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臨近目標,困難就越大。


    運氣好的話,會很順利到達目標,但運氣捉摸不定,壞的時候比較多。


    除了大氣壓增加,空氣變得潮濕,人容易疲憊以外,一成不變的光線和氣溫也有所變化。


    就像走進傍晚的一群人,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淡,景物輪廓越來越模糊,好吧,也沒什麽景物。


    除了土丘和灌木叢,就是戈壁和高山。


    長時間在光線充足的海邊生活,所有人都快忘記黑夜是什麽感覺。


    最頭疼的是,眼睛無法適應,瞳孔焦距調節的功能似乎退化了。


    光線昏暗的情況下,小夥伴們的眼前一直灰蒙蒙的,像是被攔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看什麽都看不清楚。


    這種情況讓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唯一例外的是紮爾布,他非常適應在暗淡光線下行動。


    因而,隻能由他帶領大家半摸索似的朝既定線路走。


    比看不清更糟糕的是氣溫下降的速度比光線暗淡的速度快,要不是大家可以依靠意念要求羽絨服和防寒服,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光明地域和黑暗地域的交接處範圍很窄,小夥伴們幾乎覺得,天突然就黑了,一點預兆和逐漸適應的緩衝都沒有。


    黑暗地域寒冷,開始有雨,慢慢的,變成了冰渣子。


    後來飄起了小雪,大雪,然後有人再也走不動了。


    第一個倒下的就是技能最厲害的百合子,自從氣溫下降,她就不停地低聲詛咒,臉色發白,把自己緊緊裹在白色的皮草大衣裏,內衣貼滿了暖寶寶。


    雅琪都擔心她會被暖寶寶燙傷。


    可她還是嚷嚷著冷。


    後來百合子不嚷嚷了,大衛覺得耳根子清靜後,才發覺百合子倒在了雪地裏。


    接著是以太和露西,他們一直身體柔弱,長途遠行對他們很不利,因為坐在飛行器裏一直能跟上隊伍。


    可是在寒冷天氣裏,以太感到頭疼,就是露西在一旁保護屏蔽也不能減輕疼痛,越往前走就越頭疼,甚至出現短暫休克。


    雅琪除了感到寒冷,並沒有感到其他不適,但是寒冷是她最受不了的。


    菲兒也凍得縮在雅琪懷裏,鬆鼠“閃電”在半道上就開溜了。


    大衛忽然問由拉:“這個星球是懸浮在太空中的,這麽說它沒有自轉和公轉,也不會產生磁場和電磁波,大氣就會消失,這個星球應該是荒涼沒有生命的。所有的植物和動物都無法承受恆星的強烈輻射,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星球?”


    由拉吸溜著鼻涕,搓著手,沒想到這時候大衛的腦袋還沒停止運轉。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大衛說:“你說的一個字我也聽不懂,而且我也不想弄懂。在地球上,一個小問題就能難死所有的科學家,所以,現在不要給我提問題!去幫助同伴。”


    雅琪要求一個有火堆的木屋,就像愛斯基摩人和雪橇狗居住的溫暖房間一樣,現在所有人都需要休息。


    她對由拉說:“我留在這裏照顧百合子和以太、露西,探險應該是男人們的事,我非常擅長照顧人。”


    由拉、大衛和紮爾布麵麵相覷,沒想到當逃兵還能當得這麽理直氣壯。


    不過他們覺得雅琪說的也很有道理,少幾個拖累總是好的。


    百合子強的時候無限強,弱的時候簡直弱爆了。


    而以太和露西本來可以幫上大忙的,可身子骨太差,這麽惡劣的氣候肯定吃不消。


    這還沒到黑暗地域呢,一大半的骨幹隊員就不行了,那要是真到了那裏,估計也是自顧不暇。


    雅琪呢,一個普通小女孩,實在不堪重任哪。


    三個人隻好說:“好吧,你照顧好她們,就留在這裏等我們。”


    雅琪開心地說:“好的,快去快迴。我等著你們擼烤串啊。”


    天寒地凍的,沒有什麽比擼烤串更讓人流口水的了。


    由拉、大衛和紮爾布三個男子漢戀戀不舍地離開大火堆,吃飽喝足後投入雪地需要點戰天鬥地的大無畏精神。


    大衛看了看百合子,她蒼白的臉正在轉粉,放下心來,離開這個溫暖的駐地。


    由拉說:“沒想到百合子這麽怕冷,裹得這麽嚴實,還凍暈過去了。”


    紮爾布吸溜著清鼻涕說:“她的靈異生物是蛇,蛇是冷血動物,最受不了冷。她能扛到現在才倒下,已經很不錯了。”


    “照百合子的情形,超人類都是受自己的靈異生物製約的。”大衛說。


    紮爾布說:“超人類,不過是把其他生物的某種特征移植到普通人類身上,所以有著和那種生物相似的特性也是正常的。”


    由拉心裏不知什麽滋味,麵對未知的前方和必須去探究的區域,恐懼和決心交錯變換,一會兒想退縮,一會兒又隻得前進,不一會兒就落了單。


    風雪越來越大,三個人隻顧埋頭走,雪差不多沒及膝蓋,越來越難走了。


    大衛心裏想著搖曳火堆旁躺著的百合子,並不覺得前路漫漫。


    紮爾布在雪地裏無法施展彈跳,心裏悶悶的不想說話,頂風冒雪,默默走在前麵。


    由拉艱難地抬起頭看看前麵的兩個人,發現前方一片昏暗,眼前隻有漫天飛舞的雪片遮擋了視線,腳趾已經失去了痛感。


    等他意識到自己落單了,想張開嘴大聲唿喊,嘴裏立馬被風雪塞住了,微弱的聲音被風刮走了。


    隻能靠本能不停地往前走了,由拉心裏明白,隻要一停下或者倒下去,他就死定了。


    三個人都在埋頭機械地艱難行走,走到後麵,幾乎不辨方向,不觀路途,甚至也不關心身外的世界,隻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氣聲和太陽穴激烈的跳動。


    雪不知不覺就停了,雪地慢慢消失,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冰雪世界。


    就像誤入了北極,厚實剔透的冰層鋪陳到天邊,光線似乎被冰層反射得更亮了些,或者他們又走錯了路。


    紮爾布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看已經凍得整張臉紅紫如豬肝的大衛,和遠處一個移動著的小黑點。


    他決定休息一下,可以用意念要求一個火堆和熱水、牛肉湯。


    等由拉趕上他們時,大衛已經喝了兩碗牛肉湯,望著精疲力竭、滿臉冰渣子的由拉開心大笑起來。


    他們三個圍著火堆,喝著牛肉湯,一起仰望星空,享受著屬於勝利者的快樂。


    “我們會不會又走錯了路?”紮爾布還是忍不住問。


    由拉沒好氣地打斷他:“現在別說那些蠢話,就算走錯了,我也不往迴走了。”


    “對,星球是圓的。我們可以繞著圈子找到黑暗地域。”


    大衛吃飽喝足,躺在雪地裏瞅著由拉傻笑。


    “這是我聽過的最蠢的建議。”紮爾布也笑起來:“當年,唐僧去西天取經,孫悟空說我們往東邊去,星球是圓的,一直往東走,就走到了西天,說不定還抄了近路呢。”


    “哈哈哈”由拉笑起來,有笑聲,有夥伴,沒有什麽可怕的。


    有了精神頭和笑聲,男孩子的調皮勁兒就上來了。


    由拉捧起一團雪打在大衛臉上,正在閉目思念百合子的大衛的臉開了花。


    紮爾布早悄悄準備好了雪團,見由拉先動了手,就一團砸向由拉。


    三個人在天寒地凍的雪地裏打起了雪仗,這恐怕是最遙遠的快樂了。


    吃飽了,休息好了,玩夠了,男孩子們整裝繼續前行。


    大衛仰望著天空,天空中飄過七彩的光芒,有藍綠色的光如同巨大的天幕垂下來,美輪美奐,令人沉醉。


    大衛驚歎地問:“沒有星球轉動就不會有磁場,沒有磁場怎麽會有極光?”


    由拉嘿嘿笑,說:“你說的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可是我知道這就是極光。”


    “哇,果然無限風光在險峰。太美了!”紮爾布說:“我以後會講給爸爸媽媽聽,還有外婆——”


    忽然他的聲音低下去,沒了。


    其他人並不戳破這一刻,三個人仰著頭看變幻搖曳的美麗極光,就像看一幕色彩飽滿的畫展。


    享受美好的此刻,哪怕下一秒就會死,這一秒也是無比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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