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語嫣上午九點多迴到易家大院,把車停穩剛推門下車,易家老太太徐青蓮就過來了,看見她就說:“別下車了,我要出去一趟,你開車送我過去。”


    “奶奶,你這是要去哪裏啊?”語嫣略微有幾分吃驚,趕緊下車來用手攙扶著正欲拉開她後排車門的徐青蓮牙。


    “我要去法院,”徐青蓮氣唿唿的說:“你們現在一個一個大了,翅膀硬了,就連父親都不認了,天澤不迴來就算了,你在濱城也不管你父親了,你們不要父親,但是我也還得要我的兒子不是?”


    “……”


    語嫣有些無語,她什麽時候說過不要父親這樣的話了?


    她想大哥肯定也不會說這樣的話才對,雖然大哥去美國已經一年了酢。


    “奶奶,現在才早上九點呢,”易語嫣小心翼翼的勸著自己的奶奶:“你先進屋去,我換身衣服再出來,別著急,時間還早呢,不是下午兩點開庭的麽?”


    “誰跟你說下午兩點?”徐青蓮狠狠的瞪著自己的孫女:“都說你們不關心你父親的事情,還狡辯不承認,明明是上午10點開庭的好不好?”


    易語嫣微微一愣,然後看向從大門出來的張嫂,隻見張嫂對她搖搖頭,意思是不要跟老太太爭辯。


    於是,易語嫣就順著老太太的話說:“那估計是開庭時間提前了,奶奶你別著急,我打個電話問問看,究竟怎麽迴事?”


    徐青蓮狠狠的瞪了孫女一眼,然後忍不住就說了句:“還問什麽問?你媽剛出門去茶葉店了,現在她的心目中除了她自己開的那家茶葉店,別的什麽事情都不重要了,什麽人她也都懶得理會了。”


    “……”


    易語嫣再度無語,奶奶這是撒氣呢,估計是自己的母親不想出庭,所以奶奶這心裏憋著氣沒地方撒,於是見她迴來,即刻就把氣撒她身上來了。


    她想母親這會兒出去估計也不是去茶葉店,再說邵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外公給氣病倒了,母親作為外公的女兒,這個時候不迴去安慰她的父親還去經營茶葉店,這怎麽說得過去呢?


    何況,茶葉店現在也不需要母親整天的親力親為了,畢竟二嫂的母親迴來了,而二嫂的母親比自己的母親要懂茶葉得多,她經營起來也比母親經營起來更得心應手一些。


    雖然這樣。她到底還是給母親邵含煙打了通電話,然後把老太太生氣的事情給自己的母親說了一下。


    邵含煙在電話裏告訴她,開庭的時間沒提前,依然是下午兩點,之所以告訴老太太提前了,就是因為不想讓老太太過去,於是她出門時才跟老太太說必須提前半個鍾到,這會兒開車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不想讓老太太過去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老太太年歲已高,而易旭山當庭釋放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有命案在身呢,估計沒有兩三年的刑期都有一年半載的刑期,怕老太太經受不住刺激暈倒在法庭。


    易語嫣聽母親說完原因後楞了楞,然後好半響才問了句:“那媽,你下午……會出庭嗎?”


    手機那邊傳來長時間的沉默,然後是掛斷,很顯然,邵含煙不想迴答女兒這個問題。


    握緊手機站在院子裏,楞了半響,易語嫣才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不管母親會不會出庭,但是她必須要去,父親和母親的婚姻糾葛是他們的事情,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父親很愛她,比愛大哥還要愛。


    所謂愛屋及烏,她時常想,父親應該還是愛母親的,否則不會對她和大哥都這麽好。


    再說了,誰會喜歡自己不愛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呢?


    隻是,父母之間,生生的隔著董佳慧,而那個女人讓父親傾其一生去愛,最終卻害了父親。


    雖然說他們兄妹都大了,父母離婚其實對他們影響不大,但是,從內心深處來講,她還是不喜歡父母離婚的。


    誰願意有兩個父親?誰又願意有兩個母親呢?


    而同時,必須要去的人還有易水寒。


    而他出庭不僅是以易旭山兒子的身份,同時還因為易旭山案件是由他引起的,他也是案件中的一員,而他的證詞對董佳慧的定罪至關重要。


    午飯後,易水寒正在衣帽間換衣服,昨天才從醫院出院迴來的安瀾靠在床上略微有些不放心的問:“你一個人去沒事吧?要不要讓陳楠或


    者孫興陪你過去?”


    “不用,我是去作證的,”易水寒換好衣服從衣帽間出來,走到床邊彎腰在她唇瓣上印了一下:“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


    安瀾無語,她是擔心他有事麽?她是擔心他一時心軟,到時又稀裏糊塗的說了對董佳慧有利的話了。


    易水寒好似知道她的心思,於是低笑一聲,在她床邊坐下來,把她的手拉過來握在自己的手裏。


    “安瀾,”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她雖然曾經做過我的母親,但是她和我之間的交集並不是很多,雖然她跟我之間有所謂的母子之情,但是那已經非常淡薄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隻是去澄清這一次的事實而已,別的都交給法官去處理,再說了,法官的判斷我也左右不了不是?”


    ……


    12月底,因為陳婉茹母女三人搬走後一直冷清的沁園終於再次熱鬧起來。


    一轉眼,安瀾生孩子半個月了,她在醫院隻住了一周就出院了,而她的兩個寶寶秦浩翔和易雲川則多住了一周才出的院。


    對了,男孩的名字是秦沁一給取的,當時她寫了四個名字,最後易水寒定奪,用了浩翔,於是男孩全名:秦浩翔。


    而女孩子的名字則是易家人取的,當時取名字時還曾鬧出一番爭執來。


    安瀾生了孩子的第四天,已經勉強能下地走路了,心裏掛念著孩子的她非要去新生兒科看倆寶寶。


    易水寒無奈,隻能問護士借了輪椅推上她,這樣總算滿足了安瀾看子心切的心願。


    那時兩個寶寶都在保溫箱裏,家屬是不能進新生兒科重症監護室的,隻能在外邊的走廊上透過玻璃看裏麵擺放著一排的保溫箱裏的嬰兒。


    嬰兒太多,又都比較小,其實一眼是看不出誰是誰的孩子的,不過好在保溫箱上都貼了標簽,上麵都寫明了這是誰的寶寶。


    安瀾的兩個孩子放在中間,從進門口豎起的地六個和第七個,可她第一次來不知道怎麽認自己的孩子,以為第一個和第二個就是她的寶寶,因為第一個和第二個就是一對雙胞胎,當時還嚇了一大跳。


    “怎麽會這麽小?”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問推她的易水寒:“難道36周的雙胞胎就小成這樣了?這有三斤嗎?”


    易水寒就笑,趕緊用手指著保溫箱上的標簽對她說:“你看清楚了,這是李佳佳b,是人家李佳佳的雙胞胎兒子,我們的還要過去幾個呢。”


    “哦,怪不得呢,我就說長得跟我們不像嘛,”安瀾暗自鬆了口氣,不由得又看了眼這對雙胞胎,心裏想著,這估計是三十一二周生下來的吧,好小。


    二十五年後,當李佳佳b其中的一個孩子走進她的沁園時,她那時才知道,早在二十五年前她就曾丈母娘看過女婿了,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易水寒告訴她怎麽認孩子後,安瀾終於是學會了,首先不是看孩子,而是看保溫箱上貼著的標簽,那是標明這是誰的寶寶。


    終於,到第六個保溫箱時,安瀾看到上麵標簽寫著顧安瀾b時長長的鬆了口氣,這才看保溫箱裏的孩子。


    孩子不大,但是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麽小,易水寒在一邊輕聲的跟她說,我們這孩子還算比較大的了,剛剛低三個保溫箱和第四個保溫箱的孩子更小,聽說這裏最小的才一斤多一點呢。


    安瀾就點頭,看著保險裏安靜躺在啃手指的孩子,忍不住輕聲的唿喚了聲:“寶寶,爸爸媽媽來看你了。”


    或許是感應到了她的唿喊,原本隻是啃手的孩子一下子就手舞足蹈起來,興奮的神情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安瀾看著孩子那興奮的神情,不由得激動的說:“男孩子就是調皮些,這麽點大就耐不住寂寞了,以後長大了怎麽得了?我還能管得住他?”


    “……”易水寒當即就默了一下,好半響才說了:“這不是男孩子,這是我們的女兒,七號保溫箱裏的才是我們的兒子呢。”


    “……”


    安瀾當即無語,七號保溫箱裏的寶寶此時正安靜的躺著美美的睡覺呢,那麽安靜那麽乖巧的小寶貝居然是她的兒子?


    男孩不應該都是調皮搗蛋的麽?


    女孩不應該都是文靜乖巧的麽?


    為何到她生的這兩個孩子,剛好就顛倒過來了呢?


    新生兒科探望的時間自由半個小時,所以安瀾想多看會兒兒子女兒都不行,最終隻能無奈的迴到病房去。


    剛迴到病房還沒五分鍾,易家老太太和易夫人邵含煙以及易三小姐易語嫣三人就趕到了。


    安瀾生了孩子後,徐青蓮和邵含煙都來過兩次,但是易語嫣卻是她醒過來後第一次見到,想必這幾天她應該比較忙才是,畢竟邵逸夫的結婚出了那麽大的事情。


    老太太徐青蓮一進門嘴裏就嚷嚷著:“都是語嫣這丫頭,讓她早點出發她非說時間還來得及,現在好了,路上遇到塞車,我又錯過了看我曾孫孫的機會。”


    安瀾就趕緊安慰著她:“奶奶,每天有一次探望的時間呢,今天沒看上沒關係,明天再看也成,何況塞車也不是語嫣造成的。”


    “看,我嫂子多體諒人?”易語嫣趕緊在一邊接過話去,對自己的奶奶吐吐舌頭道:“哪裏像某些人,隻會一味的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易家老太太雙手叉腰瞪眼,朝易語嫣吼了一聲:“某些人是指誰?跟我說清楚?”


    易語嫣當然是不敢說清楚,即刻躲到安瀾床邊求饒的喊著:“二嫂,你幫我求求奶奶,我真的是無辜的,我要早知道路上會塞車,今兒個淩晨就出門了。”


    一句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而易水寒則在大家說笑中洗了水果端過來讓大家邊吃邊聊。


    易家老太太年齡大了吃不動,易水寒特地用果汁機榨果汁給她喝,老夫人不由得感歎萬分:“水寒這結婚了就是不一樣了,現在都成居家好男人了,還是安瀾的功勞大啊。”


    安瀾就笑,也不接話,接過易水寒用牙簽叉著的一塊蘋果細細的吃起來。


    老太太喝了一杯果汁才又問:“對了,含煙說女兒姓易,那名字取好了沒?叫易什麽?”


    “名字還沒取呢,”安瀾笑著對老太太說:“這不,男孩跟我媽姓,所以我媽給男孩取了名字叫浩翔,但是女孩是跟水寒姓,所以名字……”


    “沒取好,沒取我來取,”易家老太太急急忙忙的把話接了過去:“這女孩的名字嗎要好聽,同時還要具有詩情畫意。”


    易語嫣一聽這話樂了,忍不住就道:“那幹脆就叫詩畫?”


    “詩畫?”邵含煙稍微楞了一下搖頭:“這不是很好聽吧?而且還有些繞口呢。”


    “詩畫肯定不行,”老太太大手一揮直接否定了:“我覺得叫海藍比較好,易海藍,多好聽,而且海水也很有詩意。”


    “海藍,”易語嫣沉思一下搖頭:“海藍就是說海水很藍,而且這個名字很普通,估計用的人不少呢。”


    “我也覺得有些普通,很大眾化,”邵含煙在一邊接過話去,然後想了想說:“要不叫慕凝吧,羨慕的慕,凝視的凝。”


    “慕凝?”易家老太太搖頭:“太難聽了,咬字不清楚話,人家還以為是慕尼黑呢。”


    “……”


    邵含煙無語,老太太這年齡大了頭腦卻無比的清醒,一個慕凝居然能想到慕尼黑去。


    而易語嫣也反對慕凝這個名字:“媽,你取個筆畫少一點的行不,現在的孩子三歲就得上幼兒園,要真叫慕凝的話,我估計我侄女得跟我當年一樣,上一年幼兒園還寫不全自己的名字呢,那是多少畫啊?”


    眾人聽易語嫣這樣一說又多樂了,想想也是,易語嫣的名字筆畫就多,想必當年她小時候上幼兒園時沒少因為寫名字的事情哭鼻子。


    “語嫣這話說得對,筆畫不能太多了,”易家老太太在一邊讚同著:“還是取筆畫少的,又朗朗上口的名字比較好。”


    “那叫可可吧,”語嫣笑著說:“可可這名字又好聽筆畫又少,而且還朗朗上口。”


    “可可不好聽,”邵含煙即刻就否定了自己女兒取的名字:“要筆畫少的,那就叫一一,這個她上幼兒園時寫起來容易。”


    “我媽的名字裏有個一字,”安瀾小心翼翼的提議著。


    “對哦,”易家老太太趕緊反應過來:“這孫女兒的名字不能跟外婆的名字犯衝,還不如叫可可呢,要不叫玉玉也行。”


    “玉玉還不如可可呢,”邵含煙搖搖頭,然後看著安瀾道:“對了,安瀾,你有沒有什麽好聽的名字提供?”


    “我?”安明顯的楞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因為之前就說了女孩姓易,就想著你們會幫孩子取名字,所以我自己就沒取了。”


    “我見媽取名字的時候嘴裏念叨著,男孩是山,女孩是川,要不從這方麵去想?”易水寒在一邊給自己七十多歲的奶奶建議著。


    “對哦,”易家老太太當即一掌拍在大腿上,然後略微有幾分興奮的道:“就是嘛,川這個字多好啊,三豎像流水一般,趕緊想跟川有關的詞語,組合成一個名字就行。”


    “山川,川西,川東,川南,川北,川中,四川,”易語嫣一口氣用川組了不少的詞語,然後看著徐青蓮道:“奶奶看哪個適合用來做女孩名字的?”


    一句話,又把大家給逗笑了,眾人樂不可支,原來取名字也能有這麽多的樂趣。


    “雲川怎麽樣?”安瀾待她們樂夠了才開口。


    雲川?


    大家稍微愣神,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道:“好啊,這名字不錯!”


    的確是不錯的名字,雲是指天上,川是指地下,雲川兩個字天空有了陸地也有了,而且川還像水,這也就都全了。


    最終,女孩的名字被敲定為易雲川,筆畫簡單好記,而且也符合老太太要求的詩情畫意!


    安瀾出院後在家休養了一周,這才接到醫院的通知,他們的兩個小寶寶今天可以出院了。


    所以,一大早,易水寒和安瀾還有顧雲博在韻苑吃早餐時秦沁一就過來了,很顯然,她比他們還要興奮。


    “我在想著要不要去金店給倆孩子買幸運珠?”秦沁一對安瀾說:“現在很多家裏的孩子都興戴這個,王姐前幾天還問我定做了沒有呢?”


    “媽,用不著,”安瀾趕緊對自己的母親說:“孩子這麽小,戴什麽金啊?再說孩子皮膚那麽嬌嫩,那些個東西戴身上沒準還會摩擦到皮膚呢,有害無益。”


    秦沁一聽安瀾這樣一說,貌似也的確是這麽迴事,於是也沒再堅持,隻是催促他們快點,別磨磨蹭蹭的,馬上都八點了。


    安瀾真是服了自己的母親了,不過是早上八點而已,人家醫院才剛上班呢,再說了,昨天醫院通知時可是讓早上十點半才過去接的。


    安瀾和易水寒原本是準備十點才出門的,可在秦沁一的一再催促下最終九點不到就出門了,待他們到醫院時才九點多一點。


    的確是來早了,護士們一早都很忙碌的,首先要把還在住院的新生兒的給藥和給食弄好了,然後才來辦理出院的事情。


    雖然來得有些早,不過護士們也還是很和藹,考慮到他們接孩子的心情,不僅沒說他們什麽,而且還非常人性化的提前半個鍾幫他們把孩子的出院手續辦好。


    衣服是秦沁一精挑細選帶來的,男孩的黃衣服女孩的紅衣服,大黃和大紅,穿在剛剛被護士姐姐洗了澡的兩個小寶寶身上,顯得格外的喜氣。


    秦沁一首先抱了穿黃色唐裝的浩翔,這倒不是說她重男輕女,而是因為浩翔是姓秦的,她選擇抱秦氏繼承人。


    而安瀾則抱著小雲川,她多麽慶幸易夫人沒有跟著一起來接小寶寶,否則的話,她這個當媽的,估計是一個寶寶都抱不上了。


    兩個早產兒,在新生兒科呆了半個月,已經長成細皮嫩肉的了,一雙大眼睛格外的水靈,看上去惹人憐愛。


    秦沁一抱著孩子首先就重重的親了一下,讓站在一邊的易水寒有些失落,他們倆才是孩子的父母呢,居然不能第一個親自己的孩子?


    安瀾看易水寒那失落的樣子忍不住就笑,趕緊把懷裏的小雲川遞給他:“來,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現在讓你親一下你的小情人先。”


    易水寒這才笑了,趕緊接過孩子,望著懷裏身著大紅色薄棉襖的女兒,望著她粉嫩的臉頰,恍然間又好似看見安瀾嫁給他時那日臉頰緋紅的樣子。


    孩子如此嬌柔,皮膚粉嫩得吹彈即破一般,他低頭下去,薄唇輕輕的在那臉頰上落下,生怕動作大了就會把她的皮膚吻破一般。


    吻完孩子,卻並沒有即刻把女兒還給安瀾,而是抱著直接朝樓梯走去,興奮中的男人,


    居然連這是四樓,下樓乘坐電梯更方便一些都忘記了。


    秦沁一見女婿抱著孩子走樓梯,她也抱著孫子走樓梯去了,倒是他們剛剛給孩子帶衣服尿布奶粉來的行李袋落下在那,易水寒和秦沁一都把這給忘記了。


    安瀾搖搖頭,隻能提上這不重的行李袋朝電梯走去,她才不要跟著去走樓梯呢,何況他們倆一人抱一孩子,她就落得個提行李袋的待遇,想想心裏都有些鬱悶。


    不過鬱悶的心情到樓下就煙消雲散了,從樓梯走下來的易水寒見安瀾提著行李袋等在樓梯口,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即刻把懷裏的小情人遞給了安瀾。


    照顧孩子是件苦差事,尤其像安瀾這種沒乳汁的母親,那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使開車在迴家的路上,孩子餓得哭了,也隻能靠邊把車停下來,先給孩子衝奶粉才行。


    其實安瀾原本也是有乳汁的,可因為第一次生孩子,很多事情也不懂,所以當初脹痛時也就沒就隻能讓它痛,卻沒想過這乳汁一定的時間內不吸會自動退縮掉。


    秦沁一隻生了安瀾一個孩子,當初秦沁一自己本身乳汁就少,安瀾都是吃奶粉長大的,所以她對如何保留乳汁這方麵沒任何經驗。


    而安瀾生孩子時恰好趕上邵逸夫大婚,邵含煙那幾天忙不過來也沒顧得問這件事情,待她知道這事時,安瀾的乳汁都已經退掉了。


    安瀾除了自責和難過,也沒別的辦法,最終吃虧的是兩個寶寶,母乳是指望不上了,隻能喝牛奶。


    易水寒把車靠邊停下來,秦沁一和安瀾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而易水寒還得親自動手來幫倆孩子衝奶粉。


    初為人父的易水寒,給孩子衝奶粉這絕對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笨手笨腳的,不是打翻了奶粉罐子,就是打倒了溫水瓶,待他把兩瓶五十毫升的奶粉衝好時,車裏已經被奶粉和溫水給弄得一片的奶味了。


    這也就算了,最讓人鬱悶的是,他這剛給孩子把奶粉衝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交警大哥就麵帶微笑的朝他走了過來。


    敬禮,然後掏出小本子裏示意他出示駕駛證。


    易水寒有些無奈,不過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把駕駛證掏出來遞給交警大哥,迴頭看兩個吃得正起勁的孩子,心裏即刻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不就是抄牌一次麽?有什麽大不了的?隻是他兒子女兒吃上他親自下廚做的美味大餐了,這就比什麽都重要了。


    迴去的路上,易水寒的手機響了幾次,後排的安瀾聽見他在說‘快了快了,已經在路上了,’就知道家裏估計是來人了。


    待易水寒的車開進沁園,果然發現家裏來客人了,而且客人還不少,大家都在沁園裏興高采烈的談論著。


    安瀾望著疑惑的望著窗外,然後又看著前麵停車的易水寒問:“怎麽迴事啊?沁園一下子來這麽多人?”


    易水寒就笑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說了句:“你問媽?”


    安瀾扭過頭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車門已經被外邊的人拉開,然後邵含煙和易語嫣一邊一個伸手過來。


    “……”


    安瀾囧,有些無語,她這孩子還沒抱多久呢,馬上就要被人瓜分走了,估計今天一天落到她手上的機會極少。


    的確是這樣,今天到沁園的人不僅有易家人,還有秦沁一的幾個好友,以及顧雲博老家的人和安欣。


    安瀾趁大家都圍著倆孩子轉時把秦沁一拉到一邊輕聲的問:“媽,怎麽迴事啊?今天不是孩子滿月啊,為何要請這麽多人呢?”


    “我沒打算給孩子做滿月酒啊,”秦沁一瞪了安瀾一眼道:“今天不是接孩子迴來麽?就覺得應該給孩子舉辦個接風洗塵宴,至於滿月酒就算了,反正孩子滿月時也沒多少表情,還是等孩子100天時再做個百日宴的好,孩子100天時肯定就很可愛了,到時不知道要讓多少人羨慕呢。”


    “……”


    安瀾徹底的無語了,母親這是,要拿她這兩個孩子作秀呢?


    母親走開了,安瀾一個人坐在涼亭裏看著池塘裏的五色錦鯉發愣。


    今天她不是主角,今天的主角是她的兩個孩子,秦浩翔和易雲川,此時那倆孩子曾在眾人的手裏流轉著呢。


    “怎麽到這兒來了?”易水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今


    兒個天有些涼,趕緊迴房間去躺著,沒滿月的人不能吹風不知道麽?”


    安瀾抬頭,這才感覺到好似起風了,於是趕緊把頭上的帽子拉了拉,然後起身,看了眼不遠處熱鬧的人群道:“今兒個沁園要熱鬧一陣子了。”


    易水寒就笑,牽了她的手朝韻苑走,輕聲的勸慰著她道:“剛剛爸說了,沁園已經很久不曾熱鬧過了,就是你出嫁那天家裏都沒請客,現在秦家添人進口,媽高興,所以想要提前熱鬧一下也是正常的。”


    安瀾點點頭,她是很久不曾見母親這樣高興過了,記憶中,貌似還是她十歲那年家裏才請過一次客,沁園也曾這般熱鬧過。


    家裏客人多,好在安瀾是月母子眾人體諒她,所以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二樓的房間裏躺著。


    而兩個寶寶,大家在輪流抱了一番後也都給她送房間裏來了,易語嫣和安欣倆人來幫忙給孩子衝奶粉。


    “我們的先學著點,”安欣一邊晃動奶瓶一邊笑著說:“這可是個技術活兒,先把技術練好了,以後自己用時就不用手忙腳亂的了。”


    易語嫣就點頭,倆人一模一樣的拿著奶瓶給倆小寶寶喂奶。


    雖然不是滿月酒,但是家宴卻非常的大,沁園裏擺放了不少的餐桌,而且都坐得滿滿當當的,顯然來道賀的人不少。


    秦沁一是真高興,她吃齋念經這麽多年,一直過著半隱居的生活,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大張旗鼓的在沁園辦家宴。


    徐青蓮也很高興,雖然曾孫子姓了秦,但是曾孫女是姓易的,而最主要的是,秦沁一還答應她,孩子100天時在易家大院做百日慶。


    原本秦沁一是說滿月酒在易家大院做的,然後百日慶依然迴到沁園來做,可徐青蓮說孩子滿月時易旭山還沒放迴來,於是就把百日慶爭到易家大院去了,說借給孩子做百日慶的機會給剛放出來的易旭山衝衝喜,去去他的黴氣。


    對了,易旭山一周前被宣判了,獲得半年的刑期,因為之前已經關押了三個月,所以剩下的也就隻有三個月了。


    對於這樣的判刑,易旭山以及易家人都選擇了接受而放棄了上訴。


    而董佳慧則數罪並罰,最終獲得無期徒刑,這一生都將在監獄裏度過了。


    今天的沁園格外的熱鬧,晚餐後還燃放了焰火,這是沁園有史以來在年三十晚上之外燃放的焰火,也是繼秦沁一和顧雲博結婚第一次因為家有喜事燃放焰火,當年秦沁一為安瀾辦滿月酒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安瀾站在窗前,望著空中逐漸散漫開去的煙花,那麽多,那麽美,恍若流星一般,瞬間把整個黑沉沉的夜空照亮。


    易水寒走上來,就站在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攬進懷裏緊緊的摟著,另一隻手把她的手緊緊的攥緊在手心裏,倆人一起觀看著窗外那漫天璀璨的煙花。


    而他們的身後,兩張嬰兒床裏,兩個孩子睡得正香,粉嫩的臉頰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正文完)


    ———————


    題外話:


    那啥,易水寒和顧安瀾的故事正文就寫到這裏結局了,接下來要寫的是柳雲溪的故事。


    有親肯定會問,那寒哥哥和瀾姐姐就沒甜蜜的番外了麽?


    胡楊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大家,有,這個真的有!


    隻是,這一次的番外有別於以前那幾篇文,不再是單獨的番外,而是穿插在柳雲溪的故事裏。


    所以親們不用擔心,胡楊寫柳雲溪的故事時也不會忘記寒哥哥和瀾姐姐以及他們倆人的那一對龍鳳胎寶貝的。


    柳雲溪的故事書名:妻子的秘密


    簡介:不是每一對青梅竹馬都能和所謂的真愛抗衡。


    他說:“我的愛情給不了你,因為你隻是一個從小生活在我家裏的孤女。”


    二十年風雨的陪伴之情抵不過他和溫佳柔的一見鍾情,他轉身愛上了別人。


    她說:“我向來好心,既然五年前宿命讓我做了你們的媒人,那我不介意再做一次。”


    他一直以為,無論他走多遠,她都會一直安靜的等在哪裏,等他歸來,等他迴來!


    然而,當他走了很久歸來,卻赫然發現,她早已不在原地停留……p


    ——————


    簡介是臨時興起寫的,看上去有些小虐,其實不是虐文,胡楊現在已經不會寫虐文了。掩嘴笑……


    以下正文:


    寧靜的夜晚,明月懸掛在湛藍的天空。


    柳雲溪坐在半推開的窗戶前看書,白月光如水的照射進來,院子裏不知名的蟲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明天是周六,不用上課,但是她卻要趕畢業論文,這馬上就畢業了,即將麵臨的是實習問題,她正在頭疼去哪裏實習的好。


    看太久有些累,她用手揉揉眼抬起頭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心裏一驚,趕緊起身朝餐廳跑去。


    她果然是馬大哈,自己訂的是冰激淩蛋糕居然都忘記了,這會兒蛋糕上的冰激淩已經融化,流得滿桌子都是,跟一灘稀泥一般。


    她輕歎一聲,正欲轉身去廚房拿抹布,手機卻在這時在書房響起,她稍微一愣,即刻又轉身奔向書房。


    是邵逸夫打來的電話,她迅速的按下接聽鍵,剛‘喂’一聲,手機裏傳來的卻是陌生的男人聲音:“請問是邵逸夫的妹妹嗎?”


    邵逸夫的妹妹?雲溪稍微楞了一下才想起,她在邵逸夫的手機通訊錄裏,名稱是妹妹兩個字。


    “是,”她毫不猶豫的迴答,接著又追問:“你哪裏?”


    “我是城西交警大隊的,邵逸夫和他的愛人因為交通事故受傷了,現在城西二環路和一環路交界處,麻煩你抓緊時間過來一趟。”


    雲溪顧不得去想交警叔叔嘴裏的邵逸夫的愛人是怎麽迴事了,她用最快的速度開車趕到交警叔叔所說的地方,然後——


    她看到邵逸夫的車側翻了,而車裏,邵逸夫用雙臂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而他的身下,是她最好的同學兼閨蜜溫佳柔……


    柳雲溪第99次從這個夢中醒來時已經是五年後了,而這五年,她依然是邵逸夫的女朋友,甚至還和他訂婚了,做了他的未婚妻。


    明明隻是午睡一下,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又做了這個夢,她輕歎一聲,用手揉揉額頭,然後猛的站起,卻剛走兩步就覺得眼前一片白光,然後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再度醒來,人已經在出租車上了,而她身邊坐著的人是她那最為調皮搗蛋的學生陸子遇,他的手居然非常過分的攬著她的肩膀。


    她皺眉:“陸子遇,這是要去哪裏?”


    “醫院,”陸子遇的聲音低沉而暗啞:“你在發燒,估計沒40°都有39.9°,我就是想帶你去別的地方都不可能。”


    “……”


    她的確是病了,昨晚睡覺前就覺得頭痛,自己找了荷香正氣液喝了一支就睡覺了,以為應該沒大事,估計睡一晚就可以了。


    可誰知道這一次運氣居然如此的差,荷香正氣液這種她最常用的感冒藥這一次居然失效了,不僅沒讓她的感冒好,而且還直接讓她發高燒了。


    出租車趕到醫院時正是中午,除了急診沒有別人,她趁陸子遇去幫她掛號時掏出手機來,稍微沉思一下才按下邵逸夫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她剛‘喂’一聲,手機裏就傳來溫佳柔的聲音:“雲溪是吧?逸夫在熬雪梨水呢,他總是這樣為我做想,其實我就是嗓子有些幹而已……”


    她不待溫佳柔把話說完就掐斷了電話,抬頭的瞬間,看見陸子遇正拿了剛買的病曆和掛號單朝她走過來。


    人情債


    “發燒要量體溫,”診室門口的護士把一支玻璃體溫計遞給陸子遇:“幫她夾在腋窩下七分鍾。”


    “把衣服上麵兩顆扣子解開,我幫你把體溫計塞進去,”陸子遇一本正經的開口,結果惹來雲溪狠狠的一記白眼,然後是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體溫計。


    陸子遇見她那氣唿唿的樣子,加上此時紅紅的臉頰,不由得嘴角微微朝上揚,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三十九點五度,”護士在病曆上記下雲溪的體溫,:“就在門口等著叫號,很快就到你了。礬”


    “還說沒發燒,三十九點五度都不算發燒,那多少度算發燒?四十九點五度嗎?”某男非常沒品的批評著不聽話的某女。


    雲溪低著頭,像是沒聽見似的,直接在內科診室的門口坐下來等裏麵醫生的叫號。


    “發燒,”醫生翻開病曆時又問了句:“什麽時候發燒的,除了頭痛頭暈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昨晚在家就覺得有些頭暈,喝了一支荷香正氣液.......”雲溪把自己現在的情況說了一下,最後補充一句:“現在就是覺得整個頭重腳輕的。”


    “去驗個手指血,”醫生說話間已經把檢驗單開出來了:“快去檢驗科,下一位。”


    中午人不多,檢驗科不忙,雲溪去紮手指血時陸子遇倒是沒有跟著她過去,而是依然坐在內科門診門口等她。


    她紮了手指血過來,他即刻伸手拉她在身邊坐下,低聲的問:“紮手指疼不疼?”


    她搖頭:“不疼,跟螞蟻咬了一口似的。”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沒吱聲,隻是把剛剛去打來晾好的溫水遞給她:“發燒的人要多喝水。”


    她側目看了他一眼,接過杯子,送到嘴邊,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喝了下去。


    二十分鍾後,她到自助機打印出檢驗結果單。


    “病毒和細菌交叉感染,白細胞高,”醫生看著雲溪的手指血檢驗結果單,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打針,先打兩天,燒退了再吃藥。”


    雲溪手裏拿著病曆和幾張單子出來,陸子遇還等在門外,看見她皺眉:“醫生怎麽說?”


    “打針,”雲溪苦笑了一下,她就知道是這樣。現在的醫院動不動就打針的。


    陸子遇嘴角抽搐了一下,從她手裏接過單據,直接向著收費窗口走去。


    雖然是中午,但是急診輸液室卻人滿為患,咳嗽聲,哮喘聲,喊痛聲,嬰幼兒因為打針痛發出的啼哭聲,簡直比菜市場還嘈雜。


    “有沒有安靜點地方,”陸子遇皺緊眉頭問正忙碌的護士。


    “沒......”護士剛說一個字,當看見眼前站著俊美無濤身著世界名牌的帥哥時,即刻改了口:“有,還有間單人休息室,不過那是貴賓室,價格比較......”


    “這間我要了,價格不是問題,”他迅速的搶斷護士的話:“開單吧,我去交錢。”


    “是,”護士一張臉漲得通紅,趕緊拿了筆來開床位單,因為心跳加速的緣故,寫字的手都有些顫抖。


    “你先跟護士去貴賓觀察室,”陸子遇對身邊的雲溪說:“我去繳費,很快就迴來。”


    雲溪躺在觀察室的床上,頭痛頭暈頭重,渾身酸痛無力。


    偏來給她打針的護士不知道是實習生還是今天手軟了,總之那針一直都紮不進她血管裏去。


    一針,兩針,三針......手背,手腕,左手右手,留下一個又一個淤青,結果針還針,手還是手。


    陸子遇交了費走進觀察室,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當即就黑了臉:“叫你們護士長來!”


    “對不起,她是新來的,”另外一名年長的護士進門就道歉,然後趕緊換了一顆針來給雲溪紮針。


    好在這一次運氣好,一針見血,不,是一針就紮進了血管,總算是把這點滴給掛上了。


    “想不想吃點什麽?”陸子遇把一杯兌好的溫水遞過去。


    雲溪搖搖頭,接過水來一口喝完,遞給他時虛弱的說了句:“謝謝,你迴去吧,我沒什麽事了,掛了點滴就好了。”


    “先睡會兒吧,”陸子遇把這杯子丟旁邊的垃圾桶裏,“我下午沒課,


    tang正好趁這時間跟柳老師交流交流。”


    “......”


    或許是因為液體滴進血管裏逐漸的舒服了些,雲溪閉上眼睛,慢慢的居然就睡過去了。


    而這一睡,就是三個多小時,醒過來時,護士正在幫她拔針,其實是拔針的痛把她驚醒的。


    房間裏已經沒有了陸子遇,冷清的燈光照著雪白的牆壁,護士看了她一眼取下空空的輸液瓶公式化的道:“明天還有一針,記得白天過來掛,休息十五分鍾,如無不適可以離開了。”


    護士走出去了,她打了個因為沒睡醒的哈欠,頭已經不那麽痛了,也不那麽重了,估計是燒退下去不少。


    她用手揉了下太陽穴,看著床頭櫃上自己的包,這才想起今天中午在學校暈倒的事情。


    沒什麽好觀察的,她覺得自己沒事了,趕緊起來,匆匆的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上了個廁所,然後拿起自己的包匆匆忙忙的跑出觀察室去。


    急診輸液室在二樓,她低著頭急匆匆的朝下走,剛到拐角處,卻和下麵走上來的人迎麵直接撞上了。


    “對不......”


    雲溪慌忙抬頭,卻不期然的對上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倆人的目光當即交匯在一起。


    陸子遇身著純手工的阿瑪尼西服套裝,黑亮的寸頭,斜飛英挺的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而又孤清,身上散發著不容靠近的強勢。


    這樣的陸子遇,偏偏手上提著一個餐盒,和他這一身的裝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呃……”雲溪的道歉卡在了咽喉裏。


    陸子遇就那樣看著她,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打在她的身上,沒有驚訝,沒有惱怒,或者說,那眸底蘊含著的內容,以雲溪的資質其實根本就看不明白。


    雖然,在濱大,她還是陸子遇名義上的老師。


    “喂,你們要不要走?”後麵的人不耐煩的催促著:“這是樓梯,不是約會的地方。”


    雲溪臉一紅,即刻朝旁邊讓一下,陸子遇轉身,和她一起朝樓下走去。


    “給,潮州店的砂鍋粥,”他把手裏的餐盒遞給她:“剛去粥店叫了一鍋粥,吃不完,順便給你帶了點迴來。”


    “......”


    雲溪無語,他這話的意思是——這是他吃剩下的?


    可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著,於是她也就非常沒骨氣的接過這盒粥來,幾乎是有些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你睡著的時候我幫你接了個電話,”陸子遇看著吃粥的女人漫不經心的開口。


    “哦,”雲溪略微有幾分詫異:“誰打來的?什麽事?你是怎麽迴答的?”


    “不知道誰打的,“陸子遇聲音淡淡的:“她就說找你,然後我說你睡著了。”


    “噗......”雲溪差點一口飯噴了出來,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怎麽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八道,”他聲音依然平淡無奇:“你當時的確是睡著了,我總不好撒謊,再說你不說撒謊不是好學生麽?”


    “......”


    二十分鍾後


    “要不要,我送你?”陸子遇看著已經從櫃員機取了現金過來的雲溪。


    “不用,我攔出租車就好了,”雲溪把錢裝進錢夾裏,抬眸看著他:“謝謝。”


    “你打算怎麽謝我?”他嘴角拉扯出一抹戲謔的笑意。


    “我......”雲溪臉愈加的紅,低著頭輕聲道:“你看需要什麽?我買樣禮物送給你。”


    “我急需一個女朋友,”陸子遇眉頭一挑:“要不,你做我女朋友?”


    “我已經有未婚夫了,”雲溪不跟他瞎扯:“要不,我幫你介紹一個?”


    “你看我需要人介紹才能找到女友?”陸子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


    雲溪當即默,陸子遇雖然是她任教課上的學生,但是人家身著阿瑪尼純手工西服,即使是學生也應該是富二代,何況


    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暗戀他,又怎麽會需要人介紹?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見她沉默,他突然低頭,輕笑的看著身邊的她。


    “什麽話?”雲溪本能的追問了一句,心裏卻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隻見陸子遇低下頭,略微彎腰,薄唇湊到她耳朵邊,熱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上:“人情債,肉來償!”


    “你......”雲溪朝後蹬蹬蹬的退了好幾步,躲開他的欺身,隨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毫不猶豫的朝著醫院大門口跑去。


    陸子遇並沒有再跟上來,看著腳步有些倉惶的嬌俏身影,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原來古板守舊的柳老師這麽有趣,早知道他就應該早兩年到學校來聽課才是。


    雲溪攔出租車迴的學校,然後在學校開著自己的車迴的邵家所在的陽光灣畔獨棟別墅。


    原本以為又像往常一樣,家裏靜悄悄的漆黑一片,因為老爺子最近不在家,所以這棟別墅裏大部分時間是她一個人在住。


    然而,當她把車開進庭院,意外的發現車庫裏居然停著邵逸夫那輛保時捷。


    她停好車心裏不由得楞了一下,老爺子不在家呢,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升起來的?邵逸夫居然迴來了?


    邵逸夫的確是迴來了,她剛走到門邊就聽見皮鞋踩著樓梯下樓的聲音,抬頭的瞬間,他人已經在跟前了。


    “語嫣說你貧血暈倒了?”邵逸夫用手指了下茶幾上放著的補血營養品:“記得每天早晚喝一支。”


    雲溪點頭,她的確有些貧血,但是今天暈倒是因為發燒頭痛引起的,和貧血關係不大。


    “吃飯沒?”邵逸夫見她從鞋櫃裏拿鞋出來,趕緊說:“如果沒吃飯就別換鞋了,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


    “我已經在醫院吃過了,”雲溪實話實說,她的確是吃了,陸子遇給買的砂鍋粥。


    “這麽早?”邵逸夫看看手腕上的表:“剛六點呢。”


    “嗯,在醫院時覺得有些餓,”雲溪淡淡的解釋著。


    邵逸夫覺得雲溪的態度太過淡漠,於是朝她走過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略微有幾分不滿的道:“雲溪,語嫣事情多,以後有什麽事情直接打電話給我,別總是去麻煩她。”


    “好,”雲溪非常聽話的答應著。不想告訴他其實她是打過電話給他的。


    她在邵家生活近二十年了,從小到大,她真要遇到個什麽事情的話,首先想到的還是邵逸夫,因為他是她從小就認定的依靠。


    隻是,自從五年前他認識溫佳柔後,他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依靠!


    邵逸夫對雲溪的溫順略微有幾分不滿意,以前還不覺得,可自從和他訂婚後,他總覺得她太過溫順了些。


    “要不,出去喝個湯,”他小心翼翼的提議著:“鴿子湯是補血的,我們去煨湯館怎樣?”


    “真不用,”她已經穿好拖鞋進來:“在醫院呆了一下午,渾身都是消毒水味道,我得趕緊洗個澡才是。”


    說完這話,雲溪轉身直接朝樓上走去,或許是因為頭暈,居然忘記茶幾上的補血營養品。


    邵逸夫看著茶幾上的補血營養品抿緊嘴唇皺眉,正欲跟上樓去,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即毫不猶豫的掐斷,走向鞋櫃邊換鞋時忍不住想,雲溪好像和他越來越淡了,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樣黏著他。


    雲溪迴到樓上的房間,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扔到梳妝台上,轉身去衣帽間拿了睡衣去浴室。


    待她在浴室洗完澡拿幹毛巾擦著頭發出來,手機正一閃一閃的提醒著有短信傳來。


    拿起手機按開,一條短信毫無預警的跳出:“記得按時按量吃藥,明天我要上你的課,可不許缺席。——陸子遇。”


    雲溪握著手機楞了楞,牙齒咬著下唇瓣一下又鬆開,最終還是迴複了過去——


    “今天真的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頓飯。”


    發完這句,扔下手機轉身去吹頭發,雖然明知道吹頭發傷發,可今晚她頭暈,不打算等頭發自然幹。


    待


    她把頭發吹幹迴到床邊,床頭櫃上的手機再次閃著綠光,又點開。


    “嗯,早點休息,我等你的請客。”


    雲溪笑,他總算是接受了她的感謝方式。


    沒再迴複過去,直接關機上了床,拉過被子蓋上,頭枕著柔軟的枕頭閉上眼睛,數著自己的唿吸聲逐漸沉入夢鄉。


    ......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她今天上午還有一節課,趕緊掀開被子下床。


    她一向淺眠,幾年來不需要鬧鍾,身體裏的生物鍾自動定在早上七點。


    今天起床晚了一個鍾,她猜測應該是昨天下午掛的點滴裏消炎藥有催眠作用,否則她不可能睡得連生物鍾都叫不醒。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換上要去學校上課幹練的衣服,穿著一雙柔軟的棉拖鞋下樓來。


    正在打掃的鍾點工看見她下樓來,即刻麵帶微笑的打招唿:“大小姐起來了?”


    “嗯,”雲溪淡淡的微笑應聲:“今兒個起吃了,還有早餐嗎?”


    “有,先生真在吃呢,”鍾點工用手指了一下餐桌邊正用早餐的邵逸夫。


    雲溪明顯的一愣,她記得邵逸夫昨晚在她迴來後是有開車出去的啊。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晚上一旦開車出去了,晚上如無特殊的事情,一般是不會再迴來的。


    “還楞那做什麽?”邵逸夫對她此時的表情略微有幾分不滿:“再不過來,早餐都涼了。”


    雲溪便順從的走過去,在旁邊的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安靜的用自己那一份早餐。


    “你下午有事沒?”邵逸夫吃完早餐用手絹擦著嘴問。


    “下午要開會,”雲溪淡淡的撒著謊言。


    其實她上午有一節課,下午沒事,不過今天她還得去醫院掛一次點滴,隻是不想跟他說而已。


    邵逸夫不疑有他,點著頭道:“那你開完會再過來,海月軒三樓祥雲大廳,最好在七點前趕到。”


    “有聚會?”雲溪抬眸,側臉看向已經起身的邵逸夫:“很重要嗎?”


    “今天是陳慧雅的生日,我總不好不去。”邵逸夫的聲音淡漠中帶著不容忽略的親情。


    “哦,那應該去,”雲溪即刻附和著。


    “晚上別遲到了,”邵逸夫說這句話時,人已經走到門口去了。


    ......


    依然是中午,急診輸液室裏吵鬧不已,老人的咳嗽聲,孩子的哭喊聲以及家長喊護士的聲音充斥於耳。


    雲溪坐在角落的窗戶邊掛點滴,上午原本有一節課的,可她開車到學校時卻被告知她的病假批下來了,今天不用上課了。


    病假批下來了?


    雲溪不用問都知道是陸子遇做的,也隻有他才敢不經她的同意就擅自做主替她請假。


    既然不用上課,她便開車來醫院掛今天這一次的點滴。


    年底了,邵家的事情多,而且過年極其繁瑣,她不能大年未到自己倒先倒下了。


    閉目養神,想安靜的把這兩瓶藥給掛完,誰知道剛點滴完一瓶,包裏的手機此時就有震動傳來。


    掏出來一看,雖然是一組數字,但是她也知道是陸子遇。


    毫不猶豫的掐斷,可幾秒後又打來,於是再掐斷,可幾秒後又打來,她繼續掐斷。


    三番五次之後,手機終於安靜下來,她長長的鬆口氣,抬頭,卻赫然發現,一盒精美的盒飯已經遞到跟前。


    順著捧著盒飯的手向上看,是陸子遇那張年輕俊美的臉龐以及漆黑深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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