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道嘮嘮叨叨說了一陣,終究還是因為身體虛弱,也開始盤膝打坐,調整氣息。


    蘇北山開始仔細打量這個鏡子,四周都是透明的鏡壁,雖然稍微有些朦朧,似有一層薄霧一般,仍可以看到外麵的情形。


    鏡壁完整無暇,渾然一體,怎麽看都不像有門窗出口的樣子。


    抬頭再看,蘇北山嚇了一跳。


    頭頂上籠罩著一麵巨大的銅鏡,那銅鏡有幾十丈寬,發出陣陣金光,閃爍不停。


    它高高在上,懸在眾人頭頂,嗡嗡作響,不停地慢慢轉動。


    在這銅鏡四周,以鏡紋圍成方形的八卦卦象,上麵有篆書銘文,寫著“天地含象,日月貞明,寫規萬物,洞鑒百靈”十六個大字。


    每個字都金光閃爍,光芒萬丈,隱隱發出重重浪濤一般的無形壓力,給人一種難以唿吸的壓抑感。想來上麵的銘文法陣自然是震懾妖魔,但是不知道這專業治理妖魔的法鏡怎麽會到了妖獸手裏,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眾人也抬頭看到了這麵巨大的銅鏡,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崔九州才說道:“這司馬承禎是唐朝的一位宗師,他所做的鎮妖辟邪的銅鏡法力無邊,當年是進獻給皇帝的寶物,怎麽會被這妖獸得到。”


    虞公祿在角落裏幽幽地說道:“這同附靈是一個道理,有人把這麵銅鏡附靈在這隻妖獸的體內,妖獸用自己的妖力可以控製銅鏡的能力。”


    “還可以給活物附靈?”鐵匠一臉驚訝,要知道鐵匠自從師父除魔衛道離開之後一直都在研究附靈,從師父留下的筆記中也獲益良多,可是給活物附靈當真是聞所未聞。


    而蘇北山驚訝的則是,這法鏡居然是有人故意附靈在妖獸體內,那就等同於白送妖獸一個金手指啊。


    這人這麽做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你們什麽都不懂,還敢跑來捉妖?簡直是自尋死路啊,拜托以後出門之前先讀讀書好不好?”虞公祿譏諷道。


    崔九州嘻嘻一笑,說道:“勞煩虞公子給指教指教。”


    虞公祿擺擺手說道:“指教不了,我可不會你們這些人過目不忘的本事,本公子看過便忘了,記這些勞什子也沒什麽用。你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對付外麵那位吧,那位看起來就要找你們麻煩了。”


    眾人打眼瞧去,外麵那清瘦老道,盤膝而坐正在調息,身上正被一層金光纏繞,怒睜著雙眼瞪著眾人,一雙眼睛瞪的快能冒出火來。


    邋遢老道一邊打坐一邊緩緩說道:“剛才讓你們殺了它,不聽我的,小道士你當真是誤了大事。”


    蘇北山撇撇嘴,心想還不如聽虞公祿的把你們兩個都殺了才好。


    邋遢老道睜開眼睛看了看外麵的清瘦老道,說道:“又是那副臭德行,畜生就是畜生,你們別怕,待我迴複元氣,再和他打過。”


    蘇北山心想被壓在這巨大的銅鏡下怎麽才能出去呢,總要想辦法出去才能和妖獸打,被困在鏡子裏真是泥牛入海,多大本事也使不出來。


    萬一讓我就像他倆剛才那樣,用潑皮無賴的市井打法,自己也沒什麽必勝的把握。


    “虞公祿,你不是說有什麽辦法可以破除這個法陣?”蘇北山問道。


    眾人拭目以待,齊刷刷的盯著虞公祿。


    這時虞公祿幽幽的說道:“辦法確實是有,隻是……”


    蘇北山忙問道:“什麽辦法?”


    虞公祿靠在鏡壁上說道:“一年前,我見幾個老道用過一次,當時他們被一個妖魔困在法陣當中,他們用了一個叫做什麽八本天人陣的法陣,與妖魔鬥了很久才衝破了法陣。後來我問過三才真人,他說這個八本天人陣是專門用來破其它法陣的,相當厲害。”


    “對啊,那咱們就用這個八本天人陣,快說說怎麽用。”蘇北山心想,有辦法不早說。


    “哈,這八本天人陣可是高級法陣,哪能這麽隨便就告訴你們,讓你們白白學了去。除非你們用什麽條件交換。”虞公祿忽然來了興致,從地上站起,滿臉堆笑,開始坐地起價。


    “用什麽交換?”


    “用那顆辟邪珠怎麽樣?你們這點本事以後就別出來尋妖捉怪了,咱們可以發檄文召一些有真本事的人組團打怪,你們幕後操作就好了。那個辟邪珠呢,自然就用不到了,不如給了我吧。”


    蘇北山搖搖頭,知道這公子哥騙術了得,不能上他的當,更不能聽他的巧舌如簧。


    “你這條件和敲詐無異啊,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保不了你了,您老人家珍重吧。”


    蘇北山轉身向那清瘦老道喊道:“老神仙,這虞公祿我們不要了,送給你了,你拿去放血剝皮,做成幹屍,隨便怎麽弄都行。隻要把我們幾個放出去就好了,咱們近日無冤遠日無仇,就當一場誤會吧,反正您也不吃虧。”


    說著作勢就拽著虞公祿往外走,虞公祿心中一驚,忙打一個哈哈,說道:“蘇老弟何必動怒呢,我不過是說笑罷了,如今我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應當同仇敵愾才對。來來來,先坐下消消氣,讓我來想一想這八本天人陣。”


    蘇北山順勢放了虞公祿,給丁三娘使了個眼色。


    三娘心領神會,上前一把提住虞公祿的領子,喝道:“眾人為他才搞的這麽狼狽,他小子居然還想打秋風,這就送他出去讓妖獸弄死他算了。”


    蘇北山嚇唬他,他最多沒皮沒臉的擔心一下而已,別人和自己可就沒什麽交情了,當真把自己送出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虞公祿滿臉堆笑,說道:“別別別,我這就把法陣說出來。”


    三娘這才放了虞公祿的領子。


    “法陣可以告訴大家,可是沒有法器怎麽破陣,要用法器才行。”


    “法器?法器有啊,屠子背簍裏都是法器。”蘇北山說著就從屠子背簍裏倒出來好十幾件法器。


    虞公祿思索了一下,皺眉說道:“這法陣需要有雷擊木,磁石,法師刀,風雨雷電四種符紙,可是光有法器沒用,這法陣還要用黑狗血,女人血,百年老人血,童子尿四種混合塗抹在法器上才能管用。”


    崔九州說道:“好極,咱們這便來湊一湊,這雷擊木,磁石,法師刀三樣咱們是有的,天罡北鬥陣也要用這幾樣。”


    屠子把這三樣撿了出來放在一邊。


    “至於風雨雷電四種符紙眼下還真沒有。”


    崔九州扭頭看了看邋遢老道,走到近前,抱拳作揖,說道:“老神仙乃是道家傳承的高人,不知道能不能給小老兒賜幾張符紙,破這法陣還需借真人的墨寶一用。”


    邋遢老道睜開眼,撓了撓頭,托著腮幫說道:“方才聽你們說這風雨雷電的符紙,原本呢,我是會畫了,可是二十年不曾畫過,多少有些拿捏不準。”


    崔九州大喜,忙說道:“不打緊不打緊,這位蘇老弟也略同畫符,可以幫著真人迴想迴想。”


    蘇北山一驚,我可沒說我會啊,我才上山僅僅是見掌門畫過幾次而已。


    “這符紙也就有了,其餘東西黑狗血也有,女人血更不用說三娘就行,百年老人血呢,我和鐵匠都已超過百歲,我倆的血都合用。唯一差的嘛,就是這童子尿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說話。


    崔九州有些尷尬咳嗽一聲說道:“我一百年前就已經娶妻生子了,所以這童子尿,勞煩你們幾位湊湊。”


    鐵匠搖搖頭,說道:“對,你們幾個湊湊吧。”


    趙漢臣聳聳肩說道:“我也不是童子。”


    儲六十三和屠子都搖頭。


    眾人都把目光瞧向了虞公祿,那公子哥指著自己說道:“別看我,我可不是,我整日在青樓窯子裏逛,從十二歲就不是童子身了。”


    這時邋遢老道睜開雙眼,指著眾人罵道:“你們這些人當真沒用,關鍵時刻一個個都不堪大用,平日裏吹牛扯謊花天酒地,此刻知道童子身的重要性了吧。”


    崔九州諂笑道:“老神仙說的對,那麽這件事就有勞神仙了。”


    邋遢老道吹胡子瞪眼,瞪著眾人憋了半天,才說道:“我也不是。”


    你不是童子之身,uu看書 uukanhu.cm 你還那麽多的廢話,還教訓別人。


    崔九州一陣不滿。


    最後所有人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蘇北山,蘇北山臉上一陣緋紅,忸怩作態,點點頭。


    丁三娘大喜,說道:“成了,這法陣成了。”


    所有人都興奮異常,紛紛誇讚蘇北山是大救星,解眾人之危難。


    於是丁三娘和崔九州放了些血在陶盆裏,又加了黑狗血進去,眾人拿著陶盆端在蘇北山麵前,說道:“北山啊,這重大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來吧,我們都等著你呢。”


    屠子蹲在蘇北山麵前,雙手捧著陶盆,眾人眼巴巴的望著蘇北山,就連丁三娘也擠在旁邊一臉期盼。


    要知道這銅鏡若打不破,可能真要和那妖獸耗個一年半載了,誰也不願意天天看兩個瘋老頭打架度日。


    蘇北山一臉的害羞,屠子急不可耐,說道:“你到是尿啊。”


    蘇北山怒道:“你們都盯著我讓我怎麽尿的出來,還有你屠子,你就像敬酒一個樣端個陶盆,讓我情何以堪。”


    “對對對,年輕人,臉皮薄,大家迴避一下,都迴避一下。”崔九州拉著眾人躲在一邊,把陶盆放在地上。


    蘇北山見眾人都閃在一旁,這才背對著眾人,克服著巨大的心理障礙,勉強尿了一些出來。屠子大喜,急忙跑過來,拿起陶盆攪拌均勻,用手抓著摸在法器上麵,剛摸上去,眾人就急忙掩住口鼻。


    崔九州說道:“北山啊,你得每天多喝水啊,這騷味,辣眼睛。”


    蘇北山臊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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