    大衛覺得跟不跟海龜都無所謂,他先要搞清楚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麽狀況,這種感覺就像自幼失明的人突然看到了美女一樣讓他震驚。


    他能聽懂海龜說話?


    或者海龜突然學會了人類發音?


    現在他越來越願意待在海洋裏,而不是船上。


    看到這深藍幽靜的海水就情不自禁地想往裏紮,就像看到美女忍不住吞咽口水一樣自然而然。


    這時,從海底傳來熟悉的“嗒嗒嗒”聲音,那肯定是一頭孤獨的幼年海豚,它在找媽媽。


    大衛感覺這聲音親切熟悉,如同母語一般,注意力全放在了小海豚身上,把海龜和光頭保羅拋在了腦後。


    他情不自禁地發出相似的“嗒嗒嗒”聲,翻譯成人語就是:“嗨,小孩,你媽媽怎麽了?”


    小海豚從海底遊來,從聲音判斷出潛水器是同類,開始“嗒嗒嗒”地訴苦:“我和媽媽走散了,我們遇到了鯊魚。媽媽讓我快走,她還受了傷。我沒聽話,她還發火地撞了我的頭。我隻好離開了。等我迴去的時候,她和鯊魚都不見了。”


    大衛覺得小海豚的媽媽十有八九遭遇了不測,可他不能這麽說,就迴應:“你太小了,不能獨自尋找媽媽。萬一再遇到鯊魚怎麽辦?你應該去尋找其他阿姨的幫忙,和她們一起尋找媽媽。”


    “那麽,你能幫我嗎?”


    當然不能,大衛是來找保羅的,再說他是個超人類,不是真的海豚。


    隻是這隻小海豚天真幼稚,不知道江湖的險惡,輕易就相信了他。


    他似乎又不能拒絕,因為小海豚的處境實在太危險了。


    “好吧,你跟著我。”


    “好的。”小海豚快樂地圍繞著他的潛水器轉圈,吐槽說:“哥哥,你怎麽長成了這樣?是被鯊魚咬掉了尾巴嗎?”


    “不,我天生就是這樣的。你是在這裏出生的?”


    “我不知道,媽媽說我是在另一個星球出生的,最近才來到這裏。什麽是星球啊?”


    “呃,就是另一片大海。”


    “哦,有個叔叔非常厲害,他就是從另一片大海遊到這裏來的。他曾給我看過他的傷痕,從太平洋的海底和鯊魚戰鬥留下的。”


    小海豚語氣裏滿滿的崇拜之情,說:“他是個英雄。我媽媽也很喜歡他。”


    “嗯哼,我了解這種感情。”大衛猜想,這個海豚叔叔曾經保護過他們母子倆,不過海豚不太習慣長期守著一個伴侶。


    “後來,他走了,說海底有一群怪物,他得去戰鬥。”


    “海底怪物?”


    “是的,我和媽媽曾經見過一次,他們住在更深的海底,我們到不了那裏,我感覺沒有氧氣,喘不上氣來。那次,他浮了上來,長得非常奇怪,閃閃發光。他會讓我們無法遊泳,不想被我們發現。”


    大衛興奮起來,難道小海豚遇到的就是普利普托?


    “他們長什麽樣?”


    “我說不上來,他們很白,就像得了白化病的海豚。我們還沒有靠近他,他就發出很刺眼的亮光,然後我們就動不了了,眼睜睜看著他消失掉了。以後再也沒有看到過。”


    “你們在哪裏見過他的?隻是一個?”


    “就是一個。我想他跟我一樣跟媽媽走散了。我們在海底見到他,那次媽媽帶我去潛水,她說以後等我長大了,會遇到很多危險,練習潛水和捕食是每天必須做的訓練。”


    “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不行,我得先找到媽媽。而且那個地方我不記得了,我媽媽肯定記得,我們每次訓練的地方都不一樣,媽媽在乎的是我下潛的深度和時間,才不在乎在什麽地方呢。”


    “好吧,我們先找到其他阿姨,然後她們帶你去找媽媽。”


    “你不陪我一起去找媽媽嗎?”小海豚的情緒低落下來:“我很喜歡你啊,哥哥。你就跟我們在一起,不好嗎?”


    “哦,我也喜歡你,可是我也有個夥伴失散了,我要找到他。”


    “他也長得跟你一樣奇怪嗎?”


    “我想他比我長得更奇怪。”


    大衛明白小海豚是把潛水器的形狀當成了他的形狀,可保羅沒有潛水器,他手無寸鐵地被大水怪吃進了肚子,然後可能又被排泄出去,在海洋裏漂浮。


    或者再被另一隻水怪吞吃了,如果不走運的話,他會被腐蝕性的酸液消化掉,或者被包裹成一顆熠熠閃亮的大珍珠。


    大衛能自如使用聲呐找到海豚,很快,他就帶著小海豚找到了一群正在遊戲的海豚。


    沒有人類的捕殺,除了鯊魚,海豚在海洋裏很少有天敵,所以生活得自由自在,繁殖力似乎也不錯。


    海豚群與大衛天然地感到親切,它們很高興照顧丟了媽媽的同類。


    大衛被海豚們的熱情感染,依依不舍地伴隨它們遊戲了一陣子,才悄悄離開。


    潛水器接收不到同伴的迴音,並不妨礙他們之間的聯係交流,隻有紮爾布不敢獨自行動,離開百合子太遠的距離,他就失去和同伴的聯係,又會陷入在海洋裏迷路的困境。


    他們到達了一個陌生海灘,那裏是海龜聚集產卵的地方。


    以太、露西和百合子都不約而同向那個地方靠攏,大衛相信他們的腦力波感應到保羅位置,也朝發出信號的海灘行進。


    保羅的確在那裏,隻不過他一直陷入昏迷。


    露西不安地說,保羅如同失去生命特征一樣,毫無生物信息。


    以太和百合子卻能感受到保羅微弱的生命信號,他們對於保羅蘇醒過來都不抱過多希望。


    露西和那隻一直守候在保羅身邊的大海龜“交流”,希望能帶走保羅,賽蓮娜還在“甜心瑪利亞娜號”上翹首以盼呢。


    大海龜不同意,它就像頑固不化的老人,連他們稍微靠近保羅些,都表示劇烈反對。


    爬滿沙灘的海龜都伸長脖頸,揚起頭,無聲地張大嘴巴抗議,看上去場麵非常瘮人。


    紮爾布小時候去河邊撈魚,曾經被烏龜咬過,看到密密麻麻的張大的海龜嘴,不由打了個冷戰,尿意濃重。


    露西讓其他的人退後,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海龜,試圖用賽蓮娜的愛情打動大海龜。


    但這硬殼家夥的心硬得如同礁石,還驅趕露西他們趕緊離開沙灘。


    露西左右為難,他們想帶走保羅,其實不過是給賽蓮娜帶迴一具屍體。


    他們當中沒有起死迴生的醫生,紮爾布的自愈技能也必須在人活著的情形下才有可能挽救,如今的保羅除了大腦細胞還有點反應,完全就是半個植物死人了。


    可是海龜也不見得有挽救保羅的能力,它們看上去隻是守護著保羅的身體,其他什麽事也不做,一圈一圈的,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大海龜和保羅。


    大衛對紮爾布說:“你覺不覺得這個場景很像一部電影?”


    “哪部?”


    “《阿凡達》。”


    “沒看過。”


    “什麽,你居然沒看過《阿凡達》?”


    “我為什麽要看過《阿凡達》?”


    大衛趕緊閉了嘴,紮爾布居住在很偏僻的村莊,他還真不一定看到。


    那跟他講意念救人也就是浪費唇舌了。


    以太勸露西:“我看我們還是走吧,也許它們真的能救活他,或者改造他。”


    “又要多一個超人類了。”


    紮爾布看了一眼百合子,語氣不知是高興還是遺憾。


    作為超人類,紮爾布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以太、露西和百合子都發生了一些形體上的變異,但是他完全沒有不好的感覺。


    百合子上前來挽住露西的手說:“我們先離開一陣子,等保羅醒過來,或者海龜們不再需要他的時候再來。”


    紮爾布說:“我們完全可以殺了這些海龜,搶走保羅的。”


    海龜們似乎能聽懂紮爾布的話語,再次向他們的方向伸長脖頸,尖吻張大,露出血紅的內瓤和細密的牙齒。


    紮爾布連忙改口說:“殺戮會讓露西難受,也許我們可以和解。”


    以太、露西和百合子望著大片區域的海龜,感覺到這是保羅和靈異生物之間的隱秘連接。


    光頭保羅會迴來的,也許帶著一點點海龜的特性。


    紮爾布也相信這種沒有科學依據的直覺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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