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起來了?”


    “嗯”黃蓉板著臉,故作嚴肅。她偷偷看了一眼黃安石,見他麵色平靜。


    “難道是我想多了?那隻不過是一場夢。”


    “咚”


    “師父,怎麽又打我?”


    “誰讓你笑我。”


    “師父,我連嘴角都沒動一下。”


    “你心裏笑了”


    “可我根本沒想師父啊。”


    “咚”


    “師父啊,這又是為啥?”


    “不想師父,更該打。”黃蓉霸道。“不管是不是夢,你這小子,可沒少做壞事。打你可是為你好。”


    黃蓉自己笑起來。這笑容比天邊的朝霞還美。


    所謂一半紅塵,一半朝霞,大體如此。


    “幫主”七小隻行禮。


    他們看黃蓉臉色紅潤,精神抖擻,笑如春風,便知道,她是大好了。


    “大人真是厲害。啥病都能治。”桃雨對黃安石佩服的五體投地。


    如此三日,他們終於走出芒碭山。


    在這三日裏,桃雨幾人便是走路,也不忘揮劍。


    他們在山穀裏,成隊形前進,相互指導,相互交流,默契十足。


    黃蓉卻不再與黃安石嬉鬧。整日裏板著臉,不見笑模樣。


    她不再喂黃安石吃飯。轉而讓桃江去喂。


    黃安石當然不會讓桃江喂他吃飯。讓男人喂飯,這感覺太過奇怪。


    桃雨想去喂飯,黃蓉卻不允許。


    黃安石的傷,其實好的很快。他根本不用別人喂飯。


    他隻是想和黃蓉多待一會。


    現在黃蓉疏遠他。黃安石當然知道原因。


    他便也收拾心神,開始鑽研越女劍。


    這一日,他們來到芒碭山腳下。


    山坡地上,有個羊倌在放羊。他見這一群人從山裏出來,頓時很慌。


    “師父,你能不能給我些銀子?”黃安石開口問黃蓉要銀子。


    這也是最近三日來,黃安石主動跟黃蓉說話。


    “什麽?”黃蓉耳朵一燙,“小…石頭,你說什麽?”


    “師父,我想要點銀子。”


    “哦,好。我這就給你拿。”黃蓉掏出一百兩銀子,“給你”


    黃安石拿出五十兩,“師父,用不了那麽多。”


    兩個人手指相碰,黃蓉如觸電一般,銀子脫手而落。咣當,砸在她的腳趾上。


    “哎呦,好痛。”黃蓉皺眉。


    “我,這,我這造的啥孽哦。”黃安石暗歎。


    “師父,對不起。”


    “不,不關你的事。”黃蓉忍住痛。


    黃安石撿起銀子,“師父,去那邊看看吧,我給你上藥。”


    “不,不用…”黃蓉卻鬼使神差,被黃安石牽著走。


    “桃雨,你帶弟妹們,去找那老丈買羊。就這五十兩銀子,看他能賣幾隻給咱們。”


    “是,大人。”桃雨接過銀子。


    南宋時羊肉較貴,像臨安府,一隻羊一度賣到十四貫。


    換算成銀子,也要四兩多一隻。這時候一兩銀子,可以換三貫左右。


    這五十兩銀子,看起來很多,也不過能買十二三隻羊。


    “黃安石扶著黃蓉坐在石頭上,“師娘,你咋有點心神不寧的呢?”


    黃蓉嬌哼,“要你管”


    黃安石脫下黃蓉的鞋子和白襪。白皙的大腳趾,有點發紅。


    “很疼吧?”黃安石抹上九花玉露膏,“等一會就好了。”


    “小石頭,師娘我…我的腳有點累…”


    “哦”黃安石答應,“這還不好辦,我給你按按。”


    黃蓉“嗯”了一聲。


    黃安石的手法越加老練,黃蓉閉上眼睛,“小石頭,唉!”


    桃雨他們趕著羊迴來。


    羊倌卻賣給他們五十餘隻羊。這長江南北的物價,差的實在過於龐大。


    “大人,我們把羊買迴來了。你看看,買了這麽一大群呐。”桃雨高興的說。


    “那你把羊分下去,每人領羊七隻,一定要把羊照顧好。”


    “是”桃雨立馬領命。她對黃安石的話,言聽計從。


    黃蓉寵溺的看了一眼黃安石,“小石頭越來越有派頭。”


    她想起以前,黃安石讓她給買羊。他們卻因為瑣事,把這件事忘了。


    “小石頭,你為什麽要他們放羊?”


    “師父,這裏有越女劍法的真諦。”


    “奇談怪論”黃蓉癟癟嘴,“我不管,我中午要吃羊。”


    “師父,你也太任性了吧?”


    “我打”黃蓉飛起一腳。


    汴梁城。


    汴梁城外,一片荒蕪。高一點的樹木,都被砍伐殆盡。


    這是兵法上的“堅壁清野”之計。金國人也好,韃靼人也好,他們終歸都是野蠻人。


    騎馬射箭他們擅長,但攻城拔寨,他們是真的不擅長。


    隻要固守城池,有吃有喝,百姓的心態不崩,士兵能看到朝廷的決心。


    像汴梁這樣的城池,就是被圍上三年五載,敵人也很難打破。


    所以,汴梁城破,雙龍被俘,實在是千古難解之謎。


    無數後人,想起這段不堪的曆史,就會扼腕歎息。


    郭靖站在城牆之上,像一棵挺直的巨鬆。他看向東南,眼裏帶著深情。


    “按時間算,蓉兒該到了。莫不是,路上出了危險?”


    郭靖隨即釋然。“便是遇見危險,也難不倒蓉兒。她可是天下,最聰明的女人。”


    最聰明的女人,也有參不透的東西。


    離汴梁城越近,黃蓉的臉色越凝重。她看穿這宋庭的虛無。隻這一城,能守多久?


    她想起郭靖說過的話:“人生無常,當死得其所。


    在活著的時候,隻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好。其他事情不必掛懷。”


    一群羊,出現在汴梁東城。


    桃雨幾人,已經能熟練的驅趕羊群。但好像在劍法上,也並沒有更深刻的領悟。


    所以啊,這個“悟”字,不是那麽容易勘破的。


    不是說你學了別人的方法,就能體會別人的心境,有了別人的感悟。


    黃安石在這一途上,反倒是有了一點執念。


    但此時的黃安石,卻有些理解牧羊女阿青。


    “愛而不能,愛而不得,愛而放手…”天地之間,隻有這一處山穀,才是她的天地,隻有這一群羊,才是她的夥伴。


    黃安石變得沉默。


    “大人,這就是汴梁城嗎?”桃雨稍顯興奮。


    她們還沒有見過,這麽高的城牆。


    “桃雨,這就是汴梁城。大宋的榮耀與屈辱,全在這座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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