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大衛顫顫巍巍地說。


    紫蝠王像張巨大的飛毯平直地掠入黑暗中心,六個人都看不見洞內情形,心情也沒那麽糟糕。


    隻有紮爾布看得真切,一串串蝙蝠倒掛在洞頂,無數的蝙蝠在洞裏飛來飛去。


    洞裏分岔很多,一個洞套著另一個洞,有時候一個洞分成無數岔洞。


    也就是說,一旦走進洞裏,沒有熟悉洞內情況的蝙蝠帶路,他們是根本走不出洞的。


    紮爾布不願把這個可怕的景象告訴大家,看不見果然有看不見的好處,至少不像自己一樣驚恐。


    “紮爾布,你瞪著兩隻眼睛看到什麽了?”大衛又問。


    “沒什麽,就是一個很大的洞,洞裏有不少蝙蝠。”


    紫蝠王停在一個巨大的洞穴麵前,露西征得它同意,亮起了應急燈。


    眼前的一切讓每個人都觸目驚心,應急燈照射之處,紮爾布看到了熟悉的景象:到處是一堆堆白色柔軟的未發育的幼體殘肢,如同他在黑寡婦蜘蛛洞裏看到的一樣。


    這裏也陷入了繁殖的困境。


    通過改造後的蝙蝠、蜘蛛,也許還有更多經過改造的生物喪失了自然繁殖能力,生物數量的增加完全取決於擄掠的成功幾率。


    如果說在黑寡婦蜘蛛洞裏,紮爾布對蛛後的痛苦不明所以,那麽這一次親眼所見的蝙蝠家族遭遇的同樣境況,讓紮爾布的腦突觸產生了大量連接——這是一次可怕的生物改造實驗!


    說不定被擄掠來的人類也和蝙蝠、蜘蛛一樣,同樣的陷入被改造命運和可怕的繁衍絕境。


    紮爾布被強烈的視覺刺激弄得嘔吐不止,其餘的人以為他不適應這裏的肮髒陰暗而做出的生理反應。


    雅琪和百合子麵麵相覷,心裏的後悔就像巨浪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撲來。


    為什麽要同意來洞裏?


    明明知道這絕不是什麽好去處?


    紮爾布更關心的是紫蝠王的態度,萬一它露出猙獰陰險的一麵,他們七人就算佛祖加持也絕無勝算。


    紫蝠王一反在外的威嚴和強大,疲憊不堪地趴在亂草堆壘的草窩裏,一動不動,完全露出一副老態龍鍾、不堪重任的樣子。


    紮爾布示意由拉和大衛看看紫蝠王,它在外人麵前毫不掩飾自己的衰弱。


    露西輕聲詢問紫蝠王,是否需要幫助?或者他們能為它做點什麽。


    紫蝠王讓大家稍等一會,它經過長途飛行,需要緩緩。


    不能讓蝙蝠家族的小蝙蝠們看到它這副氣衰力竭的樣子,隻要看住這個洞口就可以了。


    等它緩過勁來,就會給由拉治療。


    由拉沒有感覺自己得了多嚴重的病,除了低燒,他還沒有老蝙蝠說的其他症狀,他好奇地在洞裏東張西望。


    獲得如此信任,稍微讓紮爾布放下心來。


    他把目光投向百合子,發現她也正看著他,在微弱的燈光下,他們可以相隔較遠,脈脈感受彼此的情意。


    可是兩個人的眉目傳情還是被大衛發現了,他不想看又忍不住偷偷窺探。


    紮爾布這小子,開始對雅琪有情意,自從被改造成超人類,他又看上了更加美豔的百合子,真是讓人生氣。


    更讓大衛氣憤的是,百合子居然對紮爾布這個冒失鬼有了好感。


    大衛看看由拉和雅琪,再看看形影不離的以太和露西,現在又有了紮爾布和百合子,隻有自己一個人單吊著,成了小組裏最孤獨的人。


    如果自己擁有紮爾布的超人類技能,百合子是不是也會愛上自己?


    “大衛,”以太讀到了大衛的心思,招唿他過去。


    大衛突然想起小組裏有兩個會連接腦電波、使用腦力技能的人,事實上,以太能讀懂他的心思,百合子應該也能。


    大衛羞愧地看了百合子一眼,朝以太和露西走去。


    以太微笑著安撫大衛:“我和露西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們隻是互相關心。我們和你也可以這樣。”


    大衛“騰”的一下臉紅了:“你們都能合體了。我可做不到。”


    露西笑起來:“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我還有可能遇到漂亮姑娘嗎?你瞧瞧我們,不是遇到奇怪的動物,就是困在黑漆漆的地方出不去。”大衛開玩笑說。


    雅琪聽到了,也插進來打趣說:“還有那麽多被擄掠來的漂亮姑娘啊,等從黑暗地域返迴社區,我們幫你物色個好的。”


    大衛難堪地撓撓頭皮:“這件事情還是我自己找,你們真奇怪,什麽事都要幫忙。”


    時間不長,紫蝠王又威風凜凜地傲立在洞裏了。


    紮爾布跟露西說了自己的擔心,他擔心由拉會像自己一樣,被這些改造後的生物再次改造,變成超人類。


    露西把擔心轉述給了紫蝠王。


    紫蝠王的迴答很坦率,它不否認可能在治愈的過程中會帶來一些改造性作用,這隻是治療中的副作用,它們不會隨意改造人類的。


    在生命危險和部分改造方麵,人類通常會優先選擇生命權。


    露西把紫蝠王的話告訴夥伴們,希望由拉自己決定。


    大衛不以為然地說:“有些有錢人不是早就安裝上改變體能或者智力的芯片了?還有的幹脆通過基因編輯手段優化下一代基因,而有的殘疾人也在身體上安裝了合金機械裝置,改造並不總是糟糕的,也有積極的完善作用。看看紮爾布,他比改造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大衛見大家還是沒什麽反應,又慷慨激昂地接著說:“為什麽要固守殘缺的軀體,拒絕改變?現在由拉可能有生命危險,這有什麽好猶豫的?真搞不懂你們怎麽想的。如果普利普托選擇了我,我毫不猶豫就進行改造,瞧瞧我們在超人類麵前有多弱雞,感覺真是糟透了。”


    雅琪剛開始也讚同大衛的意見,後來他說得越來越不像話,就駁斥說:“我們之所以稱為人類,就是具有人類的典型特征。強大的基因人人都想擁有,可它真的不會改變人類的進化方向嗎?一次又一次的微型整容,最終會讓這張臉變成另一張臉,但改造人類絕沒有這麽簡單。我想問一下,誰會承認紮爾布還算真正意義上的人類?”


    “啊?!我怎麽就不是人類了?為什麽要拿我來當例子?”


    紮爾布以前就討厭被顏老師樹為反麵典型,現在又無辜被點名,心裏老大不痛快。


    “如果能夠強大,為什麽一定要做現在這麽弱爆了的人類?尤其是人類的軀體,生命力短,還無法承受高溫、高壓和高輻射。”大衛說。


    “現在的人類連低溫、低壓也受不了啊。”


    由拉說:“如果真的會死,我接受治療,和有可能帶來的身體改造。活著,才是真正意義的人類。”


    紫蝠王讓其他人都出蝠王洞去,一聲清嘯,無數的蝙蝠湧入蝠王洞,還有一些密密匝匝地塞滿了蝠王洞。


    裏麵一片“吱吱吱”的聲音,好像很忙亂用力的情形。


    “啊!”突然,由拉大叫起來,叫聲有點瘮人。


    雅琪緊張地說:“它們會不會傷害由拉?”


    百合子過去拉著雅琪說:“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可是,由拉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聽得小夥伴們手心裏捏出了汗。


    紮爾布和百合子都明白,有些治療或者改造確實讓人脫胎換骨,哪有不疼的道理?


    他們都是過來人,懂得這份痛苦,隻不過由拉的叫聲太讓人心裏不踏實了。


    他們心照不宣的勸解大家趁這個時期,四處逛逛,不必太緊張。


    雅琪哪裏聽得進紮爾布和百合子的勸,好幾次想衝進洞裏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慘叫連連的,都不使用麻醉劑的嗎?


    紮爾布和百合子把她攔住,叮囑治療過程中不能分心之類的話。


    大衛也看得疑竇叢生,喊得這麽大聲,那得有多疼。


    難不成是沒有麻醉藥,直接生切啊。


    他左右搖擺不定,不知道該幫誰說話,再聽聽以太和露西的動靜,兩個人完全超然於事外,沒發出一點聲音。


    “露西,你們聽不到由拉的叫喚嗎?”雅琪找以太和露西當救星。


    “聽得到啊,還能叫這麽大聲,說明沒什麽事兒啊。要是不叫喚,才讓人擔心呢,是不是?”以太雲淡風輕地說。


    雅琪半信半疑,說:“既然你們都說沒事兒,我不想留在這裏讓耳朵受折磨了。大衛,我們好好去逛逛這個洞。”


    “好呀,我早就在這裏待不住了。”大衛說。


    紮爾布邀請百合子也去洞裏走走,百合子欣然前往。


    隻剩下以太和露西,他們總覺得累,不想動彈,而且由拉的叫聲對他們也無法構成傷害,守在洞口,有什麽消息好及時通知其他小夥伴。


    雅琪、大衛、紮爾布和百合子就順著洞口選擇直線走,不敢輕易轉向。


    其他分岔的洞,分成無數層如同貨架格子一般擠滿了各種蝙蝠。


    大蝙蝠、小蝙蝠,有毛的,沒毛的,耳朵尖的,耳朵圓的,鼻子皺皺巴巴的,鼻子如同兩個黑洞的,兇惡的,冷淡的,在應急燈光下看得眼花繚亂,


    他們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話,看到了這個巨大又層次嚴謹的深洞,不同種類的蝙蝠分別居住在不同的區域。


    洞裏的蝙蝠恐怕有上萬隻,原本有濃烈的腥臭味,身在其中的時間一長,竟然適應了難聞的氣味,甚至忘記了洞外清新空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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