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央洲,未央城,隱月司。


    一輛馬車拉著幾個沉重的箱子,緩緩前行。隨著馬車的抵達,隱月閣大廳的鐵門緩緩開啟。兩名馬夫,五位護衛跳車而下,將那幾個箱子抬到大廳內。


    大廳正中央的一名麵色陰柔,卻戾氣十足的男子花了整整一個時辰,將這幾箱子的情報全部查閱了一番。


    天色漸暗,隻見那人單指一擰,整個大廳的燈火幾乎全部熄滅。不過片刻的功夫,燭燈再次亮起時,整個大廳所有的情報卷軸,已經被分門別類地藏到了鐵門機關內。


    “這個月呈上來的情報,為何不見霜月閣黎滄月的?”


    “稟秦大人,霜月閣黎滄月近日正在隨州城處理四皇子安排的一些事,都是些軍事內務雜事,因此這月就......就沒有提交。如果秦大人需要,屬下過幾日,讓她將隨州城收集的情報呈遞上來。”


    迴話的人叫褚河,他雖是文官,也隻是霜月閣的二號人物,但在未央城,他卻是霜月閣實際上的管理者。而站在正中央的那名霸氣外露的男子,則是叫秦九洲。


    褚河用餘光偷瞧著秦大人那張不怒自威的麵容,心中泛起一絲嘀咕,黎滄月所有呈上來的消息,自己都扣下來了,他怎麽突然會提氣霜月閣一個小小的提查司?難不成自己屬下越級將手中的情報往上報了?


    “沒有什麽大動作,就不用費力氣再報了,下月再說吧。”


    愣神思考的褚河,直到被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晃了下眼睛,方才清醒過來,答了聲遵命。


    離開隱約司大廳,有些生氣的褚河走到一處陰暗的拐角,朝牆壁吐了口痰,低聲罵道:“他媽的一個男寵而已,真以為自己是隱月司的正主了?”


    褚河身後的一個中年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他秦九洲能搞定太後,能搞定總司大人,怎麽,你不服氣?”


    “我是不服,但不服不行,你難道服?”褚河冷冷看著他。


    “上頭重用他,自然有上頭的道理,我們不服,隻能憋著。倘若哪天你實在看不慣他,我借你一把刀,你去把他給砍了便是。”


    褚河不屑地冷笑一聲,“我還是拎得清自己幾斤幾兩,你就是再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在這裏對他動手。倒是你,無論是資曆還是修為,都比秦九洲強得多,你為何不去?”


    中年人眉頭微皺,覺得褚河這人實在有意思,將手中的袍袖一拂,背身緩緩而去。


    褚河迴望著隱月司那扇瘮人的鐵門,想起之前在大廳自己撒的謊,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又看了看快步而行的灰袍男子,似乎想到了什麽,快步追了上去。


    “老羽,你說你這輩子暗殺了這麽多人,就沒有失手的時候?”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似乎在仔細迴憶他的殺人生涯。其實他暗殺的人並不算多,因為需要他出手的機會並不多。能值得他出手的人,整個中原異荒,也是屈指可數。


    “除了我主動放棄的,還真有一次。”


    “誰這麽猛?連你都殺不掉?依我看,整個衛央洲,除了那幾個怪物,應該沒人能逃得過的你的暗殺。”


    麵對自己這位老搭檔的吹捧,羽歸塵仰天長笑:“真給你說中了,那人確實是個怪物,關鍵是你還見過他。我記起來,隔咱們現在呆的這個地方不遠,好像就是前麵那片林子裏。”


    “我見過?誰?難不成是衛央皇室的人?”褚河壓低嗓音悄悄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有沒有被發現?先帝還是現在這位?”


    羽歸塵笑著搖了搖頭,剛想要轉身走人。褚河用勁渾身蠻力,硬生生將他拽了迴來。


    “老羽,咱倆搭檔這麽多年,這麽重要的事,你居然不跟我說!”


    都說殺手向來冷酷無情,但眼前這位處在衛央殺手頂峰的羽歸塵,卻不太符合世人的刻板印象。


    麵對著有些激動的褚河,羽歸塵對他笑罵道:“我想殺的那人確實是皇帝,但不是衛央皇室。你想想看,當今世上,除了他,有哪個皇帝容得下一個想殺他的人活這麽久?”


    思考了片刻的褚河,這才恍然大悟,語氣裏多了些不屑:“殺鄘帝那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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