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鑒靈院,石鼓樓。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照進石鼓樓二層學堂,空氣中帶著一絲氤氳。堂內一群八九歲模樣的少年,正聽著夫子的教導,搖頭晃腦地跟讀著。


    目光掃到房間的角落,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癱睡在座位上,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的落葉。


    司南溪做夢也想不到,一年前還在異荒戰場上浴血衝殺的他,一年後會在係統的指引下,來到這麽一個海邊小城,過上這麽無聊且平淡的生活。


    當然,讓他意想不到的事還遠不止這一件。


    “異荒大地,能悟天地靈氣,運先天功法之人,不在少數。他們統一被稱為修靈者!修靈!有靈、階、羽、遺四大境界。修到極致,可以怎樣?”


    短暫的停頓後,台上的女夫子同眾學童齊聲迴答道。


    “對——羽化登仙,遺世獨立。”


    “咳咳,坐在最後一排那個!別看別人,就是說你。”


    講案台前的粉衫女子指著司南溪,引得堂內所有人捂嘴笑著看向身後。


    司南溪埋著頭,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自顧自地歎了一口氣。


    在中原異荒,自己談不上是修為最頂級的那一批,但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卻跟一群毫無根基的黃口小兒成了同門師兄弟,學的還是最基礎的修靈理論課!哎……


    見他不迴話,台上這位女夫子右手叉腰,在一摞考卷中抽出了司南溪的答卷。


    “平日裏不認真,考試隻會胡扯。你看看你上次的考卷,這一題——身為修行者,遇到凡人遭受迫害身陷險境,此時我們應該怎麽辦?”


    “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堂內所有學童脫口而出迴答道。


    “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答案,你看看,你怎麽答的?修行者應權衡實力,勿要擅自行動,穩住傷員後及時報官,或在有城防軍駐守的區域及時求救。”


    “你自己說,你這迴答像話嗎?”


    聽到這,眾人笑做一團,直到案前那位女夫子輕拍了下講案,這才全員噤聲安靜了下來。


    司南溪撇撇嘴,沒有理會這群小師弟小師妹的嘲笑,暗自腹誹道。


    自己這迴答麵麵俱到,論據充分結論合理,有何可笑之處?


    台上的女夫子見司南溪油鹽不進,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模樣,心頭升起一絲怒意,順手將他的答卷揉做一團,砸向司南溪。


    “整日無精打采,怕是昨夜又沉迷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去了吧?”


    被砸醒的司南溪,尷尬地擦了擦快流到木桌上的口水,正了正身板,咧嘴笑道。


    “欸,女夫子又調皮了,怎可當著這麽多,年幼純情小師弟小師妹的麵,談論這等隱晦話題。倘若女夫子真想了解我風流快活的具體細節,大可等鳴堂鈴響了之後,咱們再找個沒人的地方,聽我細細道來……”


    “司南溪!你!你!真是無視尊長,無恥至極,無可救藥……”


    “得得得,女夫子莫氣,鑒靈院的規矩我懂,頂撞師長目無堂內紀律,罰麵壁半天禁食一日,我這就去,這就去。”


    司南溪扯起袖袍,輕車熟路地踢開擋路的木凳,打了個哈欠,不急不慢地朝院裏的麵壁崖走去。


    堂內被司南溪言語調侃的女夫子,姓言,是這間鑒靈院某位副院長的女兒,剛來鑒靈院沒多久。本想給拿司南溪這個典型正班風,沒想到卻被他反手調戲了一通。


    平日裏嬌生慣養千寵萬寵的小姑娘,在家裏哪受過這種氣?此時正望著司南溪瀟灑離去的背影,嗒吧嗒吧地掉著眼淚。


    司南溪意外來到這個叫“中原異荒”的世界已經六年,倒也不是他喜歡離經叛道,愛好調戲良家婦女。


    隻是兩個多月前,司南溪遭遇了些怪事,導致自己靈力全無,成了個沒有一點修為的普通人。


    恰逢臨安城修行院春季招生,自己因此被分到了鑒靈院,跟一群沒有任何靈力修為的黃口小兒成了啟蒙班的同門師兄弟。


    在這個世界,一等天賦者,修靈,二等天賦者,練體,啥都沒有的人,才會進入鑒靈院,努力當一個修靈界的“文人”。


    按司南溪的理解,鑒靈院就是專門培養“王語嫣”的地方。一直待在這裏的人靈力修為大多不入流,但學到頂級,倒也可以成為宗門高手,王公貴族的座上賓。


    畢竟異荒世界修行種類眾多,哪怕是頂尖高手,也不能了解所有“五靈”之術的特點。高手之間對決,多一分情報,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區別了。


    司南溪一路悠哉,晃到了麵壁崖下。說是說麵壁崖,這崖其實也就二三十丈高。


    雖然兩個月前被那個怪老頭廢了靈力,直到現在大部分的功法都催動不了。畢竟身體底子還是在,僅用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司南溪便徒手攀上了麵壁崖。


    崖邊,司南溪深舒一口氣,兩鬢垂下的幾縷發絲還微微透著些濕潤。


    這幾年,司南溪按係統指引,已經完成了八個任務。按理說鑒靈院的“副本”,應該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倒數第二個任務了。


    按上次係統的通知,新任務的發布時間,就在這四月初五這天。


    ……


    “他來了,就這小子,剛剛公然調戲了言瑾師姐。”


    “知道了,待會發生的事,迴去後……”


    “明白!明白,莫師兄,這不要您多言!出了麵壁崖,我們就當從沒來過這,也從沒見過您。”


    問話的男子名叫莫道可,本是天資平平的一個普通人,也不知是祖上積德,還是自己走了狗屎運。


    二十歲那年,意外從高人手裏得了些修靈丹藥,同年從鑒靈院出師直通修靈院,靠著拉幫結派,阿諛奉承的本領,在這個臨安小城,倒也有了些威名。


    莫道可從小同言瑾一起長大,同樣也是她的狂熱追求者。當然,這隻是一種好聽的稱謂,用司南溪的話來說,他這種人,用兩個字概括足以,那便是——


    “舔狗”


    正在等係統派任務的司南溪,隻覺後背一涼,隨後遠遠飄來一句話。


    “無視院規,以下犯上,恬不知恥,賞他兩鞭。”


    莫道可逆著光,微微一擺手。身旁的一個魁梧胖子,立馬抄起腰間的長鞭,一揮一收,狠狠地將鞭子抽在了司南溪的後背。


    啪——啪


    不等司南溪反應過來,一股從皮到肉的痛,光速湧上大腦。


    那胖子沒使出全力,就已經讓鞭梢在空中甩出了破風之聲。


    換常人,挨這兩鞭子怕是早就痛得哭爹喊娘了。可司南溪不同,先前長期混跡於軍中,養成了遭遇伏擊,先觀察四周的習慣。


    司南溪咬緊牙關,朝後看去。瞟了一眼這才發現,身後赫然矗立著三名男子。看服飾,中間那個是修靈院的,身體周圍隱隱約約有一絲絲靈氣縈繞。


    揮鞭打他的那個人穿著灰色武道服的,估摸著是霸體院的。


    不等司南溪開口,莫道可率先發難,背著手,快速朝他踢出三腳。


    司南溪靠反應擋下這迅捷如風的三腳,莫道可這才發覺,眼前這人沒自己想的這麽不堪。瞬間激起三分靈力,將他狠狠地震到身後的崖壁上。


    “莫師兄出手,你他娘的還敢反抗?”


    那胖子將手中的鞭子朝地上狠狠甩去。地上一塊手臂長的石板,被砸得劈啪作響,瞬間四分五裂。


    司南溪這才反應過來,先前自己迴懟的那位女夫子,怕是背後的關係不簡單。


    莫道可左手一伸,將司南溪死死逼在崖壁上,嘴角一咧,冷言道。


    “小子,做錯事了就得挨罰,隨我迴去,好生給言師妹跪下認個錯,否則,別怪做師兄的以大欺小!”


    莫道可運起百斤力道,“輕輕”捏住司南溪的肩膀,哢哢哢哢的骨頭錯位聲,讓司南溪疼得冷汗直冒。


    “倘若膽敢再犯!下次響的就是你的頭蓋骨!”


    司南溪冷哼一聲,原來這就是鑒靈院前幾年那個頗有名氣的莫道可,實力一般架子可真不小。


    若不是自己現在靈力盡失,尚未恢複,別說一個小小的莫道可,就算是這臨安城修靈院天字號的夫子敢惹他,自己也是照殺不誤。


    司南溪壓住滿腔怒火,忽然想到五天後仙靈樓會有一場比試擂台,於是心生一計旋即冷笑著朝莫道可吹捧道。


    “莫師兄不愧是修靈院排名第十的高手,這幾招下來,師弟我啊,真是佩服佩服。”


    “好!服就好。”


    跟前的莫道可滿意地點了點頭。


    “早就聽聞莫師兄您是鑒靈院的傳奇人物,一直想結交又苦於無人引薦,這次一定讓我好好同言夫子,莫師兄賠個禮道個歉。五日後!我請二位及身後這兩位師兄,一同在仙靈樓小酌一杯如何?”


    “這…這…”


    身後兩位霸體院弟子聽到“仙靈樓”三字,忍不住嘖嘖驚歎起來。


    “這仙靈樓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哪怕是自己師傅,也得等大宗門的傳功弟子,異荒各州各國的權貴來了,才有機會去蹭頓飯,聞口酒香。這小子本事這麽大?”


    “誰知道呢?我聽說啊,這人——是花錢買進鑒靈院的。”


    ……


    身後的兩位霸體院弟子竊竊私語著。


    莫道可聽見仙靈樓同樣眉眼一皺,這地方什麽人能去,花多少銀兩,他再清楚不過。為了能進修靈院,他爹在仙靈樓可沒少擺宴設席。


    轉念一想,自己隻不過小施懲戒,便能讓言瑾師妹找迴麵子,還能趁機在她麵前獻獻殷勤,不由得心花怒放起來。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莫道可,旋即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經道。


    “你今天頂撞了夫子,按道理是要麵壁半日,禁食一天。我叫人抽了你鞭子,就算是抵了吧。”


    “這兩鞭子,不礙事,還請幾位師兄跟言夫子定要賞臉光臨。”司南溪皮笑肉不笑地迴答。


    “好說,好說,你的誠意,迴去後我便會轉達給言師妹,想必她也是不會拒絕你的好意的。”


    “那就有勞莫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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