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山整理好衣衫,聽見客舍內虞公祿還在鼾聲震天。


    心想還是先去找老崔和屠子,把法陣和六合葵的事情告訴他們,老崔讀的書多,說不定他都知道,省的自己再去伺候公子哥套他的消息。


    蘇北山偷悄悄的繞到了寮房,從窗戶往裏張望了一陣,寮房裏空無一人,破碎的窗戶斜斜的掛在窗框上。看來眾人是被嚇的慘了,居然一夜沒迴來。


    蘇北山心中一陣偷笑。


    蘇北山悄悄去了後山,免得讓打掃的道士撞見自己,走了幾裏路就到了山下的客舍。


    遠遠就聽到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走近一瞧,鐵匠在院子中搭建了一個棚子。兩個鍛爐燒的正旺,鐵匠和屠子正互相配合在打鐵。


    旁邊的桌子上,丁三娘在專注的繪製著什麽圖紙。


    老崔蹲在牆角拿著幾十把飛刀在打磨,六十三坐在門口的台階正在製作弓箭,木屑削了滿地,唯獨不見趙漢臣。


    蘇北山看到這些僅僅相處了幾日的怪人,內心中一種親切感與歸屬感湧了上來。


    他們雖然行為奇怪,卻都是耿直的漢子,為了他人可以舍身忘死,甚至風雨無阻的相伴幾十年。這遠比山上那些道士假惺惺的臉麵強了不知多少倍,蘇北山隻覺得一股暖流在心間徜徉,似乎與這幾個怪人為伍就是他最好的歸宿。


    屠子最先看到蘇北山,隻聽他喊道:“蘇北山迴來了。”


    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抬起頭看著他,有的點頭,有的微笑,屠子還抬起手臂招招手。


    蘇北山內心好感動,一群多麽樸實的怪人啊。


    正在感動,突然就聽到一聲轟天巨響。


    一間客舍的牆壁被炸出一個大洞,滿臉鮮血,衣衫破破爛爛的趙漢臣從裏麵跑了出來。


    趙漢臣發瘋似的追著屠子打,喊道:“任屠子,和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做火器的時候把武器都拿走,都拿走,你他娘的要炸死我多少次才甘心。”


    屠子一邊傻笑一邊跑,任由趙漢臣扔的暗器釘在背上,喊道:“又死不了,你怕什麽,哈哈。”


    眾人都看著滿臉青黑又都是鮮血的趙漢臣大笑,大家也不勸阻,兩人吵吵鬧鬧打了好一會兒。


    蘇北山被嚇了一大跳,隨後又驚訝起來,屠子居然還會開玩笑,這個平時憨厚老實的黑大個居然也會惡作劇。


    真是意想不到,可是用火藥惡作劇,就不怕把眾人都炸個半死嗎,這玩笑也隻有吃了長生不老藥的他們幾個才能開的起。


    兩人打鬧了一陣,趙漢臣擔心走火,罵罵咧咧的迴屋裏收拾火藥去了。


    三娘腳步輕盈的走過來,笑盈盈的問道:“怎麽樣?有沒有報了仇?”


    蘇北山也正想說這事,滿臉興奮的說道:“三娘教的辦法真是好用,將那些臭道士嚇得哭爹喊媽,撞破窗戶屁滾尿流的逃了。”說完大笑起來。


    三娘也微笑著說道:“還是你這小子演戲演的好,人又聰明機靈,那傀儡之術一教就會,你還當真有很大的天賦呢。”


    這種懸絲傀儡從唐朝開始就極為盛行,蘇北山大戶人家,每逢家裏老人做壽,總要請傀儡師表演,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蘇北山自然是一點就通。


    “迴頭我把你祖師爺身上的細線拆下來吧。”


    “別拆啊三娘,留著吧,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呢。”


    “你小子不覺得把你祖師爺做成傀儡是大不敬嗎?”


    蘇北山笑一笑,說道:“那你又怎麽知道,我祖師爺一定不喜歡被做成傀儡呢?”


    這一下問的三娘愣在原地,伸手彈了蘇北山的腦門一指,說道:“油嘴滑舌的小壞蛋,罷了,你想留著就留著吧。”


    說罷,丁三娘從打造好的武器中揀出一把細長的刀遞給蘇北山,說道:“這是按照我們苗家的苗刀打造的,使起來省力順手。你本來力氣就小,用這種武器再合適不過,你舞幾下試試。”


    蘇北山接過來仔細觀瞧,這把刀又細又長,比趙漢臣用的樸刀長了一半還多。可是入手卻十分的輕巧,輕輕揮動幾下,居然還有破空之聲,一時間隻覺得人刀融為一體。


    可是蘇北山並沒有學過刀法,隻是在入了三清觀之後才學了幾手兩儀劍法,而且還學的不倫不類,自己體弱多病根本掌握不到精髓。


    但是此刻,隻感覺人刀合一,內心覺得熱血湧動異常,握著如此趁手的兵刃,非要耍幾手才能覺得痛快。


    於是用苗刀使出兩儀劍法來,左劈右刺,靈動迴旋,翻騰跳躍,堪堪將一套兩儀劍法耍完,內心才算平靜下來。


    一抬頭就看到眾人正盯著自己,秦不換皺眉說道:“你這小身板,我看真不適合打架。”


    丁三娘淡施脂粉的俏臉上輕輕一笑,說道:“小山子用的這招式隻怕嚇也把妖怪嚇跑了,哪還用的著打。”


    蘇北山一陣臉紅,這幾個人中,最怕的是秦不換,因為長相太兇惡。


    第二怕的就是丁三娘,因為自己總覺得丁三娘既有端莊威嚴,又有萬眾風情,自己總是不知該如何麵對三娘。


    丁三娘看蘇北山臉紅,忙笑著說道:“不打緊,不打緊,小兄弟不會使苗刀那也正常,這刀是專程為你打造的,我看你用的還很順手。等你的盾牌做好了,我教你一套祖傳的刀盾舞,刀盾配合有攻有守,無論是行軍打仗還是高手對決,都是非常厲害的招數。鐵匠,你可得抓緊給蘇北山做盾牌。”


    鐵匠點點頭。


    崔九州咳嗽了一聲說道:“這幾日應當抓緊時間演練,還要多多打造趁手的兵刃。隻是這三清山產的鐵石太差,日後到了磁洲的武安礦山村當挖一些真鋼鐵礦,暫且無可奈何,大家先將就用。”


    宋朝的武安礦山村是出產優質鐵礦石的產地,十分出名,很多書籍對此都有記載。


    鐵匠點點頭,又和屠子互相配合二人開始打鐵。


    蘇北山放下行囊,湊到崔九州身邊,一邊看著崔九州給飛刀開刃,一邊說道:“老崔,你除了天罡北鬥陣還知道什麽法陣?”


    老崔一愣,放下手頭的活,說道:“還有別的法陣?書上沒有記載啊,你從何處聽說?”


    “昨日道觀裏來了一位叫虞公祿的公子哥,是雍國公的孫子。”


    “雍國公的孫子?”崔九州顯得有些吃驚。


    眾人一聽雍國公的孫子,就都停下手頭的事情,聚了過來。


    蘇北山繼續說道:“這位公子哥對於法陣好似有那麽一些研究,他知道天罡北鬥陣的用法,還說了幾樣我沒聽過的法陣。雲龍十象陣、大妄合散陣、天地三才陣,隻是這具體的用法他卻沒有說。不過從他的口氣來看,法陣絕不止這麽幾種,好像還有很多種,並且用法各異,作用不同。”


    “怎麽雍國公的後人還有修仙問道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啊。”崔九州摸著胡須喃喃自語道。


    趙漢臣也從屋裏出來,湊在跟前,說道:“法陣居然有這麽多種?”


    “是啊,我也沒想到,還是那公子哥無意之中說出來的。”


    “雍國公的後人中沒聽說有人修仙啊!”崔九州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蘇北山又說道:“修仙問道卻不打緊,你們可不知道,這個虞公祿當真是個紈絝子弟,帶了七八箱子布施,居然是到三清觀中來偷東西的。”


    “偷東西?”眾人齊聲問道。


    顯然眾人對於雍國公的孫子偷東西的事比對法陣更感興趣,畢竟雍國公虞允文在世時權傾天下,而且還是一代忠良,怎麽會有偷東西的孫子。


    蘇北山心想偷東西便是偷東西,還分誰的孫子嗎?個人興趣愛好和出生有什麽關係了,曆史上還有喜歡擺攤賣東西的皇帝呢。


    但是聊天其實就是個藝術加工的過程,要想聊的痛快,就要順著大眾的思路去發展和陳述。


    於是蘇北山也驚歎一聲,說道:“是啊,我也沒想到,一代忠良的後代居然會跑到道觀去偷東西,他要偷的這個東西實在是奇怪,uu看書 .uukahu叫做六合葵。”


    “六合葵?”任屠子詫異道。


    “不錯,正是六合葵,我也不曾想到三清觀中居然有這等至寶。昨夜夤夜時分,常真人悄悄帶著虞公祿去後山的一處隱秘所在觀賞六合葵,我跟在後麵有幸也能一睹六合葵的神采。這花清香撲鼻,沁人心肺,聞過之後渾身輕飄飄的舒暢,那真是自在得意。隻是這花勁力太大,聞的久了頭重腳輕,昏昏欲睡。而且這花當真奇怪,竟然在屋前的一片空地上憑空出現,消失的時候也是陡然間就消失不見。”


    崔九州一陣驚歎,說道:“原來這世間當真有六合葵?我還以為那隻是傳說罷了。”


    屠子思索了一下說道:“六合葵是真的存在,隻是完全不像你說的那個樣子啊,你昨夜可是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啊,你若不信,今夜我帶你去……”蘇北山的話還沒說完,屠子就抓過他的手給他開始搭脈,翻看他的瞳孔和眼皮。


    丁三娘也取出來銀針紮在蘇北山的指尖上,丁三娘將血捏在指尖上,仔細聞了一陣。


    蘇北山被他二人嚇了一跳,一時不知所措,屠子和丁三娘幾乎同時說道:“中毒了!”


    中毒?怎麽會中毒?難道六合葵有毒?


    蘇北山一臉的茫然,等著屠子解釋,屠子卻一句話都不說,閉目思考起來,望向丁三娘。


    三娘也雙眉緊蹙,若有所思,這可把蘇北山急壞了,好端端的怎麽會中毒,難道,難道是早晨舔我腳的那隻狗?


    他娘的,等我迴了道觀一定宰了那隻狗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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