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外,葉歡裹緊了外衣,卻擋不住初晨的寒風侵襲。


    洛飛問詢過後,便釋放了葉歡,並沒有拘留滿24小時的法定期限,也算是對他無罪的一種認可。


    葉歡手裏拿著一份肉包子,散發出的熱度傳遞到他的身上,驅散了些許風中的冷意。


    肉包子是洛飛買的。


    作為葉歡整晚‘受虐’待遇的補償。


    當然,配合警方調查是每一個公民的義務,何況洛飛也用行動表達了歉意,應該足夠化解當事人的怨氣了。


    但是葉歡依舊憤怒!


    即使表麵上不會有所流露,可心中已經留下了被欺辱的烙印,葉歡想要報複,想要得到真正的公平。


    不知從何時開始,葉歡抗拒一切不公,哪怕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無法接受。


    可這是不對的!


    一個人不該失去寬容和氣度!


    每當葉歡情緒化時,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安撫他,提醒他,給予正確的價值導向。


    葉歡知道,那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恪守的秩序,做人的原則,壓製著他走向極端的強烈衝動。


    那一段往事,令他在痛苦迷茫中差點選擇毀滅。


    葉歡終究挺了過來,卻並沒有完全走出陰影。


    他需要冷靜的去思考,舔舐難以愈合的傷口,克服那些魔鬼般的欲望,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正確歸宿。


    圖書館是一個與世俗最為脫離的城市空間,所以葉歡才選擇了那裏,隻是沒想到,命運並不打算放過他。


    短短十二小時的拘留時間,再次勾起了他內心的憤恨。


    自己明明沒有錯,為何又要遭受不公!


    那些警察分明是把他當成了罪犯,問詢之中充滿了惡毒的揣測,甚至眼神中毫不掩飾對他是一個罪犯的期待。


    葉歡手上的肉包子已被揉捏成了一團。


    他不需要這種憐憫般的歉意!


    迴望了警局一眼,葉歡的神色冷的可怕。


    而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轟鳴,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了他的身邊,隻見四個身著黑西服的男子走了下來。


    一個領頭模樣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葉歡,麵無表情地問道:“你是……葉歡?”


    葉歡雙眸一抬,心頭頓時沉了下去,他發現四個男人已經把自己圍了起來,顯然是來者不善。


    隻是……這夥人難道敢在警局大門口行兇?


    葉歡的社交圈子很小,記憶裏並沒有什麽仇家,何況對方看上去來頭不小,自己卻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雙方根本就不存在交集。


    那麽就不是行兇,唯一的解釋隻剩下墜樓案了。


    葉歡作為唯一目擊者,看來不僅警方把他視為重點嫌疑對象,還受到了其他人的關注。


    “我要迴家了。”葉歡的眼神灼熱又專注,聚焦在了中年男子充滿壓迫力的雙瞳中,同時印刻上了一層不屈的意誌。


    “我們老板要見你!”中年男子伸出了壯實的手臂,並沒有動用武力,隻是客氣地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葉歡不為所動,昨晚他已經受夠了欺辱,不願再次任人擺布。


    “我要迴家!”葉歡徑直往前走去,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撞開擋路的中年男人,卻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中年男人臉色陡然一變,他看過有關於葉歡的全部資料,本以為隻是一次輕鬆的‘邀請’而已,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一個硬茬。


    “葉先生,我們沒有惡意,希望你能體諒一個死者親屬的感受。”中年男子側開了身,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死者親屬?”葉歡停下了離去的腳步,雙眸之中有異色一閃而過,他轉身問道:“你的老板是墜樓那女子的親屬?”


    中年男子連忙道:“沒錯,老板想知道昨晚的一些事情。”


    葉歡已經無法從中年男子身上感受到任何逼迫的氣勢,可見自己在那位老板眼裏十分重要,這才不敢輕易開罪。


    萬一得罪了葉歡,即使最後能把人帶到老板那裏,葉歡可能會不配合,甚至故意欺騙來報複。


    因此,麵對葉歡強硬的態度,中年男子不得不放低姿態。


    “昨晚的事情,我已經和警察說過了。”葉歡故意往警局的方向瞅了一眼,似乎在說你們去問警察就行了。


    這夥人敢在警局門口把葉歡攔下,說明警方的威懾力對他們起不到多大作用。


    換個角度來說,這夥人背後的老板多少具備了抗衡警方的能力,那麽拿到一份目擊者的口供應該不是難事。


    葉歡的話其實是在試探這夥人的實力,以及和警方之間是否存在牽扯。


    “那些廢物……哼!他們豈能和老板比?”中年男子不屑的冷笑一聲,轉而又朝著葉歡信誓旦旦道:“葉先生,你隻要盡量詳細說出昨晚看到的一切,老板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葉歡強忍著笑意,由於昨晚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他對警方的感官很差,此時聽到有人罵他們廢物,心裏那是相當舒爽。


    中年男子愣一下,驚奇道:“葉先生是同意了?”


    葉歡點頭道:“我和你們走一趟。”


    實際上從這夥人出現的那一刻,葉歡就無法逃避,開始的拒絕無非是意氣之爭,亦是一種情感宣泄。


    與人見麵並非不可以,葉歡隻是需要一個平等的地位。


    他是去給予幫助,絕非被脅迫順從。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兩者並沒有什麽區別,還隻會徒增煩惱罷了。


    當今社會,一般隻以結果論成敗,手段和過程存在的意義已經微乎其微。


    那些堅守道德準則和人格操守的人,很多時候都被人嘲笑成了傻子。


    而葉歡就是這樣一個傻子,他也很願意一輩子當這樣一個傻子,並時刻展示作為一個傻子的驕傲!


    商務車旁,葉歡一腳剛踏上去,突然猶豫道:“你們等會兒會給我戴眼罩嗎?”


    中年男子哭笑不得道:“葉先生,我們又不是綁架犯,別說給你戴眼罩了,你隨身攜帶的電子產品也不會沒收。”


    “不沒收我的……你們沒收過別人的電子產品?”葉歡輕輕一笑,隨即坐進了車裏。


    中年男子幹笑一聲,他嘴上說不是綁架犯,卻提到了沒收電子產品,如此專業的做法,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一刻,中年男子確定了一件事,自家老板確實很有必要和葉歡見上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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