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漓瞬間明白了係統的意思。


    她目前的有害度是“-200”,假如再加一個負號,就會變成“-(-200)”。


    假如這些石碑的計算基於正常的數學規律,就相當於將原本的負號抵消掉,使她的有害度變成“200”。


    乍看上去,添個負號隻會起到反效果。


    但按照係統話裏透露出的意思,刻在石碑上的負號是不會變動的。


    也就是說,無論秋漓的有害度如何變化,即使從-200上升到,數字前麵也會一直存在著一個負號,使其變成-。


    隨著她的有害度一直提升,石碑上記錄的數值,反而會持續下降。


    秋漓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將耳畔的長發撥到腦後,好奇地問係統:“如果你之前給我派遣各種任務,鼓勵我賺取無害值,隻是為了幫我降低有害度。”


    “為什麽不直接在這裏添個負號呢?以你的能力,應該能做到的吧。”


    既然係統能“跨越位麵”聯係秋漓,發給她各種各樣的獎勵,看上去如此神通廣大。


    按理說,在這裏添個負號也不在話下吧。


    為何要拐彎抹角地讓秋漓來做這件事呢?


    係統好像歎了口氣,耐心解答道。


    【要是真有那麽容易就好了。】


    【首先,這些石碑堅固無比,內容並不能隨意篡改。就算是八級巔峰強者,倘若沒有掌握混沌之力,也無法在石碑表麵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其次,我們對石碑進行的任何篡改都會被發現,絕不可能對石碑下手。】


    也就是說,係統其實可以修改石碑上的內容,但是擔心這個行為會引發某種難以接受的後果。


    另外,係統又一次提到了“我們”。


    秋漓不禁發問:“你們到底是誰?係統的背後是某種勢力嗎?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係統沒有迴答這些問題,隻是繼續陳述。


    【你是特殊的“變量”。隻有你,才有機會從無盡虛空中潛入這裏,用混沌之力勉強刻下一個負號。】


    【這種極微弱的幹擾信號,小於石碑預設的冗餘度,它們不會做出反應。】


    【當然,你隻能刻下一個負號。隻要多寫一筆,就會立刻被石碑的主人發現,你我都將陷入絕境。】


    聽著係統的解釋,秋漓更不急著對石碑動手了。


    記載有害度的石碑,無法親自出手的係統……


    種種異常,甚至多個位麵入侵的背後,一定藏著更大的陰謀。


    “你還是先講講這些石碑的用途是什麽,有害度又是怎麽計算的吧。”


    秋漓倚靠石碑坐在堅實的大地上,神情輕鬆愜意,一副係統不解答問題,她就不動手的架勢。


    【和先前的理由一樣,這些設施的用途絕不能告訴你。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係統的語氣變得肅然。


    【至於有害度,並不是一個絕對客觀的標準,而是根據他人的評價來計算的概念。】


    【換句話說,有害度反映了周圍人對目標可能產生的危害程度的主觀評估。實力越高、越危險的人,有害度越高。】


    和無害度的計算方式一樣,隻是反過來了而已。


    秋漓沉思了一會,問出她一直都很好奇的問題。


    “假如有一位實力高強的傳承者,一心一意保護民眾,絕無傷害他人的意圖,那麽她的有害度是高還是低呢?”


    一張熟悉的笑顏從秋漓的腦海裏一閃而過。


    董鳶的所作所為,秋漓都看在眼裏。


    她從未欺負過任何一位無辜者,為貫徹守護的意誌出生入死。


    即便如此,她的有害度還是高達450。


    這正是讓秋漓迷惑的地方。


    【如果不表現出任何武力,對他人沒有造成危害的可能,是不會提升有害度的。】


    說到這裏,係統話鋒一轉。


    【但隻要展露出強悍的實力,就算做的都是善事,受到大多數人的敬重,也總會受到少數人的忌憚。】


    【有害度的計算,便是在這群人的負麵看法中取最大值,即計算出每個人最有害的可能性。】


    秋漓終於明白了。


    她隱藏身份當奶媽的時候,由於沒有表露出一點攻擊力,即使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她,也看不出她有什麽威脅。


    比方說,一隻普普通通的螞蟻,你會覺得它能端起加特林掃射嗎?


    可是對於董鳶等人,總會有心胸狹隘者在暗處忌憚他們。


    因為他們擁有超乎常人的實力,足以左右別人的生死,哪怕他們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


    嫉妒、恐懼等負麵情緒,是人性的陰暗中必然會誕生的產物,無可避免。


    有害度的定義水落石出。


    但還有一件事讓秋漓很在意。


    為什麽她本體和分身的無害度是分開計算的?


    隻要不讓別人知曉自己的身份,有害度又從何增長呢?


    莫非,這個問題與靈魂的本質有關嗎……


    秋漓輕輕撫摸著石碑,其觸感冰冷而堅硬。


    她剛想問出腦海裏的問題,係統就做出了反應。


    【抱歉,我無法迴答。】


    仿佛這是不可觸碰的禁忌一樣。


    “好吧。”秋漓不想多問了。


    鑒於從末世開始以來,係統一直在幫助秋漓,況且她也不知道如何脫離這片沒有邊界的虛空。


    唯一的選擇,就是相信係統了。


    她伸了個懶腰,麵色慵懶地舒活著筋骨,“那我就照你說的,在石碑上刻一道橫線試試。”


    她召喚出體內的混沌之力,將其懸浮於指尖。


    那是一枚無色透明的晶體狀物質,無聲旋轉著,在藍色光芒的映照下,折射出一道道絢麗的光線。


    秋漓知道,這股力量看上去是固體,實則可以化為液體、氣體,甚至等離子體、靈體……


    混沌之力最明顯的特質,正是千變萬化,隨心所欲。


    透明晶體氤氳著難解的光芒,轉換為一把十餘厘米長的水晶尖刀。


    秋漓握著刀,瞄準有害度數值的左側,運用嫻熟的刀法,手腕發力,狠狠捅在石碑上。


    那石碑果然堅硬無比,秋漓這一刀不但沒能鑿出痕跡,反而傳來無比巨大的反震力,讓她手腕劇痛,連退數步。


    她深吸一口氣,再度接近石碑,將刀刃放在石碑表麵,再雙手握住刀柄,調動渾身力氣向內推動,卻不能讓刀鋒深入石碑分毫。


    不得已之下,她隻能調動更多混沌之力,匯聚於刀刃表麵,使其變得更加鋒利,這才感覺刀尖輕輕地插進去了半分。


    造成這一點小小的刻痕,就消耗掉了秋漓八成能量。


    “看來是個體力活。”秋漓擦去額角細密的汗珠。


    她隻能刻一刀,休息一會,再刻一刀,再休息一會……如此往複循環。


    直到時間過去了不知道多久,石碑上刻出的痕跡終於足夠深,底部透出一絲微弱的藍色熒光。


    原來,石碑表麵覆蓋的是一層堅硬的金屬物質。


    而在這層金屬之下,是特殊的藍色發光材料。


    刻畫出有規律的痕跡,讓藍色光芒展露在外,就相當於更改了石碑的信息。


    又是一陣忙活,秋漓刻下最後一刀,再將刻痕附近的部分缺口修飾規整,終於在石碑上留下了一個完美的負號。


    “確實挺不容易的。”秋漓收起尖刀,疲憊地坐在地上,“如果你讓我多刻幾個字,說不定這輩子都刻不完。”


    此時的她穿著一件黑色連衣裙,可愛的白色涼鞋俏皮擺動,像是一位郊遊迷路的小女孩。


    不必多說,這些衣物也是她用混沌之力打造出來的。


    【就算我想,你也不會有那樣的機會。如果石碑表麵遭受的侵蝕超出了預先設定的閾值,石碑的主人會親自來檢查。】


    秋漓好奇:“石碑的主人到底有多強?”


    係統沉默了一會,給出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能一拳打碎半片大陸。】


    “比你還厲害嗎?”


    【……】


    係統沒有迴答。


    秋漓咂咂嘴,明智地沒有多問。


    答案很明顯,要是係統比石碑的主人還厲害,就沒必要讓她偷偷潛入這裏,鬼鬼祟祟地篡改石碑上的內容了。


    假如係統更強,它大可光明正大地改,改完還能衝著石碑的主人吼:我就改,改了咋地?


    “這些字跡是怎麽變化的呢?”秋漓撫摸著石碑上的刻痕,寫著字符的地方明顯地凹了下去,“總不會每次都要重新雕刻吧。”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眼睜睜看見董鳶的有害度數值從“450”變成了“470”。


    看來,這些石碑就像某種精密的機械,顯示內容是可以自由改變的。


    而秋漓鑽了空子,硬生生刻了個永遠不會改變的負號出來。


    秋漓握住自己胸前的鑽石項鏈,愛心形狀的透明鑽石閃爍著溫暖的白色光芒。


    她沒有告訴董鳶的是,董鳶那邊能看到秋漓的存活狀況,秋漓這邊也一樣能看到董鳶那邊的狀態。


    董鳶的有害度忽然增長,代表著董鳶的形象在“某些人”看來變得更加可怕了。


    也就是說,董鳶不僅活著,實力還有所提升。


    這倒是個好消息。


    在主動葬身蟲腹之前,秋漓用原初生命之力保護了附近所有傳承者。即使他們被爆炸波及,應該也不會產生生命危險。


    吞天魔蠅已死,信城應該暫時安全了。


    “那麽,該如何離開這裏呢?”


    秋漓舉目四望,除了腳下這片無邊無際的大地以及無數的石碑,就是深邃漆黑的虛空了。


    失去了暗影之力與蘇生之力後,她沒辦法再次製造出一場大爆炸,隻能另尋他法。


    “對了,還有這個東西呢。”


    秋漓將亡靈神珠召喚出來。


    漆黑的球體浮現在纖纖素手上,泛出邪惡而詭異的光澤,似乎能誘導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這件神器,能打開通往亡靈位麵的空間通道。


    雖然無法迴到地球位麵,但總比這片毫無希望的虛空要好。


    不知道在這位麵之間的夾縫中,亡靈神珠還能不能正常運作。


    秋漓試圖召喚出通向亡靈位麵的空間通道,卻以失敗告終。


    漆黑的通路每次剛在虛空中浮現出拳頭大小的尺寸,就如同力竭一般迅速坍縮,不複存在。


    見此情形,秋漓相當幹脆地擺爛了:“幫幫我,係統姐姐!”


    雖然和係統也沒聊多久,但秋漓已經開始甜甜地叫姐姐了。


    盡可能表現得人畜無害,以此拉近與重要人物的關係,是她身為殺手的本能。


    係統柔聲答道:【我無法直接幫助你,不過你可以將混沌之力輸入亡靈神珠試試。】


    秋漓毫不遲疑地將透明能量轉換為液態,一股腦塞進黑色的珍珠中。


    隨著輸入的混沌之力越來越多,亡靈神珠居然放射出邪異的光芒,一根根尖銳的黑色虛影浮現其上,活像個黑色的刺蝟。


    秋漓身前,亡靈神珠構造出的空間通道體積緩緩變大,幾個唿吸間就從拳頭大小生長到籃球大小,宛如一個不斷膨脹的黑洞。


    忽然,輕微而不和諧的脆響鑽進秋漓的耳朵,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將碎裂。


    秋漓定睛一看,隻見亡靈神珠的表麵竟出現了許多細微的裂紋。


    她暗道不妙。


    難道是因為混沌之力品質太高,亡靈神珠承受不住了?


    此時通道已經初見雛形,尺寸與汽車輪胎相仿的漆黑球體無聲漂浮。


    那是逃出虛空的唯一機會。


    秋漓咬咬牙,拚著亡靈神珠損毀的風險,榨出細胞中每一絲混沌之力,盡數輸入到亡靈神珠之內。


    通道越變越大。


    這時,秋漓忽然意識到一件重要的事,急忙問道:“係統姐姐,如果我迴到亡靈位麵,還能繼續和你說話嗎?”


    係統耐心解答道。


    【阻礙通訊的障壁不僅包裹了地球位麵,還逐漸包裹住其他數個位麵,這其中就包括亡靈位麵。】


    【當你重新進入亡靈位麵,我們將無法繼續保持聯係。】


    “那麽,什麽時候能再見呢?”秋漓眨了眨晶瑩剔透的眼睛。


    【不知道,或許……那將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了。】係統說到這裏,似乎帶著笑意,【我的使命已經告終,未來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秋漓明白係統的意思。


    係統與她綁定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幫助她降低有害度。


    如今,秋漓已經永久改變了石碑上的內容,從源頭上解決了有害度的問題,係統便可以暫時退場了。


    現在想來,所謂無害度過低會收迴一切傳承和裝備,完全就是係統在嚇唬她而已。


    總之,無論係統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有害度的設定背後隱藏著什麽陰謀……


    毫無疑問的是,係統一直在幫助秋漓。


    哪怕係統隻是為了利用秋漓達成某種不可言說的“目的”,說實話,她並不在乎。


    無論是s級傳承、強大的神器還是每周特賣的美味布丁,她收獲的都是實打實的好處。


    刹那間思緒萬千,又斂去所有念頭,秋漓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係統姐姐,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


    【抱歉,我不能說。】


    【不過,我在亡靈位麵有一個代號,名叫莫德萊爾。】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你就會聽說這個名字哦。】


    當空間通道終於拓展至足夠秋漓通過的尺寸時,亡靈神珠終於承受不住重壓,啪地一聲從中碎裂。


    無與倫比的黑暗之力激射而出,如煙霧般迅速蔓延。令人毛骨悚然的死靈氣息包裹住整片虛空中的大陸,將其變為一片充斥著詛咒的土地。


    秋漓來不及對失去神器感到惋惜。


    在此之前,她已經化作一道流光,迅速鑽進了空間通道,離開了這片荒涼的石碑大陸。


    ……


    紫色植被覆蓋大地,深綠霧靄籠罩夜空。


    一輪血月高懸其上,放射出無窮無盡的邪惡氣息。


    秋漓站在及腰高的靈魂稻間,輕撫發絲,百感交集。


    和那片令人絕望的漆黑虛空相比,迴到陰氣沉沉的亡靈位麵,簡直和迴家一樣溫暖。


    硫磺味與屍臭味交織的汙濁空氣,從未如此舒適宜人。


    秋漓釋放出領主階的感知力,很快便確認了自己的位置所在,朝著約瑟夫的城堡踏空行去。


    許久不見,她也不知道約瑟夫經營到了什麽地步。


    該視察視察他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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