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董半城,別的地界不敢說,但在幽州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董家是幽州漢人四大家中擺在台前,富可敵國的存在。


    盧穀自稱是董半城未來的乘龍快婿,又怎會不讓人吃驚。


    坐在一旁的白麵郎君陡然聽到“董如海”三字臉色劇變,轉過頭去看向盧穀這邊,尖銳的目光中帶著三分懷疑,七分揣測,好似一瞬間穿透了盧穀的皮膚、肌肉、骨頭,直看到了骨髓一般。


    而店小二和虎哥也聽的一愣,兩人同時停下手上動作,相對而視半晌,突然一同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戲謔,好似聽到了什麽下流的笑話。


    虎哥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待緩過來一臉鄙夷道:“你小子真是黃毛未落,乳臭未幹,淨胡吹大氣,也不瞧瞧你這窮酸樣兒,穿的還不如董府的下人,棉袍子怕都是你爹穿剩的,你要是董如海的女婿,那我就是遼國駙馬。”


    店小二跟著道:“我打小就在城裏長大,鳳凰橋的董家當鋪離我家就一條街,街裏街坊的誰不知董府的千金還未曾定下婚事。也就這幾年少了,再早些日子,董府門前說親的都能排成長龍。後來人家董半城生意越做越大,大戶人家講究門當戶對,不必說女兒將來嫁的必是王孫貴胄。你小子身邊沒個隨從,穿的破衣爛衫,幾貫酒菜錢都拿不出,吃起飯來倒像是個餓死鬼投胎,就你這揍性,看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虎哥轉頭說道:“這小白臉子跟泥鰍似的,滑不溜手,嘴裏就沒一句真話。看我再給他鬆鬆骨!”


    說著摩拳擦掌就要再打。


    盧穀實在是有口難辯,趕緊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是那董如海看上了我的家世,我乃範陽盧氏之後!”


    範陽盧氏,如深冬大樹,早已是枯枝敗葉。


    而尋常市井之徒為了每日餐食疲於勞作,又怎會記得這等落魄士族。以虎哥的出身,要說幽州地界上這些綠林的總瓢把子,他倒是如數家珍,可範陽盧氏?完全落在了他的知識盲區。


    他喝到:“什麽狗屁盧氏,你記著我乃幽州陳虎,可聽過我這對鐵拳?”說著舉起拳頭就要往下砸。


    盧穀是秀才遇到兵,沒理更說不清,嚇得雙臂擋在臉前。


    眼看虎哥沙包大的拳頭就在砸上去了,就在這時,旁桌的白麵郎君起身喝止:“住手!”


    白麵郎君的舉動讓同桌的黑臉漢子頗為不解。黑臉漢子擰眉攢目,搖了搖頭,心裏道:好好的戲不看,非要搗亂,真是吃飽了撐的。


    虎哥和店小二也同時把目光轉向了白麵郎君。


    隻聽白麵郎君說道:“何必呢,再打可要打壞了,我瞧這小兄弟長得精細不像是吃白食的人,出門在外,怕是真有難處。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今日也算是有緣,他欠的酒菜錢我幫他付了便是。”


    一旁的店小二隻以為白麵郎君心善,雙手抱拳,諂笑道:“這位客官,您又何苦破費,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您救他這一遭,他也不定記得您的好。”


    “小兄弟絕不像是忘恩負義之人。誰還沒個難處,這忙我幫定了,你休要多言!”白麵郎君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塊碎銀子,扔給了店小二,道,“這足夠換四五貫錢的,你且收下,多出來的你和這位陳虎壯士分了去吧。”


    店小二顛了顛碎銀子,滿意地點頭,衝虎哥道:“虎哥,得嘞,勞您出手,您迴後麵歇著,下麵我來收拾,等關了門,咱一起出去耍一耍。”


    虎哥見了銀子也懂的分寸,鬆開了手,“那行,我去後廚先收拾收拾。”


    虎哥走後,店小二遣人來收拾殘局,自己不知跑哪裏逍遙去了。


    如今白麵郎君也不嫌棄盧穀身上穢物的酸臭了,反而把盧穀拉到了自己桌上坐下,斟了碗茶水道:“先喝口熱茶清清口,小兄弟可還好?”


    出門在外,真是一枚錢難倒英雄漢。


    盧穀雙手顫抖地接過茶杯,感動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今日若非路人雪中送炭,恐難以善了。


    他突然起身,單膝跪地,抱拳道:“今日之恩沒齒難忘,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快快起身,不過是舉手之勞,”白麵郎君趕緊起身相扶,兩人重新落座後,接著說道:“我姓於,單名一個曦字。”


    盧穀趕忙迴道:“原來是於大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日後我盧穀若能一展淩雲之誌,定報今日的大恩。”


    一旁看戲的黑臉漢子聞言臉頰微微抽動,心中暗自發笑,顯然對盧穀的場麵話一個字都不信。但他又不善掩飾,生怕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體麵,就自斟自飲喝了一碗酒。


    於曦也隻是微微點頭,然後關切地看著盧穀的臉,道:“那廚子下手也太黑了,再過兩個時辰,怕是腫的更厲害。你這眼睛會腫地睜不開。”


    盧穀趕緊摸了摸臉頰,許是碰到了傷處。“嘶!”他痛地倒吸了口涼氣。


    於曦趕緊從袖中取出一巴掌大鏤空刻花的銀盒,掀開蓋子,隻見盒中鋪滿水潤奶白的膏體,同時一股清涼之氣撲鼻而來,吸上一口就覺得精神振奮許多。


    “小兄弟,這你先收著,此藥名叫白甲龍腦膏,乃是我家祖傳的外傷藥膏,可快速止痛、治療淤血、腫脹。一會你迴去,就把藥膏塗在全身腫痛處,明一早醒來再抹上一遍,不出三日,定會消腫止痛恢複如初。”


    盧穀接過藥膏,又再三感謝,心底把於曦當成了大善人。


    而一直冷眼旁觀的黑臉漢子心中很是詫異,說起來自己與靈狐於曦相識共事多年,此人狡黠多變、詭計多端,最愛花言巧語欺騙別人,絕非表麵看上去那般溫潤和善。


    至於那藥膏也非什麽祖傳的,而是百獸之中立下赫赫功勞才能換取的療傷聖藥,甚至有接骨生肌之效。以於曦無利不起早的性子,這等極貴重之物又怎會輕易送人,這年輕人到底是有什麽值得他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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